《一生长（自攻自受）》鸿鹄的云英

13、第13章

　　钟行筠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很久，宫皊也早已经上朝去了。

　　他用手挡住外面射进来的光亮，全身包裹在柔软的温暖的锦被中，周围淡淡的柔和气息让他整个人都十分放松。

　　嗯?他慢慢睁开眼睛，才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些陌生，迟钝的脑袋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宫皊的寝殿。

　　他回想起自己昨日的表现，面皮发热，越发觉得自己愚钝莽撞得很，真当自己的脚力比暗探还快啊，当时脑子一定被撞了。

　　他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好半天才掀开呼气，等窘的无地自容的心情过去才慢吞吞地起来。
　　宫皊应该早有吩咐，他一起来，就有宫女在门外询问，而后捧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

　　知道钟行筠不习惯有人贴身伺候，将洗漱用品放下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钟行筠一洗漱完毕，宫人门麻利地将用品收拾好退出后便有个总管模样的太监带着人进来，后面的人一一端着食盒。

　　钟行筠见他面生，便猜测吉祥被派去其他处。

　　“小奴万福见过钟大人。”万福恭敬地给钟行筠行礼。

　　钟行筠忙扶起来不让他福下.身去。

　　吉祥、万福，钟行筠挑眉，原来宫皊喜欢给身边人用喜庆的名字，对此他暗自好笑。不过喜庆的事物总是有让人放松的神奇效果，沉浸在自己想法里的钟行筠没有注意到万福对他过于恭敬和拘谨的态度。

　　万福刚摆好餐筷等，宫皊便下朝回来了，此时正好一起。

　　准备的早膳是芙蓉粥、玉髓花（也就是精制版的甜豆花）、造型精致的蒸糕以及时蔬汤等早点，与宫皊平时吃的比起来十分简单普通而十分符合钟行筠口味的早点，特别是时蔬汤是他百吃不腻的早餐前垫肚子的热汤。

　　钟行筠离乡日子渐久，离上次回家也有一年多的时间，好久都没有见过如此称心如意的早点了，此时见到觉得分外亲切。

　　车马不便，在外任职没有办法回家，如今将近年关思乡之情更加浓郁。

　　钟行筠吃着早点，又想起家人来，想必家中筹备着过年，各处欢声笑语，自己孤身一人在外，实在有些可怜，他想到这里，瞬间觉得鸡皮疙瘩起来了，暗自好笑，可怜什么的，还是不适合他，如此，他低落的心情瞬间被调整过来了。

　　“子颐，昨日休息的怎么样?”宫皊关切地问他。

　　“昨夜休息的很好，”钟行筠笑着说，“陛下不喜欢吃这些早点？”

　　宫皊愣了一下，以前他与钟行筠一起用膳很少与他吃一样的食物，吉祥总会备一些“宫皊”常吃的菜。

　　自他来到此方世界，也按“宫皊”的喜好吃习惯了，渐渐融入这个世界，对以前的事物逃避接触，仿佛他就是真正的宫皊。

　　可他知道他不是宫皊，他是钟行筠，可真正的钟行筠就在他眼前，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所以他潜意识里逃避接触以前的人和事物，除了钟行筠，不与他们形成连接关系，游离于世间，将一切来自过去的遗憾和未来的迷茫都依附在钟行筠身上。

　　如今小小的南方早点，就可以将他以为坚固无比的防线打的溃不成军。

　　“宫皊，你不应该这样，你不能试图去控制钟行筠……”宫皊在心里说。

　　压一个人的人生在另一个人身上太过沉重，我真的舍不得要你来负担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喜欢，很好吃，太久没吃过有些不习惯。”宫皊淡淡一笑，继续吃着桌上的早点，“刚刚才想通了一些事。”

　　即使宫皊神色未变，钟行筠还是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刚刚的沉重心情，到之后他沉思片刻后的轻松。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宫皊不愿意说，他也不去追究，若是宫皊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自然有他的理由。

　　看着宫皊难得一见的放松，至少他不想破坏现在闲适愉快的氛围。

　　“可是有什么趣事?”宫皊有些好奇他为何突然轻笑出声。

　　“陛下还记得去赣州前我们说过的世家问题吗？”钟行筠没有正面回答，试图转移了话题。

　　“当然记得，当时你还要主动请缨帮我把世家‘伐’了去。”宫皊点头。

　　“陛下又打趣我了，我也是没有明白你的深思熟虑，”钟行筠不好意思，“你所说的深意我到赣州才想明白。”

　　“哦?”许是听到他不经意间的夸奖，宫皊神色间有几分飞扬。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钟行筠道，“陛下一开始处理一些动作频繁，影响大的世家，却不担心其他世家的原因就是因为爵位世袭递降，如果年轻一辈没有能够立功或者是考取功名，靠余荫最终不过是没有什么本事的富家子弟，真正掀起风浪的不是他们。”

　　“有进步，”宫皊笑着说，“不过蛀虫多了也不行，我本意也不愿寒了功勋大臣们的心，自有一些专门的职位。”

　　钟行筠接着说：“在陛下看来，这些都是细枝末节，陛下想要打开的是世家把控的人才通道，所以陛下暗自筹划了科举选拔的改革。”

　　钟行筠上任后也没有闲着，除了宫皊大方向上的改革，大力重建书院，贫苦人家入学还有朝廷补贴，最主要的还是兴建了藏书楼供各学子借阅，打破了历来各类书籍资源由世家掌控的局面，底层寒门弟子想要拿来看就需要依附世家的局面。

　　同时考虑到贫困人家的士子求学之路的艰辛，钟行筠所管辖的赣州富庶，有着许多其他郡县没有的优势，日后也会影响其他地方，在管理府学方面也做了许多补充。

　　通过童生考试虽然没有功名，不过可以进入县学求学，名次靠前的会给予进入府学的名额，县学和府学都是朝廷设立的官学，而府学一般如果不是童试名次靠前者，入学者身份必须是秀才才成。

　　进入府学之后，每月还有考校，每次考试能夺得前三的，府学还会奖励三两银子，靠前者或者进步比较大的也会有纸墨笔砚之类的奖励。

　　赣州在给学生求学方面的政策很好，住宿、吃饭官方都给包了，即使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即使家庭条件一般的，也有机会继续求学。

　　同时赣州府学也会接受其他郡县推荐过来的读书人，不过要经过严格的考核。

　　现在只等下一次会试时，能有更多的贫苦学子抓住机遇，趁世家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形成一股势不可挡不可挡的力量。

　　“我不信你之前不知道。”宫皊斜睨他一眼。

　　钟行筠摸摸鼻子，无奈轻笑，好像转移话题失败，不过两人很快聊起来了各自遇到的一些事，话短话长之间，有着别样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