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色釉，信手绾红尘

39、报仇雪恨洗前耻

　　一串子弹闷声激起一层裹着棉絮的尘土，身边战士随之一声不吭得倒下，张少将才要查看他伤势，又见一只手榴弹在啸声里迎头飞来，赶紧护着身旁的战士埋头卧倒，整个人在巨响中要弹起来一般，随着滚滚的热浪黄烟而翻腾。张少将从浓雾中抬起头，见猛烈的炮火下又有几名战士倒下，不禁血气上涌，怒从中来，干脆将厚重的军装一把扯下，背上中正步枪扛着毛瑟刺刀，将子弹带层层裹在胸前，一声怒吼：“弟兄们，不怕死得跟我上，和小日本拼了！”一呼百应，战士们随着张少将从战壕里一跃而起，呐喊着冲向敌军阵营。一道霹雳瞬间撕裂天空，日本兵见厚重的雨幕里突然铺天盖地得冒出千军万马，随着雷霆震怒的声音仿佛如战鼓频擂，满山遍野顷刻间响起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不觉毛骨悚然，胆颤心惊。炮火愈加猛烈，排山倒海得扑冲锋的战士们，烈焰和硝烟仿佛张牙舞爪的猛兽，疯狂得撕咬吞食着国军士兵们，却无法阻挠潮水一般的战士们冒着枪林弹雨从血泊中喷涌而出。两军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日军部队不得不从战壕中冲出来，和国军部队进行绞肉式的贴身搏击。无数狰狞的，扭曲的面孔在腥风血雨中扑朔迷离，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嘶喊时嘴里呼出的热气，桃叶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得和敌人接触，见迎面而来的是一张同样被雨水和血汗打湿的稚气面庞，手里握紧的刺刀迟迟不忍出击。转眼间肩膀上已被重重一劈，宇文桐和顾岚此刻正和桃叶身旁几股敌人纠缠拼杀，虽欲回身相救，却苦于无法脱身，只发疯一般练练呼喊着桃叶的名字，让她狠命出手还击。日本兵见桃叶顷刻间半个膀子已浸泡在血水中，不由也是一愣，而刺刀深深得卡在肩胛骨里，一时又抽不出来。桃叶狠心咬牙举刀欲刺，见对方双目圆瞪，面孔由于惊惧而变得雪白，手下不由一软，刺刀从日本兵的头上擦过，滑落一侧。日本兵却突然回魂一般，大喊一声，猛力抽出刺刀，力道一转，双手横举着劈向桃叶颈侧。只听“噗嗤”一声，桃叶被喷溅的鲜血射了满头满脸，而日本兵则一脸难以置信得瘫软在地，双腿挣扎着抽搐了两下就咽了气，而胸前的血液依旧不甘心似的，咕嘟咕嘟拼命向外流淌。张少将丢下一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便立即转身和源源不绝的残暴日军又扭成一团。桃叶还未来得及站稳，身旁便又扑过来两名日本兵，挥舞着明晃晃的刺刀前后夹击，宇文桐闻声仰身回刺，刀尖才抵到其中一名日本兵的喉咙，还未深入，腰侧忽然被斜着挑破一道冗长的口子，顺着刀锋抽离翻转的弧度，牵卷出一串串儿血珠子，仿佛被无情扯断的项链儿，在空中瞬间迸裂，跳跃着数不清的玛瑙珠儿。桃叶一时悲愤难抑，仿若脱胎换骨一般，浑身上下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威慑气息，手腕一翻平举着寒光凛凛的刺刀全力一推，剑影啸声一纵而逝，刺伤宇文桐的日本兵已经在顷刻间变成一具无头死尸，“咕咚”一声扑到在宇文桐脚旁的烂泥里。桃叶眼冷如魅，剑气如虹，游龙惊凤般流光飞舞，身影起落间手起刀落，招招致命，转瞬间身旁几个日本兵或身首异处，或胸腹外翻，还有几个稍远一些的，见她虽伤痕累累，却丝毫不现惧意，不疾不徐，步步为营，以攻为守，成竹在胸，眨眼间已经从容潇洒得手刃数人，不由胆怯万分，转身欲逃，却被桃叶从身后一一迎膝横扫，逐一 逆刀纵劈。持续不断厮杀中，桃叶逐渐发现日军的三八式步枪上的刺刀较长，而国军的中正式步枪上的刺刀则较短，便有意挑选日寇手中较锋利的刺刀轮番替换，刀刃稍顿便弃之不用。两军在数小时的肉搏战后，都已无力气嘶喊，只凭着本能继续厮杀。风肃肃，雨潇潇，四野皆空，环滁俱静，先是刺刀划破空气的“哗喇”声，随后割裂肌肉的“刺啦”声，斩断骨头的“咔嚓”声，穿透内脏的“扑嗤”声，伴着军靴踏入血泊时的“咕唧”声，远远近近，忽明忽灭，不时打破血雾笼罩着的死寂，留下或蜷缩，或伸展，或累叠，或横铺的残缺遗骸，如斑驳暗哑的印记深深烙刻在饱尝苦痛的大地上。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日本兵越来越少，而部队离南昌城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浴血奋战的国军士兵们终于在南昌城的阴影下将仅剩的两股日军包围俘获。其中一名军官模样的日本兵突然大喝了一句：“集団セクション自殺！” 所有的日军士兵突然面朝东南方跪坐，抽出刺刀，国军的战士们见状迅速用枪顶着俘虏的脑袋，喝令他们不许乱动，张少将却神色肃穆得挥挥手，让士兵们将武器放下。日本军官跪坐在最前面，随着一声 “長い天皇ライブ”，抽刀切腹自尽而亡，而其他日军俘虏也纷纷剖腹自杀，国军士兵们神色复杂得在一旁观看着，不禁有些微肃然起敬，见还余下7，8个日本兵痛哭流涕，委靡在地，哆嗦着只是下不去手，众士兵在张少将的吩咐下将几个日本兵捆成一排，带到郊外那对母女遗体所在的地方，向下狠狠一掼，日本兵便都陆续跪倒在母女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