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色釉，信手绾红尘

25、小人得志便猖狂

　　桃叶见那女子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心里觉得好笑，便也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见她团脸弯眉，细唇斜眼，学得是雾蒙蒙，娇滴滴的嘉宝式妆容，指拈香烟，肩搭皮草，端得是香艳艳，蛮横横的好莱坞做派，“曼曼，我表弟表妹脸皮都薄得紧，让你这么充满肌肉美的女性这样看着，可是会不好意思地呢！你不是在忙着拍《东京绝恋》呢，今天怎么舍得来戏剧社了？”顾盼到底还是放下身段，迎上来调笑着帮桃叶解围。那名叫曼曼的女子嗤嗤笑着，将指尖在顾盼手背上摩挲了几下，笑得无比甜腻：“顾小姐，我这不是巴巴儿的来看看未来的弟妹吗？哦，对了，松井夏石公子让我替他来关心你呢，说是很久不见了，想念的狠，过些日子，好好邀请你到家里做客！顾小姐，有句话按理我不该说，但是你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我想着，唐突些倒也无妨，你说是吧？松井老爷子很不喜欢你们戏剧社最近的那些剧目，说是对国际上的影响很不好，你是个单纯的，别因为一时糊涂，耽误了前程！”顾盼脸色白了一白，羞怒难言，桃叶见她受此羞辱，才欲上前反驳，顾盼已经调整了神色，微微一笑：“真是不好意思，倒是让你们惦记了呢！我竟不知道松井一家原来是这么有爱心的？这些新排的剧目我看着都挺好的，也费了不少心思，以后肯定是要多排的，请转告松井老先生，他多看些，习惯了或许就喜欢上了呢！”曼曼很久没有听到如此软中带硬的话语，面目一时竟有几分狰狞，随之又是一番花枝乱颤的娇笑，微微咬着指甲，另一只手慵懒的伸到顾盼脸上，狠命一挠，“呀，哪里来的这么大一只苍蝇，只会嗡嗡乱叫，惹人心烦，顾小姐，我帮你把它掐死！”顾盼只觉面颊一辣，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桃叶见她眼角下渗出一串血珠子，赶忙掏出干净的帕子替她擦拭，宇文桐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拽住曼曼的膀子，拧着脑袋翻转过来，死死按在墙上，怒声喝问：“你要干什么？！若是再敢放肆伤人，我必不饶你！”桃叶正举着一瓶清水，动作轻柔的替顾盼冲洗伤口，也不回头，细声慢语得叮嘱道：“你不要出手太重，曼曼小姐毕竟是靠身子吃饭的，依我看，将指甲依次全掀掉便是了，也免得她每每的无心伤人。”曼曼彼时正扭着脖子龇牙咧嘴，不屑一顾的冷笑，听到这里不由得双腿发软，一双泪眼饱含哀求的看着宇文桐，嘴唇却已经哆嗦的说不出话来。桃叶一面举着镜子让顾盼看，一面从梳妆台上寻出一个修眉的镊子作势抛给宇文桐，宇文桐领悟了她的意思，故意粗声粗气地说道：“那东西怎么掀的动，不是还有把改锥么，扔过来我先撬一只看看！”曼曼突然嘶声恸哭，涕泪横流也不敢擦，将手指拢在一起，痉挛着摆出一幅傻笑的嘴脸：“顾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这样的小人计较了，求求您，求求您，说句话，让您家的兄弟把家伙收好，我这就过来给您磕头赔罪！”顾盼虽然心里有气，却也忌惮着她的后台，心里寻思着，人却只端坐在椅子上不动，没有一丝表情的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顾盼见曼曼已经将近昏厥，这才慢悠悠站起身，走过来，笑容满面的说：“看曼曼你这话说的，多见外！不是还要赶着拍电影呢么，怎么还不走？”曼曼乍一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滑稽的将头晃来晃去：“我不着急，不着急，先给你道歉再说！”顾盼也不再说什么，抿嘴一笑，人又慢悠悠的转身回到了座位上，安安稳稳的坐着，戏剧社的人都围在她旁边嘘寒问暖，又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顾盼仿佛才看见戳在墙角的曼曼一般，假意惊讶的问：“哎呀，曼曼你还在呢？快回去吧，这都什么时候了！”宇文桐强忍着笑意，将手一让，彬彬有礼的说：“请小姐自便！”曼曼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目光呆滞，本能的拔腿就要往门口走，却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得弹了回来，原来是桃叶倚在门上，笑意盈盈的低头玩弄手里的钳子，见是曼曼，仰着脸灿烂的一笑：“这便要走了？不肯多留一会儿？我倒觉得改锥最好，你不信就过来试试么！”见曼曼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往后躲，便神色无辜的问宇文桐：“她这是怎么了？不是着急着要走吗？”曼曼见她用那钳子正聚精会神地拧门环，赶紧一溜烟的向外便跑，才以出门，又被一双若软的小手挽住：“曼曼，我才拧的，你试试么，够不够紧？”曼曼彻底崩溃了，甩开桃叶的手，号啕大哭着在大街狂奔而去。桃叶看着她那毫无仪态可言的仓皇举止，冷笑一声，扣上门回来和宇文桐一并安抚顾盼。顾盼此时满面倦色，轻轻的长叹了一声，苦笑着指导大家继续排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