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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请脉 ...

  •   林瑜闭着眼没有理会,也不知道究竟是睡着了,还是听见了懒得理,江棠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不可避免有些失落。

      即使她知道,林瑜的冷漠是因为有外人在场,是为了不露痕迹地表现两人关系的一般,甚至于是疏远。

      江棠跟着宫女走了之后,林瑜也没动,连睫毛都没颤一下,似乎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小夏子目送着江棠离开,叹了一口气,去里屋取来一个浅色的羊绒薄毯,轻手轻脚地给林瑜盖上。

      白天的落英殿和夜里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阳光明媚的情况下,落英殿的景色就如它的名字一般,落英缤纷,秋意浓浓。

      舒嫔一袭红衣站在门前,低头赏玩着盆景的菊花,有红的也有紫的,每一朵都开得艳丽。

      宫女禀报过之后便退在了一旁,舒嫔莞尔一笑,没说自己身体是怎样不适的,反倒是提起了手中的花朵:“江太医,你说,这花现在开得如此娇艳,过个半个月,还会如此动人吗?”

      江棠拱手行礼,答道:“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再过半个月,依旧是美的。”

      舒嫔挑了个眉,“江大人您真会说,”她抽出绸缎拂去了手上沾到的露水,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正殿,“本宫有一些不太舒服。”

      半晌,江棠收回手,有些凝重地看向舒嫔,似乎眼前的妃子患上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

      舒嫔眉头一皱,“江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江棠道:“舒嫔娘娘,您腹中的胎儿已经有一个月了。”

      舒嫔先是欣喜,而后又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神情变得有些凝重,片刻后又回归平静,有些不快地斥责道:“既然是喜事,为何心事重重?莫非,这胎儿有什么毛病不成?”

      江棠不敢欺瞒,实话道来:“娘娘,您身体有用过麝香的痕迹,现在脉象虚弱,如果最近有行房事,很有可能会导致滑胎。”

      麝香开穴醒神,活血通经,怀孕的女子是断断闻不得也碰不得的。宫里面哪一个妃嫔不是为着诞下皇子公主的,这样的香料在宫里更是禁物中一等一的。

      舒嫔顿时脸色大变,“融枫!你快把本宫这一月用过的香料脂粉全拿来给江太医瞧瞧,怎么会有麝香?本宫的宫里怎么可能出现麝香!定是有人还害本宫!”

      融枫正是那个去长定宫请江棠的宫女,此刻从柜子里取出好几盒脂粉膏来,端到了江棠的面前,挨个打开来,好叫江棠方便鉴定。

      舒嫔虽为嫔位,却一直得皇帝的宠爱,少不了各路人士前来送礼奉承,日积月累也就攒下来不少,平日里涂脂抹粉的也就挑着喜欢的来用,瓶瓶罐罐都用了不少。

      江棠依次闻过一遍之后,神色凝重地挑了几只外观精致华丽的盒子出来,示意这几件是有问题的。

      舒嫔使了个眼色,融枫便走近看了一下,然后说:“娘娘,这几件都是德贵妃宫里送来的,说是前几日刚进贡来的,特地赏给娘娘的。”

      舒嫔瞬间脸色变得通红,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也不顾忌其他,伸手就将这几盒脂粉扔在了地上。似乎仍有些不解气,对着江棠道:德贵妃……本宫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置本宫于这般田地?!”

      江棠一时不好站队,一边是自己服侍多年的舒嫔,然而却在昨夜发现与仇人三王林湛威勾结私通。另一边是自己昨夜才认识的德贵妃,说是与父亲是旧相识,有意拉拢提拔自己。

      不管是哪一边,她都不能不摸清楚就擅自作主,只好先把情况说了出来:“这几盒脂粉里的麝香浓度极高,而且制作巧妙,用了其他香料掩盖过去,若不是仔细研磨,很难发现。而且粉质细腻,敷在脸上会直接渗透皮肤,功效倍增。”

      舒嫔大怒,此刻什么腌臢的话都往外吐,可是江棠总觉得这事颇有蹊跷,虽然她昨夜与德贵妃对话不过一个时辰,却也可以感知到德贵妃绝对不是这么愚蠢之人。

      毕竟这种实名的赏赐,和在麝香上刻了自己的大名再放到别人面前有什么区别,而且脂粉这种东西一时半会又用不完,留着都是把柄,更何况还有这么多盒。

      江棠认为,除非德贵妃是脑子被驴踢了,不然是绝对做不出这等蠢事来,很有可能她自己也是被蒙在鼓里,误打误撞将这些脂粉送给了舒嫔,才闹出了这一出。

      既然如此,那德贵妃自己的宫中应当也是有此类脂粉香膏的,可是江棠昨夜替德贵妃诊脉时,并未发现德贵妃的身体有使用过麝香的痕迹,莫不是她自己不爱用这些?

      然而江棠听说,德贵妃素爱用香,在生辰大典上也是因三王献上了名贵的玲珑隔纱香才叫林瑜过敏昏迷,又怎会不爱用香呢?

      此刻她知道的实在是太少,琢磨来去也想不明白,只知道这件事情绝非面子上看得这么简单。

      “娘娘,您可与德贵妃有什么私人恩怨吗?”

      江棠一问,舒嫔便摇头,“不曾。”

      别说有没有恩怨了,久在一个宫里,除了每日必要的给皇后请安的流程之外,舒嫔几乎都没怎么和德贵妃往来过,而德贵妃所居住的永寿殿更是离这落英殿有好远的路,若不是特意拜访,根本是碰不上面的。

      江棠给舒嫔开了几副安胎养身的药,便离开了。回到长定宫时,林瑜还是那个姿势躺在安乐椅上,完全不曾动过似的,身上也只是多了一张薄毛毯,连头上的云都还是原来的位置,就好像林瑜离开的不是一个时辰,而是几分钟似的。

      “回来了?”林瑜懒懒地掀开眼睫,漫不经心地朝江棠的方向瞧去,“过来,和你说件事。”

      江棠小心翼翼地避开草地上抽芽的嫩草,踩在石板的边缘,走到林瑜的身前。

      一样是晴朗明媚的天气,一样是君臣有别的礼数,一切看起来都好像是两人初见那般拘谨,而实际上却早就没有那些生分与隔阂了。

      “什么事?”没有外人的时候,江棠早就抛开了那些礼节,若不是自己还有一些身为女儿家的自知之明,恨不得直接拍拍衣服和林瑜一同躺下晒太阳了。

      林瑜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摘了一片枫叶来,捏在手上旋转着把玩,颜色红得滴血。“林湛威最近几个月常出入你家对面的潇湘楼,里面有一个姑娘如今是他的新宠,今年十九,花名佩儿,她在本地很有名,许多有权势的官宦都和她有交情,我们想办法接触一下。”

      潇湘楼是著名的风花雪月的场所,只是因为消费较高,除了有钱的官宦人家,很少会有平民百姓踏入,林瑜和江棠两人一时半会还想不出个招来,莫名其妙出现的大户人家定会遭到一派怀疑和关注,身份一查便知。

      江棠对上了林瑜的眼睛,突然就说不出话来,干愣着站在那里。林瑜逆着光线,静静地看着江棠的脸,皮肤细腻得像个女孩子。

      他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就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一样:“我今晚会去一趟,就不回来了,你自己睡吧。”

      一句话里满是槽点,江棠甚至不知道从哪一点去开口反驳。

      你堂堂一个太子去这样的场所成何体统,还夜不归宿,而且,什么叫让我自己睡?难道我们平时是一起睡的不成?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有歧义的话啊?

      江棠内心一阵荡漾,气得耳朵都红了,不过林瑜以为那是她害臊的,给足了面子,没去笑她,只是轻声咳了一下把笑意掩盖了过去。

      也不知道林瑜是向哪位年轻小姑娘讨来的螺黛和青黛,对着脸比划了半天也不知从何下手,稍微勾勒那么几下,倒把自己画的像饿了几个月没吃饱的漂泊流浪汉一样,惹得江棠和小夏子抖着肩发笑。

      “很好笑吗?你会画你来!”林瑜恼得将手中的眉笔往桌子上一拍,瞪着江棠和小夏子两人道:“怎么不讲话了?刚刚不是还挺能的吗?”

      林瑜语气虽然重,声音虽然大,但是威慑力倒是没个一星半点的,小夏子觉得自己再绷不住笑出来,可能今晚就要睡在宫门口的石板砖上数星星了,赶紧找了个借口说自己院子里的落叶还没扫,连忙就溜了出去。

      于是房间里此刻便只剩下林瑜和江棠二人。江棠有些尴尬,只恨她自己一时口舌笨拙,找不出个借口来,只得眨了眨眼睛,试图通过卖萌来蒙混过去。

      林瑜压根就不吃她这一套,不容拒绝地把螺子黛塞到了江棠手里:“你给我画。”

      江棠:“……”

      不得不说,林瑜确实是找对人了。

      江棠生的其实很秀气,平日里如果不稍作打扮一番,定是活脱脱一位下凡仙女,哪里还有如今这英气十足的模样?

      江棠接过林瑜手里的笔,先是用湿巾将他脸上抹得同熊猫一样的脸擦个干净,再比划着给他一点一点修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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