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本》烟雨漓江

2、第二章

　　还未等林誉云发问，对面的姑娘却豪爽的说：“你好，我叫李韵思。”然后弯起大眼，笑得挺可爱。

　　林誉云转了转手中的杯子，“我们认识？”

　　李韵思正起身道：“当然，我们现在不是认识了么？”李韵思又笑，“既然认识了，那再叫小二多加一双碗筷吧！”

　　林誉云不由笑了笑，让小二加了碗筷，而后才道：“那你也知道我是谁？”

　　李韵思嘻嘻笑道：“当下是不知道，但是等会就一定知道了。因为我告诉了你我叫什么，你没有理由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林誉云摸摸鼻子，觉得这姑娘的歪理被他说得如此这般，蛮有意思。“林誉云。”

　　无故有女孩子找上来，林誉云这也是头一糟了。他依旧喝酒，回答李韵思的询问，扬州好不好，喜欢不喜欢。直到李韵思又唯唯诺诺的问：“你……你和那个……梁暮是不是很熟啊？”

　　林誉云这才放了酒杯，拿起折扇敲敲头。“绕了许久，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李韵思撑在桌上的手收进桌底，呃了一声，道：“不是啊，就随便问问，听说……他是个学士，有点好奇。”然后她就笑。林誉云半抬眼道：“好奇什么？”李韵思又呃了一声，道：“我看他是个学士，为什么会和你这种游手好闲的人在一起啊？所以……就好奇嘛。”

　　然后李韵思又笑，林誉云扶扶额头，因为他觉得之前李韵思笑得都极其之假，只有刚刚这一句笑得……坦荡。

　　林誉云叹气道：“有求于人还当着他人面说他的不是，你猜面对这样的人，你会告诉他他所想知道的事么？”李韵思歪了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道：“好像不会哎，不过我是我，你是你，我猜你会说，对不对？”

　　林誉云转头向窗外瞅了瞅，往自己胸前扇了几阵凉风，回头淡淡道：“接着问吧，知无不言。”

　　李韵思就嘻嘻笑着问这的酒菜如何，比起京城又如何，林誉云终于主动道：“李韵思姑娘，你还是问些比较重要的罢。我快饱了。”

　　李韵思睁大杏眼，“不是吧，你都还没动筷子嗳！”顿了顿，又缩缩脖子道：“嗯……那个，其实我还有个问题，也就是随便问问。那个……梁暮是不是有心、心上人了？”

　　林誉云顺畅的喝下一杯酒，瞟了李韵思一眼，又低眼拿筷子夹菜。那边李韵思马上急急道：“你不要想……多想什么，我真的就只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林誉云吞下口中之物，抬眼见李韵思直直瞧着自己，接着郑重的点头，“真的！”

　　林誉云道：“本来我还未想出什么，你这么一提点，我倒还真有想了什么了。”李韵思啊了一声，林誉云接着道：“梁暮爱书如命，闲着便钻书房。然京城却有传言说梁暮确实有心上人。俗话说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或许他当真有心上人了。”

　　李韵思眨巴着眼，凉凉的哦了一声。

　　林誉云又嘶的一声吸了口气，接着道：“不过今日与梁暮一道游玩，他却说他爹这些时日要他去相亲，他不想早早成家而拒绝过许多回，看样子，好似真的没有心上人。”完话，林誉云瞧着桌面嗯了一声，缓缓点头。

　　再抬头，却见李韵思双眼放着火光，若那火光能烧出来，定当能焚掉这整座酒楼。于是林誉云夹了几口菜，喝掉了一杯酒，李韵思这才回神，“你一会说有，一会又说没有。那到底是有没有啊？！”

　　林誉云简洁的回答：“不知道。”

　　李韵思噌的站起，伸手指向对面，“你……你……”

　　林誉云嘿嘿笑道：“我怎样，你可别走哦。因为我敢保证你走了也会马上回头。”李韵思胸前起伏，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

　　但又马上回身，坐下！呵呵假笑……

　　林誉云笑着将目光越过对面的人，朝着面色犹豫的一位公子道：“梁暮，如此犹豫可的担心我没带够银子？”一侧头示意他坐下，接着目光又越过某人朝另一边道：“小二，添双碗筷，再来一碗红烧鱼，一壶女儿红。”

　　梁暮端正的坐下后，直瞧着桌面，待林誉云话完，才抬头面色微红的朝他道：“誉云兄，这位是……”林誉云哦了一声，似是突然记起，“刚认识的朋友，李韵思。李姑娘，这位是我同窗旧友，梁暮。”

　　李韵思忙笑着道：“你好……”梁暮傻笑道：“李姑娘好……”林誉云在一旁若无其事的摇摇折扇，“之前还想你与你爹应当已然回去，不想你恰好就来了。梁暮，你不回去读书又跑了上来，难不成老远瞧见我身旁坐了位姑娘所以又折回来了？”

　　梁暮尴尬的道：“誉云兄……说笑了，只是还有些事……想请教，故而前来。只此而已。”

　　林誉云道：“有何事，旦说无妨。”

　　梁暮干笑道：“也并非什么大事，往后再说……也不迟。”

　　林誉云点头，一时无人道话。忽的，李韵思犹豫着，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眸，朝梁暮道：“梁公子，那个、那个，听林誉云说，你的才华很好，若是去应试定能中状元，对不对啊？”

　　林誉云抬眼看见李韵思又小心翼翼的弯着眼儿，心道这姑娘当真有趣，在我面前说谎唯唯诺诺，在梁暮面前说谎却是一本正经，好似我真有说过，她真不知道梁暮就是状元身似的。

　　梁暮怔了怔，又听林誉云天真的道：“我爹学问也很好的哦，不过有一道对子他却没对出来。我想，我爹都对不上来，看来街坊邻居也很少有人对上了。所以一直也没问别人，但是今天能认识梁公子，我就忍不住想问一问。”

　　梁暮忙道：“请姑娘赐教。”

　　李韵思歪着头，嗯的拉一声鼻音。“横批是‘天蓬元帅’，上联……好象是‘在上是将’。对下联。”又很是期待的瞅着梁暮道：“怎么样，应该是道很难的题吧！梁公子能对上么？”

　　林誉云在嘴边拿着酒的手顿了顿，接着急急的倒进喉咙中，接着连连咳嗽。

　　梁暮脸色酱紫的朝林誉云道：“誉云兄……”林誉云将头埋在桌子下，忍笑道：“无妨无妨……咳咳……贪杯太急，呛到了。咳咳……”

　　李韵思却依旧直拙的看着梁暮，偶尔眨巴眨巴眼。

　　梁暮似是经受不住如此目光，干笑着道：“这个……确实是、是道难题。”李韵思忙道：“我就说嘛，肯定是道难题！那……梁公子能不能对上？”梁暮呃了一声，拉得挺长。

　　但，最终，还是传来一句“在下……是……猪。”

　　林誉云很是努力的将想颤抖的身子压制住，但还是忍不住哧哧的笑出了几声。再闻得李韵思疑道：“林誉云，你笑什么？”林誉云见躲不过，只好揉揉脸直起腰，呵呵的又笑了几声，道：“没什么，没什么。”

　　李韵思眨眨眼，又半垂着眼帘，似是思索道：“一个是在上，一个是在下，将……猪……啊！对了！”李韵思忽的眼中闪烁朝梁暮道：“天蓬元帅在天界是神将，在人间就变成猪八戒了。这下联对得很好啊，梁公子学问果然很好！”

　　梁暮酱紫渐红的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道：“李姑娘……夸奖了。”

　　李韵思忙摇头，“没有没有，梁公子的下联确实对得很好啊，在下是……”声音停顿，她偷偷的瞧了梁暮一眼，忽的干笑几声，接着道：“不过好像不好念……啊！不是，我不是说梁公子对得不好，是说念起来不怎么雅观。”

　　林誉云已经收起笑夹了一块红烧肉。

　　李韵思又道：“啊，也不对。梁公子都说了他自己是猪了，我怎么能不敢说我是……是……”

　　林誉云已经又夹几丝菜。

　　李韵思又呵呵，呵呵的笑了两声，“好像还是说不出口嗳。啊……我、我不是说梁公子你是猪，我是说……是说……”

　　林誉云已经又喝掉了一杯女儿红。

　　李韵思再接着道：“好像说不大清楚了，不过！梁公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你是猪！真的！”

　　林誉云已经把桌上的酒菜全尝过了一遍，缓缓抬头。

　　梁暮这才红着脖子，干干道：“我……我并未怪李姑娘……”

　　李韵思猛的直起腰，笑得星光灿烂：“真的？！我就知道梁公子不会误会我的。呵呵，呵呵！”

　　梁暮好似呆了呆，又忙转过头看林誉云。林誉云摸摸鼻子，道：“惭愧，竹叶青被我喝光了。梁暮你可要来点女儿红？”

　　出酒楼时，在楼下等候多时的丫鬟急急迎了上来。“小姐，该回去了，不然老爷又要骂了。”

　　李韵思嘟起小嘴，“哦，知道了。”又回身笑嘻嘻的道：“林誉云，梁公子，我得回去了。今天真的很开心啊！对了，梁公子，如果下次再遇到什么难题，我再来问你哦。”

　　一旁的丫鬟又道：“小姐！”

　　李韵思转身扭扭身子，耍性子的道：“知道了知道了啦，好罗嗦呀你。”即而甩着小手，心情愉悦的迈着小步走远了。

　　林誉云望着天等了好一会，梁暮忽的咳嗽了一声。林誉云啊的一声收回眼瞧了瞧梁暮，呵呵一笑。梁暮又开始脸红。林誉云这才道：“梁暮，你是不是喜欢上李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