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独自凉》墨小邪

2、第二章 遇见季颜平

　　好无聊啊，我躺在马车上看着天花板，已经五天了。整整五天我都在这个马车上吃喝拉撒，还得面对秋烟万年不变的冰霜脸。这次出门我本着游山玩水的心情，结果连个马车窗都不让开，每次偷偷打开，秋离就跑过来说，小姐风凉。真是郁闷。看在秋离叫我小姐的面子上我忍了。谁让秋离这小子平时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好像他是公子我是丫鬟，还没事揭我短。这次可要当着别人的面，好好摆小姐架子。

　　“小姐，这是午饭，再将就一下，马上就到望州了。”季承冷着脸说。

　　“恩。好的。”我说。

　　那天晚上我让秋离问季承回府路线，季承居然说不知道，说他只负责护送三小姐到望州。问他要多久到望州，他居然说日夜兼程只需五日。我的那个苍天啊，就是他的一句日夜兼程导致我浑浑噩噩的躺在马车上五天。

　　“秋烟，我身上有异味么？”我挑眼问秋烟。

　　“回小姐，没有异味。”秋烟头也不抬，埋头吃饭。
　　我抬起左臂闻闻，抬起右臂闻闻，然后叹了口气，“秋烟啊，小姐我都发霉了，你就没闻到霉味。”

　　秋烟不理我，埋头吃饭。秋离却噗的笑出声。

　　“死秋离，都是你，不让我开窗，车里都是霉味。”我嘟起嘴说。

　　“小姐啊，你就忍忍吧。马上就到望州了。”秋离忍着笑说。

　　“马上要多久啊，只是马上马上，你们是都在马上，我是在这马车上。”我不禁抱怨。

　　“哈哈哈哈，三妹，十年不见你还是这个有趣。”一个陌生的声音。估计是季家哪位哥哥吧。我上面有二位哥哥，两个姐姐，下面就没有了。对的，我是季家的老小，天生被欺负的命。还在季家的时候，那些哥哥姐姐左一口三妹右一声三妹好不亲热，可暗地下却左一个勾拳右一记虎掌，我全身上下都可以开染坊了。唯一特殊的所谓的二哥季颜平，他不会欺负我，但也不会保护我。总是幸灾乐祸看那群丫头欺负我看我好戏。

　　“二哥真是说笑了。妹妹我愚钝，怎及两位姐姐有趣。”我悠悠的说。

　　“呵呵，怎么会呢。三儿，二哥来接你回家了。”季颜平说。

　　马车已经停下来，秋离传音给我“煜儿，你别忘了，你在生病。”看吧看吧，这个秋离不在人前就喊我煜儿，一点都不好玩。

　　“开门，接你家小姐下来。”季颜平说。

　　“是的。季公子。”秋离恭敬的说，我暗暗叹气，“小姐，我。。。”

　　“你退下，我亲自来好了。”季颜平打断秋离，一张明朗的脸就探入车里。看我还躺在马车上，不禁皱眉，“这么多年身体怎么不见好，还这么瘦。”

　　“瘦好啊，省布料。秋离扶我起来。”我傻笑几下。秋烟看了我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扶我起来，要是换成秋意还不笑成内伤。

　　“秋烟？秋烟，你先下去吧。我扶你家小姐下来。”季颜平说。

　　“是的。公子。”秋烟侧身下去。

　　季颜平笑了笑，“三儿，十年不见果然长成美人，像极了秋玥姨娘。”我没理他。我自然是知道我自己的美貌，也知道我像极了我娘。可关他什么事。

　　“怎么都不理二哥，我可是连夜从鄞州赶来的。十年不见，都生疏了。以前二哥二哥叫的可勤快了。”季颜平喋喋的说。我可没叫你二哥，我又不是真小孩，对儿时的记忆很模糊，我从来没叫过季府的人。

　　看我还不吭声，季颜平叹了口气，“三儿，下去吧。”

　　我点点头，想站起来但腿却没劲，那鬼药。季颜平又皱眉了，“身体差到这种地步了，当初还不如在季府，隋安朝的京都鄞州总不缺几个郎中吧。”心里却想如果我还留在季家，我还有小命没有。嘴里却说：“外公对我很亲厚，是我体质太弱了。咳咳。”

　　季颜平的眉头更是硬生生的皱成“川”，我心里有点得意，我很有演戏的潜力哈。若是在现代，我或许还能装一回病怏怏的林妹妹。

　　季颜平猛的俯下身来，将我轻轻的拥入怀里，声音却不柔和。“三儿，哥哥抱你下车。等回望州别院好好休息下。”

　　我脸一红，虽然这是我名义上或者也是实际上的二哥，被这么抱着，总还是会害羞。季颜平淡淡一笑，“三儿是害羞了？”我瞪了他一眼。他才躬身走出马车，轻轻一跳便到地面了。我抬眼看
　　到秋离一脸的紧张，而秋烟则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二哥，我可以自己走。”我说。即使我二哥叫的很生硬，我才发现原来秋离叫我小姐怎么听怎么怪的原因是因为他叫的不情愿啊，没感情成分哎。

　　“自己走？走哪里去啊，我们现在还在望州城外，你打算走到别院去？”他一脸看笑话的样子。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那二哥打算抱着我飞回别院？”我故意睁大眼睛一脸惊奇的看着季颜平。

　　“呵呵，如果三儿愿意的话我可以试试。”季颜平看着我学我挑眉。“三儿，你愿意么？”

　　我瞥了眼秋离，看到秋离拱手向前：“早问季家二公子武功卓绝，轻功更是一流，但小姐体质虚弱，请二公子慎重考虑。”

　　“呵呵，三儿，既然这样，为兄的就与你同乘一骑回别院，你看可好？”季颜平看着我，带着挑衅。我正犹豫着，季颜平懒洋洋的声音又响起了“三儿若想回马车发霉，为兄的也没意见。”

　　“我可以跟秋烟或者秋离骑一匹马，不劳二哥了。”我说。

　　“三儿是不相信二哥的骑术了？”季颜平眼角扫了下秋离，然后深深的看着我，一脸不高兴。

　　“好吧，那就麻烦二哥了”我貌似乖巧的点点头。

　　季颜平抱着我走到一匹棕红色的马前，轻轻一放，然后他纵身上来。挥手说出发。我才看到季颜平不是只身前来的，还带着十多个侍卫。

　　“三儿，这些年可好？”他在我耳边说。

　　“还好啦。吃饱了睡睡醒了吃。”我说，事实也是如此，当然不吃饭不睡觉的时候我都是在练功或者看看闲书。

　　“没有趣的事？”他不死心的问。

　　“没，就是看看蚂蚁搬搬家，数数白云看看书。”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日子啊，到秋水山庄后我便开始接受阁主培训，学习秋一阁武功，熟悉秋一阁业务，了解江湖门派，看小说都得趁着外公
　　外出会友。

　　“哦？这样啊。为兄的五年前经过锦州想来看看你，无奈时间太紧最后放弃。三年前特意去秋水山庄见你却被通知你随你外公出去游玩归期未定。要是早知道你日子这般无趣，我说什么也要来接你回府。”季颜平说，一脸认真。

　　“呵呵。其实也没那么无聊啦。你是知道我身体的，需要静养，不宜动气，外公说我要遁入空门，秉去红尘杂念，才能安生终老。”我说。这话是外公说的，但不是对我说的。就三年前和外公出去，去拜访我娘的故友郑华，江湖人称“铁扇子”，当年嫁给红鹤山庄庄主羡煞众人。但红颜未老恩先断，红鹤山庄庄主流连烟花之地，郑华也一蹶不振，身体每况日下，外公便跟她说了这番话。郑华也算铁，我们离开之后便传来红鹤山庄庄主夫人带发入佛堂，从此江湖再没有人“铁扇子”。

　　听完这话以后，季颜平好看的眉又拧在一块，嘴唇紧抿，貌似很痛苦的一来。

　　“咳咳，咳咳，二哥，太君，阿爹，大娘，二娘，三娘，大哥，大姐，二姐，还好么？”总得象
　　征性的问问吧。

　　“都还不错。太君很想你，一直在惦记三儿的笑话。爹自从秋玥姨娘走后就没再娶，只是更加寡语了。你那几位娘平时就那点事，你也知道的。你大哥下月大婚，对象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挺温和的，应该也会善待你的。你大姐二姐都许配人家了，大姐的许配给大将军的三儿子，二姐给兵部尚书的小儿子，估计都会在今年完婚。”季颜平絮絮叨叨的说，我都开始怀疑他的年龄了。

　　“咦，三儿，我发现你问这么多人，居然没问我，太不够意思了。”

　　“哦。二哥，这些年不错吧。”我用的是肯定句，人都站在我面前，怎么会不好。

　　“我过的不好。我一直都在想一个小坏蛋明明有知道所有人的心思却还装傻，明明知道她浑身上下红蓝紫最伤心的是爹爹却还任人欺负，明明想笑却装作一本正经。这么的想，怎么会好。”季颜平说。怎么感觉像表白。汗。

　　“呵呵，二哥你订婚没有，哪家姑娘，三儿帮你看看。”我转移话题。

　　“季家就我和你还未婚配，鄞州府邸的门槛都被媒婆的踩破了。”季颜平笑着说。看来转移话题很成功。

　　“三儿喜欢怎样的男儿？”季颜平又问，满眼的好奇。

　　“咳咳咳咳咳咳”我剧烈的咳嗽，这回是真的咳嗽，我被口水噎住了。
　　季颜平抽出一只手来帮我顺气，我心里想别院怎么还没到。

　　“三儿心里有人了？”季颜平又问。我抬头白了他一眼。

　　“当然有啊，比如外公，比如阿爹，再比如你啊”我最会的就是含糊其辞。哈哈。
　　季颜平果然笑了。说：“三儿还小，再过些年心里有人了就记不起哥哥了。”
　　很长一段时间无语。马走的很慢，踏在青石板上发出达达声。我突然想起曾经学过的《错误》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对于这个世界，我何尝不是一个过
　　客，路过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不免失落起来。

　　“三儿，怎么了，累了么？”季颜平关切的问。

　　“有点困。”我说。我闭着眼睛，我怕一睁眼便让季颜平看到我满眼的失落。

　　“马上就到了，”顺手一指，果然看到一套掩在树林中的大宅。“再坚持下。”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