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弛探案集》墨青未染

12、番外篇一

　　　　“呲”
　　火柴移向蜡烛，点燃后的烛光驱逐了黑暗，将空荡的房间逐渐填满。
　　我看着跳跃的烛火记忆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天……
　　“不分手好不好？”耳边是男友张超卑微而颤抖的声音。
　　“张超，我累了。”我累了，真的累了。
　　“婧婧，我在**大厦楼顶，我们……”张超带着哭腔。
　　手机里还在断断续续传出些什么，我看着脚边的行李箱，无力道：“好！但我想换份工作，我想要静一静。”
　　我换了一座城市应聘了纸箱厂模切员，工资一般，但包吃住，更重要的是模切组只有三个人，很安静。
　　老师傅五十来岁，带着地方方言说着趣事，我很多时候都听不懂，之所以认为是趣事，自是老师傅自己还没说完便已哈哈笑个不停来判断。
　　我很少话，比我话更少的是模切组的另一人——程路。
　　老师傅一直叫我小李，叫他小程，刚开始我一直以为是耳东陈，知道他的全名还是在网吧里。
　　他很瘦，个子矮小，看上去还没我高，他没什么存在感，从不主动说话，眼神闪烁，像个害羞的女生。他喜欢看小说，听歌，领了工资立马买了个蓝色的蓝牙耳机，我印象很深。
　　记得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创……创口贴要吗？
　　纸板做了胶水贴合从机器上下来会很热，翻纸工要趁热将一人高的纸板一正一反翻放好，防止单向翘起，我们有时很空闲会被指派过去帮忙。
　　纸板的边缘很锋利，我没经验，才动手就割了道口子，看着渗出的血我有些懵，听到他的声音我才清醒，很普通的创口贴配上他的表情，仿佛受伤的是他不是我。
　　我们没有因为这次的事渐渐熟悉，程路依旧沉默寡言。
　　日子很平淡，工作也很安静，我很享受，可很快这份安静被打破了。
　　纸箱厂里年轻女生很少，我的到来自然招来了些注目，这些目光让人不自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周围似乎总能见到一个身影。
　　午餐时间，我跟在老师傅身后排队领完餐，选了个角落静静吃着，不过一分钟，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端着餐盘坐在我面前，他咧着嘴问我：“一起坐不介意吧？”
　　男生的视线有些灼热让我想到了张超，我皱了皱眉点点头。
　　男生很是自来熟的介绍着自己，说他叫周为勤，跟着姐姐入的厂，说他来自哪儿哪儿。
　　我皱了皱眉，礼貌点头。
　　周为勤过于热情，他问我家是哪儿的，我说了省名，其他一率不答，许是见我反应冷淡，他便熄了继续攀谈的意愿。
　　往后的几天里我总能看到他，讲真的，我很抵触。
　　厂里分白班和夜班，早八到晚八，夜班有一小时休息时间。
　　天很黑，星星只零星几颗，夏天的夜总是漫长，厂里温度很高，我坐在门口石阶上看星星有些昏昏欲睡。
　　有人伸手戳我，我睁开眼睛，周为勤挂着惯有的笑容，朝我递上一瓶带有水珠的饮料。
　　我没有接，看着他道：“我有男朋友。”
　　周为勤明显一愣，良久，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饮料：“没关系，那就交个朋友，大家都是同事嘛！”
　　视线下滑，他举了很久，我接过，“谢谢，下次请你！”
　　周为勤坐在我旁边，中间隔了一个空位，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休息结束回到工位，程路破天荒的开口了：“他在追你！”不是疑问是陈述。
　　我愣了愣，道：“我告诉他我有男朋友。”
　　程路话里有话：“你不该接受他的饮料。”
　　不知怎地我突然心里一慌：“我明天就还他。”
　　程路没说什么。
　　第二天我买了同款饮料还给了周为勤，并加以坠述：“昨天很抱歉，我男朋友不喜欢我接受别人的东西，也不喜欢我和别的男生说话，所以，很抱歉！”
　　周为勤看着饮料什么都没说。
　　回了工位，程路捏着手机头也不抬道：“还了？”
　　“嗯”我应了声。
　　程路没声了，我很好奇，凑上前发现他在看电子书，我也很喜欢，但我不想开机，我不想看到某人的信息，而且TXT我也不会下载。
　　我看的专注，程路身形悄悄后退，工作时他也总和别人保持一米距离，我没有问，我想每个人都有秘密。
　　许是我过于专注，他出声道：“*街后巷有网吧你可以去下载。”
　　工作十二个小时，休息时间老师傅会去吸根烟，程路会全程捏着手机，我有些无聊了。
　　好在开机后只有一条短信，我没理。又一次休息，程路捏着手机看得忘我，我站在一米外欲言又止。
　　应是低头累了，活动下脖子发现我在看他，吓一跳，我心里泛嘀咕：我这长相很可怕吗？
　　程路思考了很久，答应我休息日帮我下载小说，我巴巴点头。
　　厂里有许多合力叉车，也有称重的地磅，机器检修做保养这天老师傅领我们去看热闹，检修我们不放假，得帮忙打扫卫生。
　　地磅很大，老师傅颇有童心的称了体重，167斤
　　呃……有些重了哈。
　　程路110斤，果真瘦得很符合身高。
　　我站了上去，程路冷不丁出声：“104？我还以为你120了呢！”
　　我猛得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程路缩了缩脖子，尴尬一笑。
　　男女员工浴室相邻，在女宿舍楼后面单层穿过拱门便是。
　　我端着脸盆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浴室准备回宿舍，身后有人叫我。
　　“小李”
　　我顿了顿，周为勤踩着人字拖仰着笑脸跑来。
　　周为勤很高，看着他我得仰着头，这一幕很怪。洗漱完出来的人纷纷向这边投来了目光，我低着头任发梢的水滴落在衣领：“有事吗？”
　　周为勤目光灼灼，朗声道：“明天礼拜我可不可以请你吃饭？”
　　我微讶，仿若不信地看了看他的脸，他的眼中带着期盼，我有些不确定我那天的话有没有说清楚，正无措之际，余光中瞥见了程路，他装作没看见低头径直向过道外走去。
　　看到他，我对周为勤再次认真道：“很抱歉！我有男朋友。”
　　说完我也朝过道外走，走出过道，看到程路站在那儿，男员工宿舍在食堂后面，距离这儿大约两百米。明天休息，他答应帮我下载小说，我正准备开口提醒他别忘了，他突然大步一迈，走了。
　　翌日，我早早去了网吧，早上没什么人，我选了二楼的一个角落。网吧开着空调很是凉爽，想着时间还早便搜了电视剧慢慢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艳阳高照，阳光从窗帘一侧洒在桌面上。
　　墙面上的挂钟指在了十点零二十五，也许他有事，我想。
　　我下楼走到柜台准备退网费，有个男生突然插队蹭掉我手里的身份证，男生似乎很急，叫嚷着快快快，我蹲下伸手去捡，有人比我更快，抬头对上程路总是闪烁的眼睛，他从不直视任何人，仿佛视线飘落一秒便是最大的仁慈。
　　他将身份证递给我，身份证上的照片还是张超陪我去拍的，只是此时早已物是人非。
　　“如果有事可以不用来的？”我没有被放鸽子的郁闷，相较于张超，我相信别人总归是无意的。
　　程路没解释，掏出身份证开了机，不知怎的我瞟了一眼，只一眼便记下了他的名字，还有，他比我大一岁，今年二十。
　　程路教我如何下载TXT，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小说，我问他看的小说叫什么，他看了一眼我，然后敲出文字，他的手像女生的手，很细很白。
　　《坏蛋是怎样炼成的》是他帮我下载的第一部小说，有了小说，似乎话题开始增加，工作闲暇我们会喋喋不休的讨论，看到他那么多话我一度忘了他先前的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