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雄虫和兵王老婆逆袭了》月亮飞蛾

41、交锋

　　不管这场雄虫们的决斗谁赢谁输，可以确定的是，全程报道决斗的媒体已经赢麻了。

　　虫族对战斗和纷争有着天生的兴趣，然而这种兴趣也是有时效性的。几个月前内战爆发的时候，抢先报道战事的几家媒体个个赚得盆满钵满；然而过了这么久，观众们早已懒得再关心那场泥潭一样分不出胜负的战争，宁愿找些无聊的综艺消磨时间。

　　发生在这种时候的雄虫决斗，立即成为了几个比邻星系最热门的话题。无数虫族甚至半夜专门从被窝里爬起来，守着β-25星01区上午九点半的现场直播。

　　对于决斗双方这两位，他们并不是十分了解，只是依稀听说在这之前好像还发生过一场很厉害的雌虫决斗，胜出那位据说甚至干掉了一部机甲。但是不知为什么，在公共星网上却找不到任何关于那场决斗的影像资料。

　　“听说要决斗的这只年轻些的雄虫跟那只胜利者雌虫是伴侣？”

　　离决斗开始还有些时间，各星系蹲直播的虫族们在直播间聊起了天。

　　“我听说这两对都是伴侣。之前的决斗搞得一死一伤，所以这两只才拼上性命也要继续……”

　　“哇，雄虫为了雌虫决斗吗！从来都是雌虫为了雄虫决斗，第一次听说反过来的，有嗑到。”

　　“是因为这个吗？我怎么听说是这两个议长候选的支持者之间发生了暴乱什么的……”

　　“那可就跟咱们没关系了……哦哦，来了来了。”

　　直播间投影出决斗场地的全息影像画面。β-25-01的早晨晴朗无云，“云顶宫”像青天下洁净的莲花，莲花中心就是决斗双方即将以命相搏的观景平台，印着各家媒体LOGO的无人机在空中灵活穿梭，寻找着最合适的机位。

　　在舞台外侧，搭起了浮空的半环形席位，数只虫族已经各自就坐。他们将是这场决斗仅有的直接见证者。

　　“这个我懂，边上那两个是负责检验决斗双方的武器是否符合约定的，中间那两个是裁判，决斗中出现违规行为话他们有权制止。”懂行的观众抢在主持介绍之前开始科普，“另一边那两个是决斗者的家属……没有家属的话，似乎最信任的虫族也行……”

　　似乎是在印证他的说法，主持开始播报这群见证者冗长的头衔。检验武器那两位是专攻虫族兵器历史文化方向的学者，裁定者则由星球最高法院的两位大法官担任。另外两位见证者之一是一名β-25行星议会的高级议员，另一位则是……

　　“……||||||”

　　萨尔瓦的助手可怜巴巴地缩在见证席的角落里，感到如坐针毡。

　　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而且还跟这么多重量级的虫族坐在一起。

　　他只记得自己今天早晨去宗明的病房做例行检查，那只军雌笑眯眯地看了他一阵子之后转头对老师说“要不就交给他吧”，然后就忽然被老师套上一身笔挺的正装，不由分说地塞进专程开到医院的陌生公务星车里，然后一路拉到了这个离地面不怎么近的地方。

　　至于自己等会儿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向来可靠的老师不知为什么竟然全没交代。

　　……该不会是那位军雌阁下忽然想作弄自己的雄君，临时派自己来顶替他的位置吧？！

　　想到这里助手不禁冷汗直冒。万一这个恶作剧害那位雄虫阁下发挥失常，他可万万担待不起！

　　但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舞台两侧的观景梯同时升起，两名雄虫再次走了出来。

　　两位决斗者今天都换上了方便活动的战斗装束，与雌虫不同，他们的战斗服背后并没有为翅膀留出空隙。对没有飞行能力的雄虫而言，坠落就意味着死。

　　两对侍从雌虫向他们飞去，解下他们的配剑和其他装备交托给见证席上的专家查验。

　　助手紧张起来，死死盯着专家们的一举一动，直到伊瑟的武器和他准备的应急药瓶被完好无损地送了回去，他才松了口气。

　　这时他发现，平台上的伊瑟正在注视着他，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的时候，还朝他温柔地笑了一笑。

　　助手内心的不安和胆怯顿时被另一种激烈的情绪代替了。他紧握双拳，大声对着平台上那个纤细的身影喊出一句：“要……要加油啊！”

　　身边那位“重量级”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但助手一点也不在意。

　　因为他看到，伊瑟在穿戴好装备，拔剑出鞘之前，分明转过头来，对尚且陌生的他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

　　9时30分整，裁定者发出了战斗开始的讯号。

　　几乎同一时间，两只雄虫举起细剑指住对方。朝阳在银剑上流转，为他们的侧影勾出一圈灿烂的轮廓。

　　但这美妙的构图只持续了一瞬，下一秒钟，两柄剑就撞击在一起。

　　柯比斯率先发动了凌厉的快攻。又快又狠的三下刺击，分别瞄准手腕，胸口和咽喉，每一击都是奔着直接结束战斗来的。

　　然而伊瑟突然把剑横过来，以巧妙的角度向上一推，就把他的攻击架住。

　　这家伙竟然有两下子！柯比斯握紧剑，想用力量压制住他，却发现这个角度让手腕用不上力。

　　他当机立断地后跳重整姿势，不等伊瑟直起身，就再次快攻过来。

　　然而伊瑟仅仅是向后退了一步，剑尖在空中划了半圈旋成反手姿，又一次精准地封住袭来的刺击。

　　同样的攻防重复了三次，四次，五次。

　　伊瑟娴熟地拆解着攻势，神情专注，眼神澄明，没有沉不住气的焦灼，也没有志在必得的傲慢。比起拼上性命的决斗来，他这样子更像是在集中精力用头脑解开某道问题。

　　柯比斯原本的计划是以华丽的连击快速消耗他的体力，然而这家伙几乎没怎么移动位置……当然看起来也没消耗掉多少体力。

　　云顶宫的观景平台相当宽阔，但他的进退躲闪几乎全在五步内完成，就好像有堵透明的空气墙在无形中约束了他的活动范围似的。

　　柯比斯突然明白过来。之前他的手下汇报说，那只军雌似乎在病房里教他练剑。

　　病房中可以活动的范围是有限的。所以他斗剑的手法，自然也带上了这种局限……

　　柯比斯高高跳起，改刺为劈，将全身的重量放在剑上。

　　这次伊瑟没有接，而是向侧边滑步躲开了。

　　但柯比斯已经看穿了。刚才那不是剑术，只是单纯的躲避。他确实应付不了这种攻击。

　　那……事情就简单了。

　　柯比斯得意地笑起来，一改之前的战法，在攻击中加入大量的跳跃动作，尽量从他意想不到的上方角度出剑。

　　伊瑟果然不再接剑，左躲右闪，连连后退。

　　平台边缘越来越近，01区繁华的街景一寸寸展露出来。

　　柯比斯跳起来，剑尖直刺对手的头颅。

　　伊瑟肯定会躲开，但这没关系。他只要像之前那样往左边踏一步，就会踩空摔出去——

　　然而伊瑟突然俯身加速，从他下方的空隙中穿了过去。

　　转身已经来不及了。柯比斯落在平台边缘，收不住的剑尖钉入地里，只要被谁从背后轻轻一推，就会直接从万丈高台上摔落。

　　议长阁下姿态难看地在地面翻滚了一圈，靠这力量顺势将剑抽出来，准备抵挡伊瑟的攻击。

　　但伊瑟并没有乘机攻来。他的剑尖指着柯比斯，左手则捏着一个小型的药瓶，面色苍白，眉头微微皱起。

　　柯比斯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高喊起来：“那是什么药品？也许会影响到决斗的公平，我请求裁定者对此作出审查！”

　　两位裁定者小声交谈了几句，宣布决斗暂停。场外的雌虫飞来检查伊瑟的药瓶，而柯比斯也趁机溜回了初始地点。

　　鉴定结果不到三分钟就出来了：内容物是呼吸障碍患者的应急药，伊瑟作为一名患者完全有权利使用。根据他事前报备的清单，类似的行为将不再审查。

　　柯比斯倒是没对结果有任何异议，他的目的本来就只有离开危险的平台外侧而已。

　　然而伊瑟好像并不太介意失去这个地利。他静静地看着柯比斯，表情已经恢复了平和，那副从容的样子令议长不禁心头火起。

　　自己怎么会在与D级雄虫的决斗中落下风？就算民众能接受他的失败，他自己的自尊也不会容许。

　　柯比斯握紧剑，裁定席位的信号刚一发出，他便快攻出去。

　　“议长阁下……”

　　两柄细剑再次纠缠在一处，就在此时，伊瑟忽然开口了。

　　“希望您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绵软，一点也没有身处决斗之中的紧迫。

　　“您想要杀了我吗？”

　　……哈？这家伙难道事到如今想求饶？

　　柯比斯冷笑着，暗自调整剑的角度，寻找适合发力的空隙。

　　“我本来不愿如此，不过很遗憾……为了这颗星球的安宁，还是请你去死吧！”

　　细剑猛然下压，格挡被破解了。伊瑟瞬间后跳，但剑尖已经划破了他战斗服的胸口。

　　柯比斯没有放过这个破绽。大幅度的剧烈动作会诱发他的疾病，此刻正是追击的时候。

　　金发雄虫的身体稍稍压低，然后箭一般弹射出去，对着尚未站稳的身影挥下一记斩击。

　　然而就在剑即将切开他身体的一刻，伊瑟在几乎失衡的状态下再次移动了。

　　他的脚步回旋，身体向侧面翻转，银色的卷发像轻纱飞动，整套动作优雅得像是舞蹈一般。

　　这与他之前的任何动作都不相同。这次闪避更大胆，更流畅，完全没有之前的受限感，就好像加诸他身上的某种无形的束缚，在冥冥之中被解开了一样。

　　“没想到是这么难触发的东西……”

　　伊瑟以几不可闻的声音抱怨了一句，站直身体，剑锋直指对手的眉心。

　　“……还好您的坦诚帮了大忙。”

　　背对着徐徐升起的晨光，年轻的雄虫露出亲切的笑容。

　　“那么现在，就拜托您尽管来杀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