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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算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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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男人这么说。
女酒侍握紧了拳头,推开了小林的手,跪坐在玻璃矮桌旁,举起一小杯酒,一饮而尽。
她放下空杯子,拿起另一杯,却被姜禧死死地按住了手。
"别喝了。"姜禧看着她摇了摇头。
"诶呦,老板跟员工之间情感很深厚嘛,怎么,英雄救美?"男人冷笑了一声。
"我的员工打翻你的酒,我们双倍,三倍赔给你,如果你不接受,你可以报警。"姜禧抬起头,一脸阴翳。
"哈哈哈哈哈哈哈,报警,你跟我提报警。"男人疯了一样开始狂笑。
"我告诉你,在这一片,有这个,你把谁找来都没用,你一个开夜场的不用我教你这么简单的道理吧。"男人用手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你要是今天非要跟我僵在这,我明天就带一百来个人来你酒吧坐着,坐一天,坐两天,坐到你贴不上这儿的租金,每天的流水,坐到你们倒闭。爷有的是钱跟你耗。"
姜禧一言不发地看着桌上的酒,他甚至能听见他的牙齿之间发出摩擦的声音,他感觉自己快要把牙咬碎了。
"老板,是我自己闯的祸,我能喝,我可以全部喝光,您让我喝吧,求您了。"女酒侍抱着他的胳膊死死哀求。
他管理这个酒吧两年,一直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没有出现过任何恶性的事件,甚至连最普遍的寻衅斗殴都没有过,他也从不跟任何对家的酒吧竞争,压价,他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为什么这个人会这么依依不饶。
姜禧把女酒侍的手拿开。
"小林,带她离开,处理一下伤口。"
"姜哥你···"小林捏紧了拳头往前走了一步。
"快点。"姜禧的声音不大,但听起来不容拒绝。
"老板···老板···"女酒侍披头散发地被小林带出去的时候,还一直死死地盯着姜禧。
"桌子上的酒,我喝完···"
"你喝完,这事儿就过了。"男人接着他说。
姜禧没有过多的犹豫,拿起一杯直接往嘴里送。
一杯接一杯,一杯接一杯。
他的脑子放空了,只是机械地拿起酒杯,倒进嘴里,再放下。
曾经的回忆蓦然间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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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儿,这个是人头马路易十三,干邑白兰地,四十度的烈酒,不能随便喝 哦。"薛辰手里拿着半瓶酒,冲姜禧轻轻晃了晃。
"我记得这个!"姜禧笑了起来。
"色泽金黄,口感独特,橡木香夹香草味,香味极端细致,余味长达一小时以上,还可饮出鹫尾花,紫罗兰和树脂香。"姜禧原原本本把薛辰曾经说过的话背出来。
薛辰宠溺地看着他笑,低头吻在他鼻尖。
"宝贝儿真棒,说的都对。"
"虽然好喝,但是不能多喝,记住了吗?"
"恩。"
记忆里的少年笑得简单纯粹,仿佛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姜禧的眼泪顺着脸颊淌进酒杯里,酒杯里的液体,又顺着惯性流进他的衣领,打湿了他大片的领口。
不是说人头马路易十三最是馨香美味,酒感醇厚吗?他怎么一丁点儿都尝不出。
这酒像火一样顺着他的喉管流进他的胃里,在胃里肆意地燃烧。
一点都不好喝,太难喝了,太难喝了。
但是他不能停下来。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二十几个空杯。
男人看着他这个狼狈的样子,眉头紧皱,想象中的快感并没有如约而至。
剩最后五杯的时候,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烦躁,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一下打翻了桌上的酒杯,拽起怀中的女人。
"别喝了!"
"真他妈晦气。"
随后带着女人匆匆离开了 。
姜禧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酒杯,咽下最后一口酒。
小林看男人走了,赶紧冲了进来,试图把姜禧从地上扶起来。
可姜禧明明不重,却像一滩烂泥一样,无论小林怎么努力,都拽不动他。
姜禧按着肚子,蜷缩在地毯上,脸色惨白。
"姜哥!姜哥!"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姜禧想和小林说叫救护车,但是他张开嘴才发觉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胃里是撕裂般的,翻江倒海的疼痛。
姜禧第一次感觉人是可以被疼死的。
豆大的汗水从他苍白的脸上大滴大滴地滑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地一般。
"救护车···救护车···叫救护车!!!"
姜禧再睁开眼睛时,入目便是一片白,旁边是仪器的运转的声音。
他抬了抬手,看见的是插在白皙手背上,粗长的留置针。
"醒了醒了!"姜禧看见的第一张脸,是沈哲远放大的帅脸。
"感觉怎么样,姜禧?"沈哲远问道。
"水···"姜禧张了张嘴,只发出了一声气音,他被自己沙哑到不行的声音吓了一跳。
"水水,水来了。"沈哲远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水。
"嘭!"门口传来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
"弟···"姜芊一看到他睁眼,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扁了扁嘴,眼泪夺眶而出。
"兔崽子,你他妈的···吓死我了···"姜芊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去扑到姜禧的病床边。
“你干嘛喝那么多酒,他让你喝你就喝!?你怎么从来不这么听我的话!你差点把自己喝死你知道吗!!你他妈是不是想要我的命啊,你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啊·····"姜芊靠在沈哲远的怀里嚎啕大哭。
姜禧嗓子发不出声音,就伸出手用力捏了捏姜芊的手,用嘴型说了句对不起。
姜芊噼里啪啦地大声数落着姜禧,幸亏这里是VIP病房,每个房间的隔音都很好,不然他们肯定要被举报。
沈哲远听腻了她教训姜禧,便走到走廊里想抽支烟。
一推开门,他就一头撞见了一个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人,贺屿。
贺屿明显是跑过来的,额发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他看到沈哲远也是同样的震惊,不过他没空去理沈哲远为什么在这里,他抬头看了病房号,越过沈哲远的身体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两姐弟听到声响都看了过来。
姜芊看见他进来立马识相地起身离开了,走之前又瞪了姜禧一眼。
姜芊关上病房门之后,贺屿走到姜禧病床边坐到了椅子上。
姜禧有些紧张,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贺屿按了回去。
"躺着。"贺屿脸色不太好看。
姜禧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说不出话就别说了,听我说。"贺屿的样子是姜禧从来没见过的严肃。
"我刚下高速,澡都没洗就去sink找你了。"
"我到了那儿,没见你人,是小林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我的。"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疯了,恩?"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是四十度的洋酒,你当白开水一样,灌了四瓶还多,你他妈是不是不想活了?!!"贺屿的手按在姜禧的枕边,手臂上的青筋纹路清晰可见。
"这个破事儿是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了需要他妈的你来逞这个英雄!?"
"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牛的,这个事儿没有你平不了,没你所有人都得死那儿!?恩?"
贺屿感觉自己是有些激动了,他有些过于激动了,他已经二十八岁了,他一直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很少有事情激怒他,很少有人能激怒他,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他一直都清楚地知道。
可是当他下了高速,满心欢喜地去找姜禧的时候得知他被一个客人逼着喝酒喝成急性胃穿孔喝进医院的时候,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当时脑子里闪过的全是该怎么把那个人折磨死,再花钱找人顶罪。
他自己都被自己身上的戾气吓到了。
他来的路上已经劝了自己一路了,要冷静要克制,不要跟姜禧发火,他甚至还因为超速领了罚单。
可是当他看见姜禧苍白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被一堆机器环绕着时,所有的心里建设都崩塌了,他觉得他气得也想躺在病床上找个医生来给他看看,他是不是得了脑溢血快他妈的死了。
姜禧紧紧地咬着下唇看着贺屿,眼睛通红。
他知道贺屿所有的这些都是出于关心,但是他还是觉得莫名的···委屈。
为什么没有人站在他的角度去想一想呢,在当时那个情况他又还能做些什么呢?他真的没有办法了啊·······
贺屿看姜禧马上就要哭了的样子,心下觉得不忍,又把到嘴边的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我看完监控,找人查到他公司了。"
"我要让他在北京城混都混不下去,我要不了他的命,就让他生不如死。"
贺屿眼底一片猩红。
"不要这样,算了···算了···"姜禧连忙拽住他的胳膊,用沙哑地近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算了个屁。"
"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