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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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穿着校服洗头不方便，史静将宽大的校服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紧身的黑色秋衣，黑色秋衣将史静娇小的身材衬托的淋漓。
瘦瘦的身体，平平的胸部，没有发育完全，瘦的让人害怕，好像大风一吹就能将她刮倒一样。
油腻的，披散的头发遮盖住了脖颈，隐约间可以看见里面皮肤的白皙。
像奶油一样，丝滑，细腻，令人回味无穷。
外面冷风呼呼地吹过来，史静不禁打了一个颤抖。
转身将衣服挂在木门简易的挂钩上，其实就是生锈的钉子，木门表皮突出的墙纸，也像史静皲裂的手背一样，轻轻一拂，就有大片的碎屑落下，然后被风一吹，消失不见。
双手掠起袖口，弯腰，下身，头浸入温水盆里，好像身体被暖流包围，头发上沾了水滴，抬起头，脑袋格外的沉重。
双手不住的在油腻的头发上来回的揉着，手上传来的滑腻触感令人心里满是恶心，像深绿色的水草一样，空气中散发着腥腥的气味。
等头发全打湿后，在手心里挤了乳白色的洗头膏，在手上搓了搓，满手细腻的泡沫，搓在头发上，泡沫更多，满头白发，像一个老人一样，无人问津，没有价值。
手上还有扯掉的几缕头发丝，黑色丝丝的，像钢丝一样将小手割裂开。
手背上皲裂的伤口，经过温水的浸泡，已经变的发白，在手上一搓，结成的厚茧就掉到水池里，漂浮着褐色的表皮。
满头白发浸入。
水盆里一片白色，水面上飘着油油的水沫。
有一股淡淡的洗头膏味道闻进鼻子里。
跟英语课代表廉价的洗发水的味道不同，这是有着淡淡的花香味道，不呛人。
眼睛倒过来仔细看着洗发膏的图案。
瓶子中间的图案是一朵巨大的粉色花朵，周围的嫩绿的树叶，在花朵中心有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人优雅的坐在地上，双手轻抚扶着秀发，干净，宁静，美好，虽然看不清正脸，但可以想象，她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
02
将水盆里的水倒进碎裂的水池里。
平时看不见水流的方向，看不见水流的痕迹，只知道它在渐渐的消失在水池里，然后水池变的干燥，底部有着白色的粉末。
现在，白色的水流顺着微微斜坡旋转着进入了一个黑洞里，看不见里面，水面上的泡沫指引着史静，向更深，更黑处蔓延。
那里安静、平静、宁静、祥和。
......
03
小时候史静在荒野边上看见一朵很好看的红花，伸手去触碰的时候不小心被上面的荆棘刺到，肌肤不住的流血，小嘴含住，咸咸的血腥味通过味觉传入大脑。
从那时候开始，史静知道了一个道理，好看的花朵都有荆棘在保护，就像人一样，有人在保护着。
我也想要。
04
换了一盆水继续洗着，因为头发过于油腻史静又洗了一次，接着在手上挤了护发素，顺在头发上，干直，笔硬的头发一下子就变得的柔顺了许多。
跟一开始油腻的触感不同，现在头发摸在手上滑滑的，很舒服。
盆子的水面上不再漂浮着油腻，而是有着纯洁的泡沫。
寒冷的空气中飘散、混合着洗发膏、护发素两种味道的香味。
......
05
史静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双手在水盆里捧起了好多泡沫，手上的泡沫垒起的很高，洁白的泡沫很轻，几乎没有重量。
小脸凑到前面，狠狠一吹，泡沫一下子变成了泡泡浮在空中，有大的、有小的，整个空间都是透明的泡泡，很是好看。
它们随着风飘到外面、直到远处、直到天空、直到消失不见。
嘴角微微弯曲了一下。
忽然，从阴暗的走廊里走过来一个人，他高大挺拔的身影藏在黑暗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缓步走到史静面前。
阴冷的气息扑面，史静身体一阵僵硬，他伸出的手指微微弯曲，轻轻地在史静的鼻子尖上刮了一下，动作不重，很温柔，甚至有些暧昧，鼻尖上的泡沫消失了，柔声道，“看你的小花脸。”声音里夹杂着浅浅的笑意。
意料之中，意料之外。
随后“啪”一声，泡泡一瞬间全部破裂，它们不再漂浮，不再飞向有远处，水房里水滴四处飞溅。
四周重力挤压。
要炸裂了。
周围的一切犹如碎裂的空间一样被撕扯开，变成了无数的透着黑色光泽的锋利无比的碎片，眼前的高大人影也变成了无数的碎片。
随后，无尽的黑暗涌入身体里，像是一个黑洞一样，胸□□炸、闷热、头疼、眼眶血红、大脑空白，意识在慢慢的消失，沉重的眼皮在打架，最后闭上了眼睛。
问，“这是梦吗？”
06
水房外面，广阔的天空格外的湛蓝，空中漂浮着几朵巨大的白云，沉重朦胧。
在天空最高处，有一只巨大的黑鸟在那里翱翔，天上的太阳明显的刺眼，眼睛睁不开了，随后远处的乌云降临，厚厚的、昏黑的云层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锋利的利剑在灰暗的云层中劈裂几道，雷声闷响，随后豆大的雨滴滴落下来，地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无数的黑点，最后连成了一个平面，于是雨水沉积。
自己站在风雨中，呆呆地看，雨水浸湿了脚底板。
瀑布大的雨滴顺着天空里的乌云坠下，像水里求生的人一样的，她双手捂住脖子，一阵窒息。
好痛苦。
心里的某处好疼，像无数的针刺在上面一样。
天空中有那把锋利无比的刀坠下。
07
随后猛的一下惊醒，脑袋从水盆里出来，胸口剧烈起伏，口中不断的呼吸着新鲜的、肮脏的空气，求生的欲望在脑海里不断的放大，再放大。
过了一会儿，清醒过来，知道了事情，原来自己不小心在水盆里睡着了，脸上不禁浮现了一抹嘲笑。
“姐姐。”
一声幼稚的声音响在水房里。
史静转过身，看见在水房门口站着一个小男孩，样子不大，穿着绿色的衣服，脚底下有无数碎裂的镜子，镜子里反射着自己披头散发，像一个疯子一样，脸上的痘印显示在镜子里，无数个细小的自己被当作玩物一样装进了里面一样。
史静“嗯”了一声，不等说话。
小男孩看到史静披头的样子，猛的转身就跑走了，阴暗的走廊里不断地的回响着下楼梯咚咚、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的声音像有巨大的铁锤敲击玄铁的声音，声音重重地锤在史静的身体上，忍受不住，跌倒在地上。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跑？
是看到我的样子了吗？
这一下心里真的是有一根针扎在那里，疼痛无比。
看着地下的碎片，自己的脸溃烂，眼眶里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滴在手背上。
手背上一片鲜红，分不清是因为碎片划痕伤还是创口破裂流出来的血，反正是不疼。
嗯，一点也不疼，因为不知道哪里的疼掩盖住了手背。
史静一块一块的捡起地上的碎片，扔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垃圾桶里有着奇臭的泔水，胃里一阵翻涌。
……
08
胡乱的将洗发用品放进了盆子里，两个手臂端起水盆，快步的走进房间里，将盆子放在地板上。
锁好门，转身出去。
史静双目无神，眼神溃乱。
她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游荡在走廊里，消失在楼梯间。
血滴顺着手背一滴滴的流了下来，滴在昏暗的走廊上，其实也不显眼呢，地板都是泥泞污渍，脏乱的脚印印在地板上。
身后是一条笔直的虚线。
校服外套上面出现着血手印，像临死前的挣扎，上楼的教师用异样的眼睛看着自己，一瞬间，神情满是不解、诧异、好奇、怪异。
楼梯间好像比刚刚来的时候更加阴暗、潮湿了。
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米饭的味道、辣辣的味道、混合着进入了鼻腔。
身体被这些味道包围着，空气中的尘埃也被照射的阳光聚拢在某处，衣服上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透明的素衣。
走到楼下，下面的阳光依旧，一切事物在太阳下，颜色格外的鲜艳，红色的墙壁、碧绿的草地、黑色的沥青路、干枯的树木、瘦小的树木、高大的树木、一切都是如此。
还有人影稀疏。
出了楼梯口，暖风迎面吹过来，柔顺的头发散到两边，手下的血滴向后面聚了聚。
前面地面被高大的楼房遮掩住，两边的地方分割着不同的颜色，一面阴冷，一面光明。
漫步走到明暗分界线，身体一半寒冷，一半温暖。
抬头看了看太阳，眼睛微微眯着，有些刺眼，无意识的伸手遮住，血液顺着手指流下来了，红水滴到了脸上，顺着脸颊向下流淌，左拐，右撇，在面容上留下了奇怪的红色的印记，或者说是古老的图腾。
校服衣袖自动往下放了放，露出了白皙的手臂，在那里好像有某个东西来着，血液顺着臂膀，缓缓的顺流而下，像一条小河流一样，像一艘小船一样。
不过小河是红色的，小船上也没有人，只是顺势而流。
手腕上出现了某个东西，或者说是某个信物。
史静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浅浅的，淡淡的，弯弯的，好看的。
声音透露着美好，“还好没有把你弄丢，不然他会生气的。”
眼睛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向这边跑着。
史静眼睛眨了眨，小声道，“一定又是幻觉。”
忽然感觉脑袋有些晕眩，眼皮有些沉重，意识消退，大脑一片黑暗。
......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