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不副其实》月薪三千

65、第六十五章

　　程诺不知道自己好不好相处，但去靳家这一趟确实能体会到靳言的不易了，原本别别扭扭地生着闷气，坐下后火气全消了。

　　靳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底下人的神态尽收眼底，攥着程诺的手不松，眼里却是一片暖意。

　　老爷子不喜欢程诺，明明白白地表现在脸上，刚到跟前就闭上了眼睛：“老二，我累了。”

　　被叫到的人的靳言的叔叔，老爷子原本属意让他接班，只是公司斗争失败，他自身难保，更别说给他铺路了，于是无奈作罢，这些年，老爷子一直带着这个最喜爱的儿子，明里暗里帮衬不少，可惜靳远勤早早地断了他的后路，不仅仅是威胁到他接班人位置的兄弟，就连外面的姐妹，他也不愿意给个公司的一官半职。

　　老爷子愿意拿自己的私房钱补贴，他管不着，但是公司的便宜，外面的兄弟姐妹，谁也别想占到。

　　几十年的恩怨如此，因此靳言的婚事一摆在明面上，除了靳远勤，多数人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就连老爷子打着公司的名义插手，也不过是为了看父子反目，自相残杀的场面。

　　“送父亲进去休息吧，”
　　靳远勤没看老爷子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朝着老二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目光转到靳言旁边正襟危坐的小丫头时，不动声色地多看了两眼。

　　不知是不是两人在一起待久了的缘故，程诺脸上表情同靳言如出一辙，只是女孩身上稚气未脱，看着柔和许多。

　　靳远勤的视线很快掠过，随后便自顾自地喝起茶来。偌大的偏房只有众人的呼吸声，老一辈领略过靳远勤的狠，同辈人又怕靳言的冷，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当面挑衅，都望向别处，不敢正视这对父子，直到靳远勤说散了吧，屋里才传来窸窸窣窣板凳移动的声音。

　　程诺起身的时候才发觉靳言一直牵着她的手，轻哼一声，丢过去一个眼神，似乎是在说：“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

　　靳言的嘴角弯了个弧度。手攥得更紧了，直到人群散了大半才起身：“任你处置。”

　　靳言之前哪里会说这种话，王妈妈站在侧后方，心里莫名有些唏嘘和愧疚。

　　靳远勤给了程诺一个手镯，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没什么叮嘱的话，坐了一会便把他们赶走了。

　　来回不过两三个小时，车子开出老宅时太阳悬在半空，路上的积雪厚厚地覆盖着植被，一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靳言自上车起就在和乔燃打电话，内容多是市场一类的战略布局，程诺听不懂，从面前的小箱子里翻出一包坚果，往嘴里塞着，咔哧咔哧得像只小松鼠。

　　化雪的日子更冷，两人还没脱外套，手上的玉镯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随着她手上的动作偶尔露出圆润的一角。

　　靳言看着欢喜，嘴上聊着工作，心里都在想着和小姑娘的订婚宴如何举办，能得到父亲的认可实属不易，若是换了他的脾气，他哪里需要得到别人的准许，喜欢娶了便是，偏偏遇上了程诺。

　　长辈里四位老人只留下他的父亲，程诺没享受过家庭的温暖，对这个很在意，靳言对他再没好脸色，为了小姑娘也还是主动去找了靳远勤。

　　“想好了？”
　　靳远勤在私宅见到他不意外，似乎早就预料到靳言会来，提起备好了茶水和糕点，靳山也难得地在了一旁。

　　事情谈妥后，靳山追了出来：“靳言，程诺是个好女孩，你不该给她希望。”

　　“你先把你自己管好吧。”
　　靳言意有所指，转身时看见靳远勤就坐在屋子中央，但论相貌，靳山和他更像，就连性子也是。

　　那个小演员是靳言找过来挡枪的，塞给靳山也是约定，只是他动心了确实出乎靳言的意料。

　　“我以为你会负责呢。”
　　Verena怀孕了，靳山却在这时候选择放弃。

　　这事在圈子里不少见，只是发生在他身上，让靳言有些无力，明明有他身先士卒，只要他成功了，靳山的婚姻一样可以自己掌控，偏偏是他主动选择了逃离。

　　“靳言，不是每个人都像程诺愿意面对未知的恐惧。”
　　靳言同意这句话，不再多话，转身离去。

　　简易再次出现在程诺面前时，她正和王思佳挑着婚礼的伴手礼。

　　“陪我挑伴手礼呀！！！”

　　看到短信时王思佳迷迷糊糊地还躺在床上，第一眼还以为是家里那位大龄表姐终于点头愿意结婚了，直到看清内容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程诺就这么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在父亲殷切激动的言语中，王思佳大概对靳太太的分量有了一定的理解，正想着以后要收着点性子和程诺接触时，到了目的地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也是富养长大的女孩，这阵仗也是头一回见。富丽堂皇的室内，除了程诺没有其他客人，员工自发地排成两排，手里半举着商品像是时装周一样走秀，甚至还安排了两人专门服侍她们，就只是为了挑个礼盒包装。

　　王思佳一整个下午都晕晕乎乎的，直到司机把她们送到餐厅，这才如梦初醒。

　　她一想到自己曾在程诺面前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那几个破包，就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虚荣的自己。

　　没等程诺回复，她捂着胸口又说：”我现在是知道那句由奢入俭难是什么意思了。“

　　上流社会的奢侈，简直让人无法自拔。

　　程诺听见了她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索性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样品上，临走前，她挑了几个自己喜欢的：“手工制作的周期长，他让我多挑挑。”

　　毕竟选择苦难症，总是纠结。

　　柔和的灯光照着程诺的侧脸，瓷器上映着两人露出的脖颈，王思佳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摸摸鼻子，没好意思提醒好友，心里暗自比较，怪不得靳言对程诺像是着了魔一样，皮肤细腻得连她一个女人都想上手试试。

　　就在两人快结束的时候，门开了。

　　“不好意思……”
　　简易看见里面是两位女性，下意识地开口道歉，又抬眼看了门牌，再一转头，程诺和王思佳眼里满是诧异，直勾勾地盯着门口。

　　谁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

　　比起上次在医院见面已经过了许久，但简易整个人的状态并没有好转，右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即使是化妆也能看见，耳朵上依旧挂着那对耳饰，搭配着今天的服装，整个人看起来有种与年纪不相符的贵气。

　　“好久不见。”
　　沉默许久，程诺主动打了个招呼，刚开口，简易便跨进来合上门。

　　王思佳瞬间警惕，站起来插在两人之间：“有事你就先走吧”

　　“不急，和老同学叙叙旧。”
　　简易看着她那副举动，心里实在是看不上，读书时候，程诺一个乡下姑娘屁颠屁颠跟在王思佳这个小姐身后，任打任骂，绝不还口，如今风水轮流转，也不知道她还适应吗。

　　不过简易的目标不是她，淡淡地看了一眼就把视线挪到程诺身上：“恭喜你呀，上位成功。”

　　带点讽刺意味，言语里又有几分不甘：“程诺我就是好奇，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
　　多少次简易梦里醒来就这么反问自己，为什么是程诺？凭什么是程诺？

　　论长相，她自认不比程诺差多少；论家室，自己更是高出一截。
　　靳言没道理选择程诺而放弃自己，何况他们是那种关系开始。

　　“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
　　程诺坦荡地与她对视，对她还存有些许愧疚，但顿了几秒，还是没说出劝诫她的话。

　　简易是个有野心的人，即使自己真心实意地分析利弊，她也不会相信，反而还会认为自己是在以胜利者的姿态炫耀。

　　原以为的刀光剑影只持续了几秒，简易看到手机上亮起的号码很快就转身而去，程诺气定神闲坐在面前那一幕让她怎么也无法再多说一句话。

　　程诺没和靳言提遇到简易的事情，订婚宴前几天，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靳言的手机连续响了几次，而他瞥了一眼来信人就收回视线，搂着程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剧情人物，程诺再专心也被茶几上不停闪亮的屏幕闹得烦心，推着男人的胳膊问：“谁发的？”

　　“你的老同学。”
　　靳言把手机递给程诺，顺手把遥控器拾起放在手边。

　　程诺翻到最上面才知道那天靳言也在那家餐厅，几乎是程诺她们前脚走，靳言带着朋友后脚到。

　　她不知道靳言那天有没有碰到简易，几篇小作文的字数实在是多，程诺看了几行就没了兴趣，退出页面放回茶几，盯着屏幕看了许久，直到靳言起身去厨房接水，程诺这才发现那只老狐狸不知何时早把自己的泡沫剧换成了晚间新闻。

　　越靠近订婚宴日期，程诺眼皮跳动的频率越来越高，心里越是不安，直到最后一刻，程诺都在想着会不会有个人冲出来打断仪式，无论是靳言的追求者还是靳家人阻止。

　　随缘更了亲们，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