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地成佛》良莨

5、林溪老怪1

　　妖界地处群山叠嶂之中，居安殿占据整个中央偏南侧，北侧由乌河连接，南侧背靠险峻的山峦。因而，妖界常年阴雨连绵；入夜时分，妖界便更加阴森。
　　灵宫居于妖界正北方，把守着妖界与人间的通道。
　　“主君，我还是觉得此举不妥。”墨菊局促不安地跟在聂荣身后。
　　“有何不妥！”聂荣一路从繁华的妖市逛到了幽静的丛林，远远地瞧见广阔无垠的草地上有群毛茸茸的小妖肆意玩耍。
　　“你是何物？青丘不欢迎其它妖物！”聂荣本想偷偷溜进去加入它们，却被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拦住了去路。
　　“我们走吧，主君。青丘不欢迎我们。”墨菊如释重负，恨不得插上飞毛腿溜回居安殿。
　　“你长得甚是讨喜。”聂荣蹲下身子，笑嘻嘻说着，轻触它脸颊两侧的绒毛。
　　小狐狸顺着她的抚摸轻轻地晃动着头，惬意地眯起双眸，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你也甚讨本小狐狸的欢心，不过最近姑姑不让外妖进入青丘，你可要当心啊！”
　　“这是为何？”聂荣爱极了小狐狸柔软的手感，趁机多撸了两把。
　　她想着青丘实在是青山皇帝远，除了狐狸姐姐风情万种，其他的她当真是一概不知了，于是必须要亲自来看看才行。
　　“本小狐狸也是听从母亲的嘱托，细问下去，母亲只会说小妖不要多管大人的事儿了。”小狐狸边说着便敞开肚皮想要聂荣为它挠痒痒。
　　“本小狐狸不跟你说了，先生要授课了！”小狐狸双耳微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拔腿就跑。
　　“主君，不如我们先去找青丘姑姑吧。”墨菊惴惴不安地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我们先去听先生授课吧。”聂荣起身清了清沾在身上的狐狸毛，选中某个方向。
　　“主君……”墨菊苦着脸，硬着头皮跟上了聂荣的脚步。
　　青丘与妖界风格迥异，妖界大多是穷山恶水的，可偏偏出了个青丘这么个青山绿水的宝地。青丘的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味道，聂荣嗅到这股清香伴随着稚嫩的读书声愈发浓郁。
　　“今日我们说到青丘有几处绝不能踏足的地域，哪个小狐狸能告诉先生呢？”聂荣隔着布满轻纱的八角亭，隐隐约约能瞧见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我知道！是林溪和森树伯伯！”学堂上的小狐狸太过年幼，大多修练不成人性，聂荣便看见一众天真单纯的小狐狸蹲坐在书桌前，仰起头禀思凝神，认真专注。
　　“小笨蛋！森树便是森树，不能叫伯伯！”另一只小狐狸歪头，故作严肃地批评道。
　　“就是森树伯伯！我不是小笨蛋！你，你是小怪物！”聂荣能看出来这只小狐狸明显更加眉清目秀，显然是只母狐狸。
　　这场小孩子间的争执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这只温柔似水的狐狸先生罚了两只小狐狸五个手板后，便让它们去溪边静坐了。
　　她又接着嘱托道，“虽然小仲不应该说七七是小笨蛋，但是森树很危险，小朋友们不能学七七如此亲近它，知道么？”
　　聂荣偷听没多久便走了，无趣极了。
　　“主君，我们要回居安殿了么？”墨菊寸步不离，脸色越发苍白。
　　“墨菊，狐狸们生活比以往富足多了，是不会拿你入药治病的，放宽心，好么？”聂荣抓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
　　“你瞧，这两个小笨蛋都看不出你是只墨菊。”聂荣指了指分别站在泉中两块墨石上故作凶狠的嘶吼着的两只小狐狸。她听着，倒像是小奶狗在讨食。
　　“可是……”
　　“本君是来观摩学习的。首先，青丘美轮美奂，叫妖心醉沉迷；其次……”聂荣缓缓道。
　　“不如直接问问青丘姑姑，她必定能倾囊相授！”墨菊期待地看着聂荣。
　　“好吧，去找青丘姑姑吧。”聂荣向后望去，两只小狐狸煞有其事的对峙着。
　　“你到底气什么啊！”小仲狐狸站起来，学着长辈生气样子开始吹胡子瞪眼。
　　“我不是小笨蛋！”七七狐狸抬起头撅起嘴巴倔强的反驳道，还是没忍住让泪珠从眼角滑落。
　　“我都没生气你说我是小怪物……”小仲试探地去蹭七七的下巴毛，可怜巴巴道。
　　“那你到底道不道歉！”七七娇滴滴地喊着。
　　“对不起嘛！”小仲气冲冲地喊道，随后仰天长叹，真丢小狐狸的脸。
　　聂荣走得远了，便再听得不真切了。她想到一个疑问，不自觉地喃喃道，“好生奇怪……”
　　“好生奇怪啊……主君，主君！”墨菊声音愈发颤抖，紧紧地攥着聂荣的衣袖，就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墨菊，你再这样我就再也不带你出来了！”聂荣并没有抓住一闪而过的灵光，生气地吼道。
　　“主君！这是水底！”墨菊抓住聂荣的衣袖大声喊道。
　　聂荣瞧周围仍是叫人心旷神怡的青青油田、青山绿水，刚想斥责墨菊没规矩竟学起诓骗她了。
　　但定睛一看，不知何时她当真已坠入深水中了，水质混浊，绝不是什么风水宝地，聂荣顿时后背发凉。
　　“主君，您方才像是中邪了似的，我怎么喊您都不回头，直直地往这死潭里去。”墨菊的声音带着哭腔。
　　“先离开此地。”聂荣脸色凝重，实在难以想象青丘竟会有如此诡异的地界，她想着既然分辨不清方向，便走上方的水。
　　可是……
　　“为何……这像有一堵墙挡在水面上？”墨菊试了几次无果便脸色煞白，眼神慌乱，甚至想硬生生地撞开水面。
　　聂荣由着墨菊抓住了她的衣袖。
　　季之秋月，鞠有黄华。千百年前狐妖流离失所，穷困潦倒，妖界不常开花，可偏偏只有菊花遍地丛生，故狐妖便以菊花入药，一来饱腹抵御严寒，二来延年益寿。因此，墨菊对狐狸的惧怕是生在骨子里的。
　　可她有一处不同，墨菊生于妖界大寒之时，不似平常菊花着黄色，她生得如漆如墨。聂荣随知墨菊固然是邪物却可辨凶吉，便将她带了回来。她自父亲离世那日便再没见过墨菊如此恐惧了。所以……这里究竟是哪位妖怪的老巢？
　　聂荣让墨菊恢复了原型将她塞进了衣袖中后凝下心神，气运丹田，周身立刻散发出淡淡的白光。
　　可是，她仍然一丝光亮都瞧不见，甚至连活物的气息都感受不到。
　　“墨菊，你同我讲讲方才我如何中邪了。”聂荣传了密语给墨菊。
　　“我们从那溪边一路向东走，您一言不发，却猛然回头，我见您始终保持着那姿态便小心地瞧了瞧，这才发现您嘴唇乌青、眼神空洞。我这才意识到您不太对劲了，回过神来发现周遭越发昏暗，使劲唤您却不得回应，再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这鬼地方来了。”墨菊的语气有所放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