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知君安》娓娓一遇

6、第六章 克罗王子

　　羽朔人？
　　思归跟齐念歌对视一眼，莫名默契起来。
　　荣泰熟稔地堆起笑脸：“乾英殿都是些千金贵人，您看这样成不成，奴才先将各位小姐请出去，您找起来也方便不是？”
　　“听闻大奕有句话叫‘身正不怕影子斜’，荣泰公公这样着急请殿里人出去，莫非是真怕我搜出什么来不成？”
　　“胡搅蛮缠！”齐念歌低语。
　　思归深以为然，今日宫宴她来得不算迟，从未见过所谓克罗王子踏足乾英殿，又谈何遗失耳坠？进宫前听爹说羽朔此番恐来者不善，诚不欺人。
　　荣泰哈哈笑道：“乌素使臣误会了，克罗王子乃我大奕贵客，远道而来自是舟车劳顿，奴才是担心您这边一时半会儿寻不出结果，饿着了克罗王子那怎么好？”
　　乌素轻蔑一笑：“荣泰公公言下之意，是我小题大做了？克罗王子的耳坠乃我羽朔天赐之物，代代传与储君，岂容有失？既是贵客，我们丢了宝物，怎不见你们郑重相待？”
　　“乌素，不得放肆。”
　　一着白金凤纹长袍、头戴同色奇异发冠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乌素身后。奇怪，被乌素这一闹，乾英殿早已静默无声，怎不闻这男子足音？
　　乌素抱拳道：“王子，您无需忧心！乌素今日誓将宝物寻回！”
　　克罗王子微微抬手，深绿眼眸不见丝毫波澜：“此行乃为羽朔与大奕交好，小小耳坠，何足挂齿？”
　　乌素不解道：“那耳坠可是……”
　　克罗王子看向他，乌素立即噤口。
　　克罗王子向荣泰微微颔首：“有劳公公。”随即款款而去，乌素默不作声地寸步相随。
　　荣泰送走二位，转身拍了拍手，一众歌舞伎便鱼贯而入乾英殿：“让各位主子受惊了，宴席照常！”
　　思归冷眼看这一出闹剧，待下人将乾英殿门合起，只听齐念歌张口问道：“思归姑娘可知，今日为何乾英满殿，只邀了高官贵戚家的千金前来？”
　　思归心下一惊，其实她早便注意到，今日乾英殿位列之人，她所识得的，尽是三品以上官宦人家的千金。沈吟明不作数，他母亲姜氏乃太后的堂外甥女，太后念着昔日堂姐妹情分，又格外喜爱姜氏，在沈吟明三岁时便接入慈恩宫养在膝下，是以凡有宫宴，沈吟明必能有个一席之地。思归原以为是自己久不近宫廷之事，还以为宫里有了什么新规矩，不成想今日之局当真另有玄机。
　　她微微侧身：“愿闻其详。”
　　齐念歌也侧过来，覆耳低语道：“我听姨母说，羽朔王欲迎娶大奕公主。”
　　“羽朔王？可他已是花甲之年……”敏玉大公主也才二十一岁……“我原以为，是要给方才的那位克罗王子求一门亲事。”
　　齐念歌叹了口气：“你猜的也不错，克罗王子也有一门亲事。”
　　思归一惊：“羽朔要一次迎娶两位公主？”
　　“非也，”齐念歌摇头道，“给克罗王子求的这门，是让他自己在乾英殿这些高官贵戚家的千金小姐中挑选。”
　　“啊？！”
　　不少人循声望来，思归掩嘴咳嗽以舒缓尴尬。她属实没想到，今日宴席，竟是要给克罗王子选妃！
　　她想起方才那位足音浅浅的华服男子，羽朔唯有王族可蓄发，听闻那些不曾髡发的王族子弟最爱倒腾头发样式，以彰尊贵。然克罗王子虽发冠繁重，一头黑发却不饰装弄地散着。那双始终波澜不惊的眸，和他的足音一样浅，明明看上去不愿久留乾英殿……
　　齐念歌打量着她面上冷热，噗嗤一声笑了：“思归姑娘想什么呢？”
　　“在想……陛下这样蒙人，今日这宴席不吃撑绝不回去。”
　　她想起宴席未开前那个自称是三殿下派来的宫女。为何给她准备了暗色衣裳？难道……是担心她被选上吗？
　　靡靡歌舞，最是思归欣赏不来的。将桌上最后一块点心吃干抹尽，便侧身道：“殿中闷得慌，我想出去走走，阿姐可要同去？”
　　才说出口便意识到唤错了人，一时有些尴尬，齐念歌却毫不在意，反打趣道：“无妨，庭安也常唤我阿姐的，我是不是该称一声表弟媳？”
　　思归红了脸：“不不不……表……念歌姐，唤我思归就行。”
　　“你方才那神情真像庭安，哈哈哈……”齐念歌竟当真捧腹笑起来，见思归要恼，忙道，“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这宫宴属实无趣，咱俩个一前一后假装更衣，约在东南角门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