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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语山:寻驴 ...

  •   此时,这原本寂静的不语山却传来一阵又一阵驴叫声,这驴嘶叫久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就跟指甲抠地板一样难受,随着一声声“小苹果,小苹果”的呼唤,这驴更是扯着喉咙的嘶喊。

      不语山与云深的山不同,云深从山脚往上,一步一景,曲径通幽,而这不语山时而峭壁,时而深沟,山道上随时有乱树怪石拦路,当真令人无语。

      在山上住了一个多月,魏无羡与蓝忘机便已发现了几处天坑和阴河,寻常人等稍有不慎掉下去就绝难上来了。

      这日一早蓝忘机便去云深请安,魏无羡前一日睡多了,清晨蓝忘机还没走他就醒了,悄悄眯着眼瞧蓝忘机装束完毕,还见他轻手轻脚拢上茶炉子,在榻边摆上了一壶热茶,难怪自己醒来手边的茶总是热的。

      他见蓝忘机轻轻掩上房门,忙悄悄起身,隔着窗户看那人仙气飘飘御剑而去,随即美滋滋地起来装束好,拿着自己前一日准备好的“老祖菜谱”出门了,打算给蓝忘机做他吹嘘了很久的“鱼戏莲叶”羹。

      他按习惯的路线,从悬崖边飞身而下。清晨镇上行人稀少,偶有人路过只觉得天上一团黑影笼罩,还没看清就只见前方多了一个黑衣人。

      魏无羡很快就选好了做菜的材料,选了一条胡须长长很精神的鲶鱼,又在莲塘边放下三文钱,摘好了莲叶和莲蓬,路过酒肆又买了两坛天子笑,想起蓝忘机昨日说写字的墨已所剩无多,又去选了两方好墨,刚转身要回去,见到有人拿出来一筐新鲜带水的仙灵灵的青苹果,想起院子里那傻驴,他顺手也买了几个。

      带着这一大包,魏无羡走到一处房舍,趁人不注意往屋后一拐,借着房屋的遮挡,手臂一升就凭空跃上了丈余,踩到一根枝条,再轻轻一借力,又是丈余,这就回到了山崖上,回身就看到了“无语”那龙飞凤舞的狂草和“只在山间”端方的小字。

      只是,院子里好像少了什么,显得特别安静。魏无羡背着一包东西疑疑惑惑往前走,总觉得哪里不对,直到拿起苹果啃了一口才想起来,小苹果!那傻驴不见了!

      往常,那傻驴都是拴在院子外,或者设一道结界让它自己在小屋附近溜达,今天魏无羡记得走的时候设了结界呀,咋驴不见了呢。

      “难道?难道它跟我和蓝湛久了,学会了破解结界??”魏无羡大惊,又一想,不可能不可能,这破结界的符咒当年连江澄还只学个七七八八呢。难道这驴比江澄还聪明,或者说江澄当年比驴还……” ,他噗嗤笑出声来。

      不过,小苹果是真不见了。这山里他和蓝忘机花了一个月还没淌明白深浅,更何况遍布天坑和阴河,可别……,魏无羡想着,赶紧扔下东西就出门找驴,这一找就是半天,直到刚刚吟出“嗷嗷驴鸣”,才听到小苹果嗷呜嗷呜一声不接一声跟杀驴似的叫唤。

      这声音是从一块巨石后面传来的,他刚翻过巨石去,忽地只觉一阵风过处,一条巨蟒临空横扫而来,他仰身躲过,在袖子里摸出张符咒正要甩出去,仔细一看,那巨蟒原来是一条粗藤,再仔细看,这巨石后遮天蔽日都是细如手臂,粗如腰腿一般的巨藤,巨藤缠绕在树干上,有些树干已经被缠倒,有些则是树与藤紧紧缠绕,已经长在了一起,分不清哪是藤哪是树,更有巨藤穿越了数株巨木,长得比巨木的树干还要粗壮。树与藤之间又有巨石若干,也都被藤包裹,看上去倒像是石头上长出了无数手臂,在阴暗林间看来很是渗人。

      密林里树叶遮天蔽日,密不透风,只觉眼前昏暗,魏无羡睁大眼睛努力适应,就听到密林深处又传来一阵急切的驴叫声,于是他手里拈着几张符咒往林深处走去。

      驴叫声越来越清晰,引着魏无羡直走到一条巨藤边。他从未见过这样高大粗壮的藤,成年壮汉估计也得四五人才能合抱,抬头望去,只见阳光直射下巨滕显得金光万丈,却看不清这巨滕究竟有多高,只觉如天上搭下来的天梯似的。

      他刚想飞上去看看到底有多高,就听见驴叫声从巨藤底部传来,魏无羡这才想起要先把小苹果给弄出来。

      既然是从巨藤底部传来,那就意味着这里有个坑,这坑至少有一头驴这么大,这么想着魏无羡便不敢大意,一脚脚踏着去寻那大坑,一个不留神,他脚底一滑,踢了一块石头下去,只听前方一黑魆魆的地方传出哎哟一声叫唤,把魏无羡吓了一跳,心想,小苹果成精了?

      这么想着,他朝声音的方向试探地又喊了两声:“小苹果?小苹果……”

      这回,他听到一句清清楚楚的回复——“魏前辈”!

      “哇!”魏无羡吓了一跳,都会说人话了!!!

      再仔细一想,这声音还挺熟。只听前方又说,“魏前辈,我是思追啊,我跟小苹果都在坑里!”

      “思追???”

      魏无羡赶紧朝声音的方向去,摸索了一会,就摸到一个边缘,只见一个不宽的洞口,里面却是黑魆魆的不见底的样子。

      “思追!” 魏无羡朝洞里喊了一声。

      “魏前辈,我在,小苹果也在。这洞不深,不过我腿摔伤了,上不来。小苹果也上不来。魏前辈你要当心,这藤条会……”

      思追“会”字还没说完,就听“啊呀”一声,魏无羡径直从上方掉了下来,刚好掉思追脚边。

      “魏前辈,你没事吧 ”,魏无羡抬起头,正好撞上思追关切的脸和一张长长的喷着热气的驴脸。

      “没事没事” 魏无羡心想本是来救他们的,自己却在思追面前摔得这样狼狈,这前辈的老脸算是丢到地上了,就连这傻驴都来嘲笑。

      想着,他一边说没事,一边气哼哼地起身,揉着腰,寻思自己怎么会掉下来。思追赶紧过来给他揉着说,“魏前辈,我也是被藤条给扫下来的。”

      “藤条?” 想起自己刚越过巨石就被一道藤条横扫了一回,这说法倒也对。不过这藤条是成精了吗,扫得这么准?还有思追跟小苹果怎么会在这里?魏无羡一脑门子都是问号。

      思追是何等乖巧的人,还没等魏无羡问出声,自己一低头,惭愧一笑交待了。

      “魏前辈,我本是奉含光君之命给你送早膳来的。”

      “含光君之命?早膳?”

      “是啊,含光君到了云深,请安完毕后对我说,你今日醒的早,他要跟蓝先生议事,回去比较晚,让我先给你把刚做好的咸蛋黄三鲜包、辣豆皮和黑豆薏米粥送过来。”

      ……原来,他醒了装睡蓝湛已经知道了啊,那还装作不知道……蓝湛啊蓝湛,你比我还能装。魏无羡心想着,不满地瘪了瘪嘴。

      “我将早膳送到后,发现小苹果不见了就去找,循声找到这里,然后就跟魏前辈一样掉下来了。我这才发现今天出来急,没佩剑,脚也扭伤了,正在着急呢,我寻思驴叫的声音比较大,于是就拍了小苹果的驴臀几下,它就果然使劲叫唤起来了。这不,魏前辈就来了”,思追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啊,呵呵,原来是这样”,魏无羡一面腰臀还隐隐作痛,一面为在思追面前摔得这样狼狈而生气,更郁闷原来蓝湛已经知道他装睡了,不过想一想,蓝湛去请安还给他准备了那么多好吃的,又觉得心里暖,禁不住又笑了。

      思追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一会恼一会笑,不明就里又不好问,只得静静地盯着他,等他吩咐。

      魏无羡就这样自己寻思了半天,才想起来思追,小苹果和自己还在坑里,得赶紧出去,不然蓝湛回来该着急了,自己还要做鱼羹给他惊喜呢。

      他抬头看了看,洞口不大,也还不算深,自己腿还好没伤,应该比较容易上去。他想了想,决定自己先上去,然后摘一根藤条下来让思追绑小苹果肚子上救驴,最后再把思追拉上来。对,就这么办。

      魏无羡把主意给思追说了,于是站起来拍了拍土,刚想一跃而上,想起刚才的狼狈,决定挽回点尊严,于是微伸双臂学着蓝湛仙气飘飘的样子,一条腿微曲,另一条腿轻轻一蹬,身体轻灵一跃,就跟飞鹤一样腾空而起。他平时一跃就能轻松跃上丈余,洞口这点距离应该不在话下。

      这么想着,魏无羡就轻飘飘地垂直跃了上去,谁知刚到洞口,他就仿佛撞到了天花板一样,脑袋闷响了一下,咚的一声又摔了回来,这回摔得比刚才还要狼狈。

      思追也惊讶得啊了一声,赶紧扶起他问,魏前辈你没事吧。

      这回,魏无羡却没来得及害臊,只是暗暗心惊。自己下来的时候,洞口明明空无一物,现在却仿佛被设上了结界,这要么就是有人跟踪自己,然后在自己掉下去以后快如闪电地又悄无声息地设下结界,但是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这山上除了他们二人和思追,根本没有其他人来过,而且就算有其他人跟来,要无知无觉地在他眼皮子下设上结界那是绝无可能,即使蓝湛亲自来也无可能。

      要么就是这里原本就有结界,但是他们掉下去却没有被阻拦,也就是说这里设下的是一种单向结界,进得来,出不去。想到这里,魏无羡更加心惊,他琢磨结界这么多年,自认为已经是设结界和破结界的大师老祖了,但是这种单向结界他也只敢想,却从未听过见过也从未实施成功过。如果有人设下了这种单向结界,那此人的修为术法岂非高不可测?而这样的人他跟蓝湛竟然从未听闻,这岂不是令人心惊?

      想到这里,魏无羡想起了什么,问道,“思追,你带火绒了吗?”

      “带了,不过没带火刀火石。”

      魏无羡想了想,好像身上还剩了一张“引火符”,一摸果然,于是抽出一张,单手一指引燃,思追赶紧用火绒接上,顿时洞里就光亮了。

      魏无羡和思追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这个洞,只见这洞里并不算大,也没有什么异样之处,不过地面却是一个倾斜的斜坡,斜坡引向侧面一处暗黑的所在,将火绒移过去看,却是又一个洞口。

      魏无羡和思追持着火绒小心翼翼地进到侧面的洞口,火光亮处,思追却猛地一吓,差点把火绒弄熄了,魏无羡凑过去一看,只见洞口里堆满了白森森的骸骨……

      这些骸骨却不太像是人的,而像是各种动物的。更奇怪的是,骸骨旁有燃烛燃香,还有焚烧符纸的痕迹,再仔细看,骸骨上还有血迹,魏无羡伸手蘸了蘸,那血迹粘粘的,刚泼上去不久。

      魏无羡和思追二人对视了一眼,面露惊骇,正寻思着,小苹果也踱了进来,却把鼻子往一个角落伸过去,魏无羡见了,将火移过去想看个究竟,却是一阵风扑过来,险些将火吹灭了,他赶紧伸手护住火递给思追,自己将手伸到洞口,只觉一股风吹过,他心下了然,这里有隧道通向外面,只是不知道这隧道多宽多长,又是通向哪里。想想今日已耽误太多工夫,身上也没准备够符咒法器,思追又受了伤,不宜耽误太久,魏无羡决定还是先出去再说,等修养几天再喊上蓝湛一起来探个究竟。

      想好以后,魏无羡又仔细看了一遍洞里的骸骨,默记下了数量,摆放的方式和方位,牵好小苹果给思追一努嘴,思追会意立即跟了出来。

      “魏前辈,现在该怎么办?”

      魏无羡想了想,问道,“你说你进来是被一根藤扫进来的 ?”

      “嗯,正是 ”思追点头道。

      “我也是这样进来的……那么,我有办法或可一试。思追,把腰带给我。”

      魏无羡接过腰带,从怀里抽出一张符纸,咬破手指在符纸上涂画后贴在腰带上,一扬手喝一声“着 ”,腰带随即破界而出再落下来的时候却缠绕着一根粗藤,把藤给拽了进来。

      魏无羡一手拽住腰带,对思追说,“你先爬藤上去,我和小苹果自会出来,放心。”

      思追听了,略迟疑了下,就一点头,拽住粗藤很快爬了上去,洞口没有再遇到结界阻拦。

      魏无羡见思追已经安然上去了,随即一把抱起小苹果放松腰带,借着藤条回弹的力道,腾空而起。洞口的思追正在担心,就见一人仙气飘飘地抱着一头驴腾空而起又轻轻落下,那场面又好看又好笑。

      “走吧!”魏无羡拍拍思追的肩膀,把牵小苹果的绳子扔给他, \"回去给含光君做饭去,今天你也留下来,尝尝魏前辈的独门创意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不语山:寻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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