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唱给你听》Lucier

8、第 8 章

　　第一节是数学课，今天杨磊一如既往掐点下课，收拾好东西往教室门口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身往后排走。他在陵离和漆晰的座位旁停下，陵离疑惑地抬头看他：“有什么事吗老师？”
　　“没事，我找你同桌。”杨磊低头看了他一眼，绕到他们身后，伸手想拍漆晰的肩，“漆晰同学，课间方便跟我去一趟办公室吗？”
　　漆晰本来在低头写作业，在感受到有人要碰他的时候往旁边躲了躲。杨老师咳了声，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悬在半空的手。
　　“不好意思，不太喜欢有人碰我。”漆晰放下笔，“老师找我？”
　　“老师有点事想和你谈谈。”杨磊说。
　　漆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起身跟着老师回办公室。

　　陵离看着旁边空下来的座位，陷入沉思。
　　他刚刚是不是说，不喜欢有人碰他？那……
　　陵离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总爱对漆晰动手动脚，可他很少躲开，更多时候是在被碰到之后再把他的手拿开。
　　这算什么？
　　朋友的特权吗？
　　陵离抓抓头发，心里隐隐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说不清楚，有点愧疚，感觉自己好像踩了别人的底线，但想到那个人不反抗，也没跟他提过这事，就像在纵容他的做法似的又隐约觉得开心。
　　心里像是有一只小兔子在蹦跶着撒花。满地的花瓣中间坐着一只面无表情的考拉，不耐烦地扒拉着落在自己脑袋上的花瓣，却没有阻止小兔子继续围绕着他转圈撒花。
　　……什么玩意儿。
　　陵离被自己脑子里不由自主出现的画面逗笑。

　　“离哥你干嘛，有病啊。”他突然的笑声惊到两位趁着课间偷偷拆薯片吃的前桌，余曜拍着心口转身看他，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一把薯片，半藏在桌肚里，十分害怕被其他同学发现他们在偷吃。
　　秦莫叼着薯片，歪着头一脸疑惑地打量陵离，像是在看什么稀有物种。
　　“你他妈才有病。”陵离敛了笑，眼神锁定秦莫抓在手里的那袋薯片，挑了挑眉，“哟，吃独食呢，怪不得会被吓到，心虚了是吧？”
　　“嘘！”余曜把食指竖在嘴唇前，意示他小点声。
　　陵离偏偏不干，对着全班喊：“哎！这里！抓到两个偷吃薯片的！”
　　班里的同学瞬间沸腾了。余曜作为班长人缘很不错，不用多久就和班级里的同学们混熟了，这就导致这种时候的他被同学们集体讨伐。
　　“什么？谁？居然不知道分享！”
　　“哪儿？我也要吃！”
　　“好家伙，班长带头偷吃东西？”
　　“给我一片给我一片！”
　　“喂喂喂，别抢啊，要洒了！操，陵离你没有良心！”秦莫刚想把薯片往桌肚里塞，刘远已经率先过来抢食了。余曜为了护着那袋薯片把他整个人罩在怀里，依旧躲不过从边上伸进去捞薯片的手。两个人几乎要叠在一起，被好几个同学围着，场面非常狼狈。
　　陵离往后退开一些，把战场让给这群饿狼，双手环胸笑着看戏。
　　他对于自己的杰作很满意，皮一下很开心。

　　真正远离战场的漆晰站在杨磊的办公桌前，盯着他桌上的一盆小多肉思考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让老师要约谈的事。
　　应该没有吧？他作业都按时交的，顶多就是自习课睡觉而已。
　　但是自习课睡觉也没有打扰到其他同学自习啊？不至于吧？
　　一直到看出来那盆多肉是盆假花他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杨磊收好教材，端着保温杯坐下，翻翻桌上的文件，抬头看漆晰：“听你去年的任课老师说你成绩很好，我也看了你去年的成绩册，是挺好的，有没有考虑加入竞赛校队？”
　　“……”漆晰还真没想到是问这个。有高一的任课老师能记得他他也挺惊讶的，毕竟他几乎是在学校都能失联的人。
　　“怎么样？需要给你时间考虑吗？”见漆晰愣住，杨磊又问了一遍。
　　“没有。”漆晰回神，果断拒绝，“没事我先回去了。”
　　虽然南津二中在市里并不算重点高中，只是在普通高中里排名比较前，但很多人梦寐以求想加入的二中竞赛校队在各种学术竞赛里其实是可以和重点高中一较高下的。高考加分另说，更多的诱惑来自于校队里大佬云集，几乎人人都是大学保送预备役。
　　大概是他拒绝得太过直接，又或许是他的语气太冷淡，杨老师连理由都忘了问。
　　在漆晰转身准备走时杨磊再次把他叫住：“那个，漆晰同学……我听说你和班上的大家关系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漆晰微微皱眉，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虽然维持班级学生关系的和谐好像也是老师的工作之一，但一般老师都不怎么管他和班里同学处得好不好。他不是很喜欢社交，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容易让他觉得烦躁，而且他是个隐私感很重的人，如果有人贸然闯入他的领地他会很不快。漆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打小报告的可疑人士名单，发现除了陵离和他那群朋友以外他好像不认识班级里任何一个人。
　　不过他现在不想过多解释。
　　“没有。我和我同桌处得就挺好的。”
　　“啊……那就好，那就好，”杨磊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放他回去之前叮嘱，“有困难记得随时和老师说，老师会尽量帮忙的。”
　　漆晰点头表示知道了，跟老师道了别转身就走。

　　他没有立即回教室，而是走到楼梯转角，靠在围栏上对着对面教学楼发呆。漆晰从口袋里找出随身带着的棒棒糖，拆开糖纸，把糖含在嘴里。草莓的甜味顿时在嘴里弥漫开，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漆晰捋了捋思绪，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位八卦的班长在老师面前说了什么。除了陵离的那群朋友，也再没有其他同学来和他搭过话，大家处于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的平衡里。他其实知道这些人在背后叫他冰山，说他冷漠不好接近，他甚至连他们偷偷叫他习神都知道。
　　但他就是不说。
　　没什么好说的，他本来就是这么个没有感情的人。
　　也不是没有，就是不爱表现出来。
　　也许是受了家里的环境影响，他习惯性地藏着自己，不让别人过多接触与他相关的事物。
　　他有点想知道他在陵离眼中是什么样子。也是像其他同学说的那样，冷漠无情吗？
　　漆晰垂着眼，打开离鸢的聊天框，输入一行字，还没点击发送就又删掉了。他低着头，又摆弄了会儿手机才踩着课间结束的点回教室。

　　陵离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他趁着老师还没来，又往后退了两步离战场更远一些才拿出手机看信息。
　　星海：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陵离捧着手机吧嗒吧嗒地打字，完全没注意到自家同桌回来了。漆晰看到为了抢一袋薯片缠在一起的几位同学，并没有回到座位上坐下，而是靠在后门门框上，低垂着视线观察边晃椅子边给星海回消息的陵离。
　　从他的手机屏幕可以看到他回了好几句话。
　　不过离得有点远，看不清他回的什么。
　　前方的乱战在老师踏入教室时结束，陵离把椅子拉近课桌坐好，收起手机抬头才发现漂亮同桌回来了。
　　“老师找你说什么了？”陵离手肘在桌子底下碰了碰漆晰的腰，对方触电般往旁边躲开。陵离愣住，又想起他之前说的，不喜欢别人碰他。他愧疚道：“……对不起。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碰了。”
　　“没有，”漆晰好像不太好意思，抬手摸摸耳朵，“痒。”
　　“这么敏感啊？”听见他没说不让碰，陵离心里那只小兔子又开始蹦跶，嘴角一点一点地上扬。
　　漆晰冷哼一声，不理他。
　　“咳咳，”直觉告诉陵离，漆晰绝对是害羞了，他不再说这个，把话题拉回原处，“所以老杨找你说什么了？”
　　“竞赛，”漆晰翻出笔记本开始抄笔记，“不去。”
　　“为什么不去？竞赛校队都是学霸诶，你居然能被邀请？这么好的机会你拒绝了？”陵离很惊讶，眼神瞥到老师好像在往他们这边看，拿起笔装作在记笔记的样子，压低声量问。
　　漆晰写字的手顿了顿，两秒后才回答他：“懒。”
　　陵离：“……”
　　不愧是你，陵离感叹，除了漆晰他想不到第二个会用这个借口的人了。
　　漆晰好像咬定了这个理由，不再多做解释，埋头边抄笔记边把上节课留的作业写了。
　　陵离对于他这个能一心二用的学习能力特别佩服，虽然他们还没经历第一次月考，但他有预感，他的这位漂亮同桌绝对是个学霸。
　　不然也不会被老师邀请进竞赛校队了。
　　为了不出声打扰同桌算题，陵离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小纸条，写了一句话悄悄往同桌手边推。漆晰很快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接过纸条看上面的留言。
　　“等会儿一起吃午饭？”
　　漆晰看他一眼，陵离歪着脑袋朝他笑得纯良无害。
　　漆晰叹气，在纸条上草草写下“北极星”三个字，把纸条还给陵离。他又抬头看正在讲课的老师，趁老师不注意，左手翻出手机藏在桌肚里给隋辰辰发消息让他多准备一份午饭。

　　基佬紫：懂了，是不是陵离小哥哥要来？
　　基佬紫：给你安排上[懂的都懂.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