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唱给你听》Lucier

16、第 16 章

　　快乐的时光很短暂，下午三点他们就踏上回学校的路。
　　回程的巴士内睡倒一片，玩累了的同学们难得安静下来。漆晰靠着车窗，把手机拿出来看陵离之前发给星海的照片。他看了好一会儿，又把照片保存了。
　　陵离困得睡着了，漆晰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看星海账号的消息。车子行驶得不是很平稳，陵离的脑袋一点一点往漆晰肩上靠，最后枕着他的肩睡得很安稳。
　　漆晰刚把那张合照发给隋辰辰，就感觉肩膀突然一沉。
　　隋辰辰给他回复：般配 [/狗头]
　　漆晰本来想给他回个“给老子爬”的表情包，陵离这么一靠他的思绪都被打乱了。他不敢乱动，侧过头去看靠在自己肩上的人。陵离闭着眼，没了平时的闹腾劲儿，看起来倒是挺乖。
　　漆晰忽然笑了一下。
　　他举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趁大巴车在交通灯前停下时拍了一张陵离的睡颜。
　　然后转手发给隋辰辰。

　　晰：[图片]
　　基佬紫：？
　　基佬紫：他睡你肩上了？
　　晰：嗯。
　　基佬紫：卧槽卧槽卧槽！
　　基佬紫：嗑疯了，请你们原地结婚！
　　晰：？

　　隋辰辰后来又说了些什么，但漆晰没有再回复他。漆晰把手机收起，专心致志地看身边睡着的人。
　　从漆晰的角度只能看见陵离的头顶。右手被他枕着动弹不得，漆晰抬起左手，搓搓微微发热的耳朵。
　　想到平时他在教室里睡觉的时候陵离总喜欢摸他脑袋，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为什么。不过此时此刻是报复的好时机。
　　漆晰用左手撸了一把陵离的头毛。
　　他动作很轻，深怕把人弄醒。
　　陵离似乎睡得很沉，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被漂亮同桌占便宜了。

　　巴士在校门口停下时还有很多人没睡醒。赵老师把身边睡得东倒西歪的班长余曜叫醒，让他去喊其他同学。余曜伸着懒腰起身，转头就看到靠在漆晰肩上睡得特别香的某人。
　　余曜：“……”这是喊还是不喊？
　　更令人害怕的是，漆晰醒着。
　　这是什么概念？班里的冰山睡神醒着，还让那个总粘着他的同桌靠在他肩上睡得如此安稳，没把他推开。
　　妈的，为什么觉得好宠。
　　余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车里有人感受到车子停下，陆陆续续醒来了。
　　但是漆晰居然还没把陵离叫醒。
　　余曜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最后决定先去把后座的人喊醒。
　　离哥？随缘吧。

　　等到同学们都渐渐醒来了漆晰才伸手推了推肩上的那颗脑袋。
　　陵离小声哼唧两声，缓缓睁开眼。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受惊的小动物似的抬头，看了看漆晰的脸又看了看刚刚自己枕着的肩。
　　然后他笑了。
　　“我靠着睡了一路？”陵离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肩膀酸么，要不要帮你揉揉？哎，你居然会让我靠着睡，看来平时没白对你好。”
　　漆晰：“呵。”
　　“到学校了？”陵离明知故问。
　　“嗯。”漆晰活动活动有些僵的肩膀，回答。
　　“今晚没有自习，明天是周末……漂亮同桌回不回家？”陵离思索一下，发现漂亮同桌自从住宿起好像就没回过家，每次周末都自己呆在宿舍里。
　　漆晰很轻地摇了摇头。
　　他们跟着人流下车，并肩走回宿舍。
　　“为什么不回去？”陵离问他。
　　“没人，”漆晰垂着视线，“不想。”
　　家里没人，不想回去。
　　陵离“哦”了一声，突发奇想：“下次有机会要不要来我家玩？”
　　漆晰：“……”
　　他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见家长。漆晰不好意思地想别开视线，然后发现他本来就一直在看地板。
　　哦，那没事了。
　　“怎么，不想来？”陵离还不准备结束话题，势必要从漆晰这里听到一个令他满意的回复。
　　“随便。”漆晰挑了个不痛不痒最适合敷衍的答案。
　　“那就约好了，我回去问问我爸妈，下周怎么样？”陵离眼里闪着期待的小星星。
　　漆晰：“……”这也太快了。
　　他默了一阵，仔细思考下周末他有没有什么安排。
　　好像没有呢。
　　他本想推脱，自小除了隋辰辰家他就没去其他朋友家里玩儿过……哦，他就没有什么关系好的其他朋友……总觉得和不熟悉的长辈会相处很尴尬。
　　但一对上陵离充满期待的眼睛他就不舍得推脱。
　　“哎，要不就这周末吧？明后天你有事吗？”陵离得寸进尺，直接把时间提前，“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说一声……”
　　漆晰一句我还没答应没来得及说，陵离已经和他妈妈通过电话聊上了。
　　漆晰无奈扶额，只好任他去。
　　好在这周末确实没什么安排，去玩玩也无妨。

　　漆晰随意收拾几套换洗衣物，带上手机就被陵离拉着上了去他家的车。沈婉莹女士很热情，见到他就一直在笑，一路上不停和他说话，陵离这位亲生儿子直接被无视了。
　　沈女士对他笑：“小朋友长得挺俊，阿离的同桌？”
　　漆晰：“嗯。”
　　陵离的妈妈边开车边透过后视镜看后座的两个男孩子：“和阿离住一屋吗？他有没有欺负你？”
　　漆晰：“嗯，没有。”
　　车子一路往陵离家的方向开，漆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很熟悉，从学校去他家也是这条路。陵离家和他家小区隔了一段路程。漆晰家在学校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陵离家在更远一点的普通小区。期间陵离妈妈在超市前停了会儿。
　　“小漆喜欢吃什么？正好阿姨还没买菜，喜欢吃什么阿姨给你做。”说着把一把芹菜放进购物车里。
　　陵离看到身边的漆晰微微皱了皱眉，有点嫌弃的样子。
　　沈婉莹做饭总喜欢放葱姜蒜之类的配料，正好漆晰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这些。看着她把各种各样的配料往购物车里放，漆晰的表情越来越一言难尽。
　　“……甜点。”漆晰叹了口气，陵离愣是从这声叹气里听出了生无可恋。
　　“那太可惜了，甜点不适合当晚饭，”沈婉莹一脸遗憾，“下次你再来玩的时候跟阿姨说一声，阿姨给你准备。”
　　“……嗯。”
　　他只是不想让陵离妈妈失望随口一答，谁知道他刚答完陵离就凑到他耳边和他说悄悄话。
　　“这是还有下次的意思？”语气里是掩盖不掉的笑意。
　　“再说。”漆晰终究是不忍心拒绝。
　　陵离笑了一声，伸手从货架上拿了一盒巧克力放进购物车里，同时在漆晰耳边小声说话：“奖励你的。”
　　漆晰跟不上这人的脑回路，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奖励的。但是他说话时凑得实在太近，漆晰只觉得脸热。他又“嗯”了一声，然后一言不发地跟在陵离身后往收银台走。
　　晚上和陵离的父母还有哥哥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漆晰全程一句话没说，努力把自己隐成空气。陵离也看出他的不自在，抢着给他夹菜，让自家妈妈无机可乘。
　　还细心地帮他先把配料挑掉。
　　“太多了。”陵离给他夹第三块鱼肉时漆晰打断他。
　　“不合小漆口味？”沈婉莹问。
　　“妈，他本来吃得就少。”陵离不顾他阻止把那块鱼肉放进他碗里，帮他解围，“人是真的可以甜点当饭吃的。”

　　吃过晚饭，陵离的家人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聊天，很热闹。漆晰从没感受过这种来自家里人的热闹氛围。
　　他的父母一直在忙工作忙出差，自从他上了小学他父母就经常不在家。隋辰辰父母也经常忙工作忙到很晚，大多数时候漆晰都是和隋辰辰躲在房间里打游戏。他们俩是邻居，串门甚至在对方家里过夜是常事。
　　只不过都不会有家长，都是他们自己，顶多还有个保姆。
　　陵离家的氛围令漆晰有点不习惯，但又好像很温暖。
　　可能这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陵离家的客厅挺宽敞，漆晰缩在双人沙发的角落里，捧着手机和隋辰辰聊天。他现在总感觉格格不入，浑身不自在，得找个人缓解一下。这个人必不可能是离鸢，那就只能是隋辰辰了。
　　“怎么，不习惯？”陵离在漆晰身边坐下，整个人慵懒地陷在沙发里。
　　“今晚睡哪？”漆晰头也没抬，问出一个他们一路上都没提起的问题。
　　“当然是我房间了，我家又没有客房，”陵离理直气壮，“在学校不是天天一起睡一间房吗。”
　　漆晰：“……”
　　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就不该答应来的。
　　漆晰搓着耳朵，满脸无奈。
　　说他不想来吧，他还是很想和陵离呆在一起的。说他想来吧，喜欢的人总这么撩他他又不能说什么，太痛苦了。
　　手机对面那位还在一边表示自己嗑cp嗑上头一边幸灾乐祸，漆晰现在只想顺着网线过去把他打一顿。
　　陵离怀里抱着之前在超市买的巧克力，掀开盒盖，从盒子里挑了颗粉色的草莓巧克力递到漆晰嘴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巧克力令漆晰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
　　“不吃我吃了哦。”陵离对他笑，作势要把那颗巧克力拿回去。
　　漆晰干脆利落把巧克力从他手里叼走。
　　他的嘴唇碰上了陵离的指尖。
　　陵离愣了愣，喉咙有点发紧。
　　……好软。
　　觉得脸在发烫，他赶紧低下头，在巧克力盒子里挑挑拣拣，快半分钟了才拿了刚刚那颗草莓巧克力边上的白巧克力扔进嘴里。
　　“好吃吗。”漆晰突然问他。
　　“甜。”陵离说。
　　漆晰笑了一声。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漆晰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又恢复一贯的冷脸。
　　“接个电话。”他起身往阳台走。
　　陵离看着他出去的背影，总觉得他好像不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