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对象怎么还在苟》五更天未晓

19、第 19 章

　　冯启济和倪卉都是学术界大佬，一心扑在教学和科研上，对参加商业综艺原本是不屑的，但李导说得对，生物学研究不像唱歌跳舞，它太高深了，高深到远离了普通群众。

　　以前，冯启济和倪卉并没觉得这有什么：做学术研究嘛，高深多正常？

　　但是这几年，随着生物领域整体生源越来越差、离开的学生越来越多，两位教授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忍不住开始反思，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为什么有些明明很优秀的学生宁愿去唱歌跳舞、去参加综艺当演员、甚至去做直播当网红，也不愿意继续生物学研究了？

　　后来，李导点醒了他们，李导说：不是大家不愿意做生物研究，而是大众获取信息的途径变了。

　　之前的学生在学校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课外娱乐就是读书看报，名人传记、科学家访谈、乃至报纸上的科学界获奖信息，这些东西看下来，很多孩子从小就树立起科学梦。

　　而现在，电脑、手机、各式各样的小视频充斥网络，学生们看的都是明星爱豆唱歌跳舞走通稿，至于书本报纸上的科学家和科学理想？那些哪有视频来的直接？来得有冲击？

　　堵不如疏，想要解决这种现状，硬着来是没用的，他们应该顺应潮流，把书本上、报纸上那些不会动的东西变成会动的。学生不是喜欢看视频，喜欢有趣的刺激得东西吗？他们就做视频，做综艺，设立野外生存这种寓教于乐的内容，也设立紧张刺激的答题环节。

　　只要能吸引到流量，看的人多了，对生物萌发兴趣的人多了，何愁没有越来越多的学子投身其中？何愁生物学不能继续发扬光大？

　　为生物学吸引越来越多的学子和人才，将生物学发扬光大，这本是俩位教授参加节目的初衷，如今，竟然从季野这么个小年轻嘴里听到了。

　　说不震惊是假的。

　　震惊过后，倪卉拢起头发，对着季野细细打量：“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是。”季野点头。

　　他以前穿成过科学家，深知在信息爆炸式增长的今天，科研行业想吸引来人才难度有多大——别的不说，就只耐得住寂寞这一条，就劝退了很多看着小视频长大的人。

　　按照很多小视频里，推崇的都赚钱、赚大钱、赚快钱，却往往忘记了“本心”和“热爱”，赚钱绝对重要，也绝对不是最重要，如果生命中只剩下赚钱却找不到真正喜欢的事业，那对个人而言，将会失去很多存粹的快乐。

　　而对类似生物学这种枯燥的学科和行业来说，更是如同灭顶之灾，不管是从哪个角度出发，季野都挺希望生物学发扬光大，有越来越多的学子投身其中、找到心中真正的热爱。

　　看懂了季野深棕色瞳仁里的真诚，倪卉迟疑、沉默片刻，突兀露出个灿烂笑容来：“好孩子，我很欣赏你。”

　　冯启济本来还沉浸在季野的话里，听见倪卉这么说，他回过神，看看季野，又看看倪卉，脸色奇奇怪怪变了好几变，在季野离开后，才对着倪卉翻了个白眼。

　　“你那是什么表情？”倪卉不解。

　　“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有什么好欣赏的。”冯启济嘀咕。

　　“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却能跟你我想到一块去，这还不值得被欣赏吗？”倪卉据理力争，“别说你刚刚没震惊，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想什么我一看就懂。”

　　冯启济看了倪卉一眼，没吭声。

　　倪卉：“行了，回去准备准备，晚上直播里别绷着张臭脸。”

　　“哦。”冯启济应了一声，目送倪卉背影渐渐走远，他才叹了口气，小声嘀咕，“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想什么你怎么还不懂呢？”

　　晚上的正式直播见面比季野预想中要顺利，俩位教授虽然之前酒店大堂里还横眉冷对的，但晚上的时候都恢复了平和，倪教授甚至平和里还带着友善。

　　面对工作人员的暖场提问，她主动夸了季野好几句，又cue冯教授：“老冯也很欣赏季野的。”

　　冯启济没吭声。

　　“老冯？对吧？”倪卉扫视冯启济，用余光朝着季野示意，“下午你还说季野言谈举止有风范，想得也深。”

　　“我没说。”冯启济嘀咕完，被倪卉一瞪，迅速改口，“啊，对。”

　　“就是嘛，之前节目里季野还发现了兰花新物种，这事儿你知道吧？能发现新物种，说明对已有物种有足够的了解，可见季野虽然年轻，专业能力却没得说，对了，我前几天听说兰花新种名称已经录入完成了，按惯例以发现者命名的，叫季野兰。”倪卉又提起新话题。

　　“每天都有发现的新物种，我怎么知道季什么兰。”冯启济小声吐槽完，看倪卉挑眉、有面色不善的意思，他又赶紧往回挽，“哦，季野兰，我想起来了，叫季野兰。”

　　“这才对嘛。”倪卉放下眉梢，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偏头继续跟工作人员互动。

　　解除警报，冯启济微微吐了口气。

　　虽然震惊于季野的思想深度，但对天发誓，他是真不想称赞季野的，然而倪卉的目光太可怕了，从同学到同事这么些年，冯启济领教了无数次被怒视的滋味，只能屈辱求生。

　　之前为了学术争论就算了，现在为了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居然也瞪他，越想越气，冯启济趁着倪卉没注意，悄悄瞪季野。

　　季野却仿佛无知无觉，无论之前倪卉和冯启济的互动被夹在中间，还是后来被冯启济瞪，季野从始至终都端坐着，清澈的瞳仁圆溜溜水汪汪、透出纯真的光。

　　直播间的网友看见这一幕，都笑喷了：

　　【不是吧？我看见了什么？？之前野外求生搞得像恋综修罗场就算了，现在真实身份揭晓，野野当回导师，导师见面会也能搞出来恋综风范？？】

　　【还是中年版恋综，老房子着火，又酸又爽】

　　【真的真的，你看冯教授那个酸炸天想刀人的目光，啧啧】

　　【磕到了磕到了，谁能想到看个生物竞赛，竟然让我磕到了】

　　【最戳我的不是中年版恋综，而是这个神游天地外、莫名其妙又仿佛搅进局里的季野，太搞笑了有没有？你没看他那个表情，这得是多强的钝感，才能无视冯教授的眼刀啊？】

　　【要换成是我，这会儿椅子恐怕都坐不住了】

　　【姐妹自信点，把恐怕去掉，要是我们早就尴尬地钻椅子地下了，野野竟然还能安安稳稳、迷迷茫茫坐着，哈哈哈哈】

　　等第二天选手们也进了场，直播间里的笑声更大了：

　　【青年版的恋综又回来了有没有】

　　【之前只有顾璨和李之憧，胳膊还能够分，现在又加上周旭，三个人抢两条胳膊，我家野野好难哦】

　　【不只抢两条胳膊，还要抢两个学生名额呢】

　　【你们说学选手是不是之前就知道季野是导师啊，要不怎么一进组就黏上他了？】

　　【也不一定，我们野野长那么好看，换我我也黏啊】

　　【也是，中年组都能打翻醋坛子呢，哈哈哈哈】

　　在一片欢快的气氛里，只有万承博有点儿笑不出来。他原本以为听说季野的情况后，冯教授和倪教授会一起排挤季野，没想到冯教授虽说对季野是不算太和善、但也远远没到排挤的程度，倪教授更过分，就好像不知道季野退赛又空降的事儿，每天对着季野笑颜如花。

　　这样下去不行，得想想办法，可惜他和冯教授、倪教授都不算熟悉，摸不清俩人喜好，不过自己摸不清没关系，他可以查。

　　在网上查了许久之后，万承博突然冒出个猜想：也许直播间那些脑残粉丝还真说对了，这个冯教授对倪教授有意思，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他基本上一路跟着倪教授的脚印在走，哪怕工作时短暂分开过，很快冯教授就会找到各种机会，再次调到倪教授身边。

　　偏偏这俩人又没成。

　　这说明什么？

　　说明冯教授爱而不得，在苦逼暗恋，暗恋者最怕什么，当然是怕自己喜欢的对象有了心上人。虽说季野和倪教授俩人不管从年龄还是身份看，都不太可能，但万承博也不需要他俩真成，他只需要冯教授相信就够了，冯教授只要相信他们有什么，就绝对会针对季野，到时候他就只需要高高兴兴的旁观，眼睁睁看着季野受到应有的待遇。

　　说干就干，万承博在直播结束后找到冯教授，支支吾吾表示自己今天早上来的太早，看见了倪教授和季野一起逛中庭花园，还约定明天继续。

　　冯教授脸色果然变了，问清具体时间，他沉着脸回了房间。

　　搞定冯教授后，万承博又找到倪教授，表示自己受季野所托，约她明天六点中庭花园见。

　　“他找我为什么是你来传话？”倪教授问。

　　“他手机没电了，刚好遇上我，听说我要过来问您问题，就让我顺便跟您说一声。”万承博边回答，边拿出准备好的问题，“倪教授，这道题我不太会，能麻烦您给我讲讲吗？”

　　倪教授果然被题目吸引了注意力，没再追问见面的事儿。万承博见状，轻轻扯了下嘴角。

　　这种常年搞科研的教授心思单纯，最好骗了，只要明天冯教授偷看到倪教授和季野在花园相遇，就算坐实俩人有什么，眼见心上人跟别人在一起，万承博就不信冯教授还能不往死里刁难季野。

　　至于季野那边，万承博到不担心，他今天早上的确来的挺早，远远看见季野在中央花园里跑步，之前野外求生的时候季野早上也在跑步，这估计是他的习惯，所以万承博在赌，赌明天季野肯定也会在同样的时间出现在同样的地点。

　　事实上，还真被万承博赌对了，冯启济听完他的话后，翻来覆去一整晚没睡好，天没亮就悄悄来到中央花园。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还真看见了季野的身影。

　　不过跟预计中季野与倪卉相伴的情形不同，季野是一个人，手里还捧着手机。等季野走近些，冯启济隐约听见季野在喊“老公”。

　　“你？你喊什么？”冯启济震惊出声。

　　季野没想到这么早能在花园遇到冯教授，也挺震惊：“喊老公啊，我正在跟我老公视频聊天。冯教授您也是这么早来锻炼身体的？”

　　冯启济完全没听见季野问什么：“...你有老公？生物学意义上、不不、法律，法律学意义上的老公？？”

　　虽说冯教授这个问题有点儿跳跃，但季野毕竟是和科学家打过交道的人，对于跳跃的问题他已经能做到平静颔首：“是的，领了结婚证那种。”

　　“...所以、你、你？”你了好半天，冯启济看看季野，看看季野手里捧着的手机，突然问，“你很爱他？”

　　季野：...？

　　季野：怎么好端端的，冒出这么道狗血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