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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柳暗花明似无情 ...

  •   错信,谬误,背叛,谎言……我恨这些东西,但我还是这样做了,我恨,最重要的,是恨我自己啊。
      我翻了个身,刚睁开眼,那强烈的光又使我不得不闭眼。我缓缓坐了起来,用手边的被单擦了擦眼,才又睁开。
      印入眼帘的使两扇有我人这么大的红木窗,仰头,发现床栏上满是流苏,络缨苏,很有中国古典苏州园林式室内的感觉。飒侍立在一旁,满脸职业式微笑。我低头,发现身上已换成睡衣。此时的我,坐在一张满是鸭绒的淡描金双人床上。
      “这是哪儿?”“客房。”飒的一句话,把我从兴奋打入谷底。我暗暗想:那我也是被飒背到客房的咯?
      日寻,不会原谅我了。
      我木木点头,走下床,回身理被子,道:“飒,你……去忙好了……”“少主吩咐……您病了,要休息几日……”我休息?我怎么病了?日寻为什么要这样跟飒说?囚禁我?我大吃一惊,脱口道:“我要出门!”
      我要去鬼街,告诉日寻葵,她交代我的事我完成了,让她之后不要使鬼围着真絮,或是,伤害日寻。
      “上野少爷,你不可能出得了门的!”飒斜嘴笑了一下,我心中不知为何一阵寒冷。我缓缓回过身来,看着飒恭敬的姿态,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法术也是绝伦的。于是,竖起右指,道:“不妨来阻止我?”
      飒半遮的眼稍稍上扬,轻道:“上野少爷……”
      突然,我的腿上一阵酥麻,差一点坐了下来,于是赶快小步退后,一屁股坐在床上。才被我铺得平整一新的床单,转眼又被我压出道道皱纹。
      “几天量的下肢麻醉剂,”飒手上多出了一只透明小瓶,然后他向我鞠躬,拉开房门,又道:“少主不许您出去,我只好出此下策了,请您见谅。”
      “哐——”门一下关上,我刚低头,门又打开一个小缝:“如果您现在有能力出去,我也阻止不了了。”门合上了。
      ……没知觉了!腿上没知觉了!我横下心来,躺下,却被背上的一块小石子咯痛了。我抽出小石子,发现那是一颗蓝色的——月光石。散发着夜月的光。这……难道……是日寻的月魄?!从何而来?难道昨日是日寻把我送到客房的?
      无论如何,日寻总要来拿的吧。我将月光石放在床头,叹息一声躺下。最近真是差劲极了!我举起手,张开五指,然后就这样呆呆地望着,胡思乱想。
      “嘻,”我闻声转眼,便看见了日寻葵那一身暗系日式美少女的打扮。从头到尾的黑色,头戴黑色小礼帽,身着黑绸蓬起的短裙,黑袜黑靴。她到我床头,看见那月光石,忽然变了脸色,一眯眼,又成了媚惑如斯的日寻葵。
      “我……成功了……真絮已经成为我的女朋友了。”我认为有必要提醒日寻葵的,都不用我亲自去找她,她便过来了。
      “看这种情况,我也知道。”日寻葵掩口一笑道。都住客房了……这种悲惨的处境哦。
      “那……求你不要再害日寻了……”
      日寻葵愣了愣,仿佛惊讶我的直接,“我怎么会害哥哥?”
      “你不是说,如果我与真絮建立恋爱关系,就不对日寻做什么!”
      “嗯。而且看来,你已博得了哥哥的厌恶了……”日寻葵有些心事重重地看了看月魄,吐了一口气道。
      “你,满意了?”说这几个字时,我咬牙切齿。
      “呵呵,我只是想让你早点离开,这个……充满阴谋的家。”
      我闭目,垂手,装死人。“你想让我到哪里去?”
      “如果你想看我与哥哥幸福步入婚姻殿堂,也无所谓。”听日寻葵的口气,似乎对日寻势在必得,她哪来的自信啊!
      “……我母亲在哪儿?”
      “死了。”日寻葵轻轻一言,搞得我心神俱震,立马坐起:“怎么可能!”
      “死了,自杀,她很有骨气。”
      “你,见过她?”“没,溯见过她。”“溯见过?她干吗自杀?”“因为你父亲死了。”“我父亲怎么死的?”
      ……“这涉及到我家的绝密,我没权利告诉你,也许哥哥也没权利……”日寻他知道我的……
      日寻葵轻笑一声,拍拍我的脸儿,回身道:“走了。”踩在距门一步的位置,她又大声喊道:“哥哥,我喜欢你哦。”
      啊?她对着空气喊什么喊?我歪着头望着床头的月光石:总觉得似乎有一个小虫在里面爬动,真奇怪……
      日寻葵前步离开,日寻后脚就跟进来,紧绷着脸,拿起我床头的月光石就走,竟是一句话也不说。
      初次见面时不也不发一言吗,为何现在的我,如此在意?
      ……
      崩坏了!我睡不下去了,坐起来开始用手捶打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这种麻醉要几天?我在想,是否要用极端的方法,比如放血来解开这种毒。
      “吱——”房门被打开了,我抬头,不觉大吃一惊。日寻低着头,蓝发飘飘,若潭般色彩的眸盯着地,却掩不住脸上的丝丝红晕,夹杂了很多的感情的表情。
      似叹似怜似惜似伤……我手上的动作不禁僵硬了。
      日寻抬头,定定地望了我很久,然后,在我床边坐下,从身上抽出一张阴阳符,将他冰冷地指连同符咒一起贴在我没有知觉的小腿上。那张符咒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变黑,化为粉尘。我惊异地望着触手可及的日寻英俊的脸,只听他道:“这便好了,下来走走。”
      我听话地点点头,荡下腿,坐在床沿上,又回头道:“日寻,你不在生我气了吗?”
      时间猛然静止,日寻缓缓别顾道:“对不起……”
      受宠若惊!我陷入半昏迷状态。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涉,”日寻对我的称呼让我惊掉了下巴,但下句更让我惊呆,“离开我家吧。”
      “凭……凭什么赶我走?你要赶我走我就死给你看。”我迷迷糊糊,只是以直觉和日寻辩驳着。
      “我家不会给你幸福。”“这种事,以后再说吧!”“你会后悔的……”“但至少,现在,让我应自己的愿望而活……”
      “你肯定……会后悔……”日寻默默念道。
      后来我才知道,我床头那月光石不是月魄,而叫做“回影月光石”。记载事实又可以再度回放的月光石。外表看来与月光石无二,只是被记载的人可以看到事件的缩小版在月光石上呈现。而“回影月光石”记录的事件,需要相关人事才能开启。(日寻葵知道的吧……她为什么刚刚要说出真相?)
      日寻听到我与日寻葵的对话,就向我道歉了。由此观之,他也不是真的对我生气嘛……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信任危机”的事情结束之后,我的日子便简单,舒适了许多。
      现在我坐在“者”的大厅里,确切地说,应该是趴在皮质沙发上,怀里抱着软绵绵的抱枕,小腿弯曲着,交替着扑打空气,歪着脑袋,一会儿看着日寻认真的面容,一会注意他指尖的动作。而日寻,则优雅地在茶几上搭扑克,搭成等差数列的三角。
      ……真要感谢日寻葵呢,如果不是她,日寻不会知道真相。不过日寻葵口中的那个秘密,又有谁能告诉我?日寻不行,日家的一家之主?我一吐舌头:现在日子挺好,别没事找事了。他和父亲有血缘关系,总不见得是他害死父亲的吧。
      日寻搭牌的速度越来越慢,毕竟这个游戏属于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的。在日寻小心翼翼地准备盖上最后两张牌时,只听空中“啪”地一声,一朵金黄的菊花翩然开放,然后一张金色的纸条悠然落下。
      我倒被这个小声音吓了一跳,日寻则搭好最后两张牌才抬起手接下那张金纸,纸如玻璃片,一触即碎。日寻不动声色,一会儿才道:“小伊要回国了,几天后可以去接她。”
      “日寻伊?”我抬头,问。
      “嗯,她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一听这句,便直起身来,靠近日寻而坐,道:“疼?爱?是两者兼有,还是仅仅只有一项?”
      总是猜不透日寻的心。要说他喜欢真絮,也不是不可能,最近他总是在做一些小礼物,借着我的名义送给真絮。见我与真絮的关系,又立即与我翻脸。一边,他又劝阻我不要与真絮来往,以免伤了自己的性命。我则一笑:“与日寻葵的约定,怎么能不遵守!”那日寻是不是喜欢日寻伊呢?我不懂了。
      能够收放自如,不像一位快18岁的人的感情取舍观吧。我望着日寻天使般的脸,总有种迷离不定的错觉。
      “你得好好待她。”日寻突兀地来了一句。
      她啊……待人……我没问题,或者说和睦相处,我是在行中的在行。“行……”
      “可能的话,希望你娶她。”
      五雷轰顶——
      日寻抬眼见我惊诧呆滞的样子,不耐道:“有客人来了,正经点!”
      ……我……哪……里……不……正……经……啦……
      “久,涉。”藏青的色彩端庄干练,里面搭配深灰色打底衫和艺术感挂链,下配烫缝的深色阔脚裤无不显示出她应有的气质。
      日寻的面部表情马上阴了下来,平板道:“进来怎么不通报一声。”
      郁汐笑着漫步走近,坐在我身旁的空位上,笑道:“因为我是这里的女主人……名义上。”
      “汐,你来……我猜猜……难道是日寻的准岳父来逼婚?”我讪笑着问,却不察日寻脸色一黯。郁汐摇头。
      “……不是你在风间与霜晴的事情上请求我们为你作主吧?”我搔头,这事可难办得紧。郁汐又摇头。
      她纤指戳了戳纸牌,“哗——”一下就塌了。只闻她笑道:“我无聊啊,寻你们玩玩,也不行?”
      “无事不登三宝殿。”日寻仰头靠在沙发背上,轻道。
      “日寻这样开门见山啊,”我笑着面对郁汐,“日子最近如何了?”
      “能怎么样……”不就是打翻了醋坛子?我心中接口,抬头看郁汐。见她一脸笑到酸的表情,她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的!”
      战败……
      “没什么事,就是以后颂要来你这儿住一段时间。”郁汐咬着唇,幽幽道。还没有事,这不是事么……我不禁心中有些疑惑了……
      “他自己来跟我讲好了。”日寻磕上了眼,疲惫道。
      “我讲,就是他讲了……”郁汐低下头,再抬起头时,双眼已有盈盈泪光,“届时,请你一定要收留他……
      照顾好他……我……走了……”
      “我们会的。”我心下一惊,明白了什么,侧身扶起她,道:“我送你到门口。”
      “汐,你记得你上次讲的那个预言吗,就是那个,日寻会因我而死的预言。有办法改变这个预言吗?”我快步和郁汐一起走在走道里,闷闷道。
      我步子一顿,却是被郁汐拉住衣袖:“未来的一切,像一个人的生死抑或是一个王朝的更替,是不可逆转的。”
      “你说的未来,有多远?汐,世界进程是无止尽的。你能预言未来,却不能知道,未来的未来……”我回头,见飒正打开大门,一束白光洒在我们身上。
      “命运的齿轮,渐进渐进了……”
      几天后,皇家宫廷内。
      我陪日寻参加一个重要的家族大会,是什么事情呢?
      为什么要我陪,日寻只是温文不语。原来,仅仅是日寻希望我见识一下,本世纪最有势力的四大家族,有的家族我已经知道,比如,日家就是四大家族之首,而有的,我并不知道……
      “陛下要传位给风间了吧。所以召集我们四大家族过来。”日寻翻着自己很正式的黑西服的衣领,站在皇殿之下,对我小声嘀咕。我点头,望见对面的郁汐,她将乌黑的长发拢起,戴上了高褶白羽毛礼帽,穿着深色蓝色晚礼服,真有些贵妇人的样子。
      四大家族之二,郁家。
      二十米开外,我看见了一个满是络腮胡子,眼睛有深深反光的中年男人。其他人都很畏惧地看着他,可见他的气场相当大。当我看见他身边那不可一世的翠影后,我终于知道了他的身份——那是霜晴的父亲吧。
      四大家族之三,出羽家。
      “咳。”日寻伸出四指,遮住了唇和他微小的动作。我顺着他的眼,看见了一片空荡荡。日寻怎么了,我回头看他,但觉那层晚霞并未在他的脸上褪去。
      “别装了,今天真絮不来。”我被这句话打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疑惑地回头:原来是郁汐啊!她不知怎么就窜了出来,戴着白手套的手掩着嘴,却掩不住那“咯咯”的笑。看来日寻喜欢过真絮,没有人不知道了。
      真絮,她怎么会来?
      “她也是四大家族之一啊!”郁汐又一次看穿了我的想法,笑道。
      原来,四大家族之末,宫瑾家。
      “今天是风间颂的加冕典礼,她不来就太造次了。”日寻皱皱眉头,有些不满道。
      “谁说,今天是加冕典礼的?只是预演式罢了。”郁汐正色道,接着小声说:“我多么希望这是正式的啊!”
      如此小声的声音,在喧闹的大殿上,只有我们三人听得到。“太子妃大人,莫要心急……”日寻笑着一句,把郁汐讲得窘迫到无话。
      我抬头,见风间红黄夹杂的皇室成员礼服,微笑着对周围侍从说着什么,不禁发出老成的感叹:“长大了啊!”
      不知何方,不知是谁冒出了一句:“快点,再不快点就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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