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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其二十: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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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离虽然尝试阻止张特警在石屋前面搞他的烧烤,但是张特警认吃不认人,何况黄离还指望着他能把引魂灯拿出来,于是张特警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正当我们升起了火,架起了锅烧水,张特警的魔爪就要拧断可怜的山鸡兄的脖子的时候,长得一身正气的村长来拜访我们了。
村长一手牵着傻子,一边环视了一片狼藉的地面一遍,冷笑连连地说:“这堂堂泰山神庙,被你们这般糟蹋,肩吾你可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我心想黄离不是明明叫黄离么,怎么村长老是肩吾肩吾地叫。那傻子才是能做引魂灯的能人。黄离这时候懒洋洋地坐在火堆边上,也不起身,就这么坐着跟村长说话。“我的地方,我爱干嘛干嘛。”
村长倒是仿佛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一下黄离,说:“出去见识了人间,你倒是变了个样子嘛。”
黄离抬起眼皮,突然笑眯眯地看着村长说:“你也不用假惺惺地找碴子,不就是想看看你儿子了么。让你看个够就成了。”说着站起了身,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凑到村长眼前,用一种不怀好意的语调说:“爹,儿子我回家来啦。”
村长好像受不了这个刺激似的,喘着气盯着黄离的脸半响,终于支撑不住,在地上的一块石头上重重地坐了下来。傻子看到村长这样,仿佛还觉得挺有趣似的,又开始咯咯地笑起来。
黄离冷漠地看着坐在石头上重重喘气的村长,阴风飒飒地说:“自作自受,当初你把儿子送出去的时候,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现在再来看这早就是死人的身体,这么放不下皮相,也不怕你儿子伤心么?”说着斜了一旁的傻子一眼,接着说:“你要不要我帮你问问你儿子,我的身体用着舒服么?”
村长一听这话,喘得更严重了。黄离这是打算活活用话气死他。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茫然地看了看罗敷,说:“罗敷,黄离干嘛一直说自己是儿子?黄离是女的啊。”
罗敷看了我一眼,严肃地说:“黄离本来就是男人。”
我有点信息接收不能地卡壳了半响,然后转过头去问张特警:“你觉得黄离是男人还是女人?”
张特警有点莫名其妙地说:“当然是男的啊。”
这下换我蒙掉了。黄离一直是男人?我怎么看她都觉得她是个女人啊,虽然没有胸部,但她瘦成那样,有胸部才奇怪吧。
这时村长在一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急忙让傻子扶着他慢慢下山去了。黄离这才转过来看着火堆边坐着的我们。我愣愣地看着黄离,心想她怎么看都是个女人啊。
罗敷在一边说话了:“肩吾,他发觉了。”
黄离闻言打量了我一下,说:“终于。”
我愣愣地看了看黄离跟罗敷。罗敷这时候简直陌生得我都不认识他了。
罗敷对抓着直扑腾的山鸡的张特警说:“你放了它吧,要吃这么多次都被打断,我看这山鸡是神物。我带了真空包装的烧鹅,你自己去包里拿吧。”
张特警不自觉地就放了那山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山鸡早就逃窜得没影了。张特警只得到一边的登山包里翻烧鹅。
接着罗敷拉了我,进了石屋,黄离跟着我们也进来了。在房里的石台上做定,罗敷看看我,又看了看黄离,然后问我:“你除了发觉大家把黄离当男人,还发觉了其他什么事情么?”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说没有,然后说:“你们以前都把她当男人?我怎么没发现。”
罗敷叹了口气,对我说:“你记不记得初中的时候你生了场大病,你妈在医院陪了你一个月?”
我点点头,心想那不是号称是扁桃体发炎,高烧不退么。罗敷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那时候出了点事情,你受了刺激,后来清醒过来的时候,就一直把黄离当成女人。我们怎么跟你解释,你都好像听不见似的。医生就说除非有一天你自己发觉,不然怎么说都没有用的。”
我想了想,问道:“这意思是说,出事之前我还是正常的,只是后来才一直把黄离当女人?那时出了什么事情?”
罗敷看了看黄离,见他不说话,接着说:“那阵子你一直对黄离很在意,结果有一天放学以后,你自己追着他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找到你的时候,就看到黄离倒在地上,你就呆呆地看着。后来送进医院以后就发起了高烧。”
我疑惑地看着黄离,他在我面前倒在地上,我怎么可能就呆呆看着。怎么样也要送去医院啊。这时我突然发觉,如果黄离是男的,那我不是也跟罗敷一样,是个只爱男人的同性恋。怪不得我老觉得银行的女人都比不上黄离,那是啊,黄离是带把儿的。
黄离端详了我一会儿,说:“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你一点也不记得了?”
我仍旧茫然地摇了摇头。黄离跟罗敷对看了一眼,然后说:“既然这样,我就跟你说说吧,既然你发觉我不是女人,其他的事情,应该会慢慢想起来。”
黄离接着用他低沉的声音开始叙说,其实我怎么早没发现,这么低沉的声音,哪里可能是女人能有的。随着黄离的叙述,我眼前慢慢浮现出10年前那天的情景。
那是放学后的时间,我跟踪着黄离离开了教室。这个新来的转学生,处处透着古怪,而且明显跟周围的事物格格不入。他仿佛心事重重地匆匆往前走,我紧紧跟在后面他也没有发觉。黄离越走越偏僻,来到了学校后面没有什么人来的竹林里。接着就在一块空地上开始用片石子在地上画着不知是什么的图案,他不高的身体就蹲在这呈环形的图案中心,不停地在添加着更加复杂的各种图形跟字眼。我蹲在不远处看着这古怪的情形,心里不由得开始不安起来。
就在我考虑着是让他自己在这继续这古怪事情呢,还是赶紧撤退的时候,黄离突然站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折叠的小刀,往手腕上划了一道。这一刀毫不留情,直割得他鲜血直流。我立刻从藏身的一堆竹笋后面跳了出来,大喊一声。黄离被我的声音引得转身来看我,就在我想冲上去的时候,事情发生了。
黄离在地上画的图案这时突然发出黄色的光亮,把四周照得一片光亮。接着一个人影就缓缓地从黄离背后的一片光亮中显现出来,慢慢地聚合成一个穿着白袍的长发的人。我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黄离,黄离也看着我。接着那白色的人影就缓缓地走向黄离,然后付在了他身上。那一瞬间,我看到了白袍人的脸,五官端正得不可思议,长发在四周的光亮中不停地在空气激荡下飘舞着。
想起来的那瞬间,我发现,那是傻子的脸。
后面发生的事情不用黄离描述,也像潮水一样地涌上来。黄离就这么突然变成了白袍人,那白袍人对着我不知道说着什么,我却听不见他的声音。接着白袍人就递给我一块黑色的东西,我直觉地伸出手,那黑色的碎片就掉在我手上,消失不见了。
接着白袍人就消失了,黄离又变成了黄离的样子。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我在一片模糊中隐约听到罗敷的喊声。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当你不记得一件事情的时候,生活也就是这样过。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可是当你偶然间想起来时,又觉得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而正常地过日子。我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过去的10年里,我一直忘记着这件事情。只在潜意识里残留着白袍人乌黑的长发和美丽的脸,一直把黄离跟记忆深处的人重合在一起,把他当成个女人。
我甩了甩头,问罗敷:“你那时候就知道黄离换了个人的事情?”
罗敷点点头,说:“黄离醒过来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我们是谁。性格讲话方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他自己也说他不是黄离,而叫肩吾。”
我看着黄离,说:“你是傻子,也是肩吾,是泰山神?”罗敷听了我这句话,明显也吃了一惊。看来肩吾一直也没告诉他自己是谁。
黄离点点头,说:“不过我现在身魂分离,七魂还去了两魄,没剩下多少能力了。”
我抬头看了看屋顶,接着说:“村长干的?”
黄离没说话,只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我看向罗敷,说:“你早就知道黄离是肩吾,所以才能那么容易让他跟你一起干这事。黄离那时候绑架我要的也不是那手抄书。”
罗敷点点头,说:“黄离的那几个手下是村长的人,是来监视肩吾的。这里面村长做的枝节他们也不清楚,才能被我们骗过去。”说着他看了看黄离,说,“你出了这事以后,我就跟肩吾约定了,将来我找人帮他,而他帮我在学校里掩盖你的事情。”
我顿时张大嘴巴,靠,罗敷你当年才初中生,用得着心思这么深沉么。何况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帮个神?
这时黄离开口了:“我那时候把最后一块碎片放你身上了,那碎片是我的一部分,所以后来你才老觉得喜欢我。那只是碎片在找我的关系。”
黄离说着瞄了罗敷一眼,继续道:“等拿到引魂灯,我就可以把那碎片从你身上拿出来。你也不会对我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所以我喜欢黄离只是那劳什子的碎片要找主人,逼得我觉得自己是喜欢他的。作为有道德有教养有文化的二世祖,我顿时觉得今天经此一事,我的人生观世界观都崩溃了。我活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着想着,我顿时心头一阵火起,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冲出门去。门外张特警正津津有味地就着火上架的汤,啃着罗敷的烧鹅。我噗通一屁股坐下,对他说:“我要剩下的一条腿和翅膀,给我!”
张特警看了看我凶神恶煞的脸色,再看看跟着我冲出来的罗敷,乖乖地把一条鹅腿跟鹅翅膀扯下来给我吃。看着张特警心疼的表情,我顿时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