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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其十八:相同的目的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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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罗敷到家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透了。张特警在家里跟黄离喝起了小酒,还叫了楼下饭店的水煮鱼跟烤鸭上来吃。一进门香得我口水立刻下来,衣服都不舍得脱,手巾擦擦爪子就凑上去吃饭了。罗敷仍旧慢条斯理地去洗澡换衣服之后,才加入我们。张特警借口明天就要出发拱着罗敷把我私藏的好酒全都拿出来轮番品尝了一遍,终于心满意足地去洗澡睡觉。其他闲杂人等自然也快快撤离,饭桌上最后只剩下我跟罗敷两个人还在捞着锅里的鱼肉吃。
我看四下安静,大家都进房间了,才低声跟罗敷起了话头。
“喂,罗美人,夫君我有点看法。我看那个婴冥绝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罗敷边喝着热呼呼的汤边在热气中抬眼懒洋洋地看了我一下,说:“贱妾倒认为夫君所想纯属废话,婴冥那小子绝对一定且肯定,会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去黄离村里的。”
我心里堵得又喝了口酒,今天吃完饭,婴冥那家伙就非常直白地向我们提出帮他从黄家村弄出其他的碎片的要求。也说了黄离曾经用过的那句价钱随便开。罗敷直接告诉他我们本来就不是要去弄钱的。何况加上黑影的事,谁知道到了黄家村会不会出更大的娄子。到时候能全身而退就不错了,还弄什么碎片,怕不被村民抓住给剁了。
我问起他怎么不自己去弄碎片的时候,婴冥才遮遮掩掩地透露他以前曾经去过黄家村,可是黄家村一向排外,他之前碰了很多次钉子,都是不得其门而入。我心里就暗暗犯嘀咕,莫不是偷那碎片卖出去的始作俑者就是你吧。
不管怎么说,我们回绝了婴冥,但是临走的时候,我跟罗敷都从白叔门口的镜子里看到他突然变阴狠的眼神。这么年轻就做精英,果然还是涵养功夫差了点吧。想到他可能会在我们去黄家村的时候玩什么花样,我就有点忐忑不安。
罗敷这次倒是对我的不安没有反驳,反而安慰了一句“自古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有我罗美人陪你去,出什么事你也不遗憾啦。”
自然结局就是被我啐了一句晦气,他狂笑而去,而我只能恨恨地收拾一片狼藉的桌子,心中思量是否应该去向各路神仙临时献献殷勤。
翌日天没亮,我们就开车往机场去了。下飞机以后转汽车,再转小巴,最后就变成徒步走山间小路了。我们这边傻乎乎地背着装备跟食物,除了张特警之外,都气喘吁吁地。再看黄离一行人,手上提着换洗衣物,走在陡峭的山路上非常轻松,一副我三岁就开始走这里的表情。
起初在山脚下还看得到许多泰山的游客三三两两地往另一个方向走,沿路也都有些小店贩卖饮料跟小吃。渐渐地除了山林,一切都寂静下来。因为是冬天的缘故,连飞禽走兽都基本绝迹。只有偶尔几只不知是乌鸦还是什么的黑色大鸟嘎嘎地从林中飞过。天色一暗,林子里更是阴风阵阵,我赶紧把外套的拉链拉到脖子下面,尽量不去看四周黑压压的阴影。罗敷塞给我一把荧光棒,以防万一。
黄离全程既不说话也无表情,只是不停地走。她手下的几个人,对她都敬若神明。黄离不说话,其他人一个字都不敢吐。于是一路上只有我跟罗敷在低声聊天兼壮胆,张特警的神经则肯定有恐龙那么粗。在这漆黑阴冷的山路上,他居然还有心情摸出一袋泡椒凤爪一路啃。张特警要是过了35岁没有变成大肚腩这个世界就没救了。
于是我们一行人在昏暗的山路上行走了大概3个小时,树林里不时地发出各种细微的杂声,在一片安静中格外的响亮。随着我们深入山里,小径旁的树木逐渐高大茂密起来,遮住了夜晚唯一的光源——月亮。四周终于完全陷入黑暗,只能隐约见到我们的手电光照范围中的一点点地方。我跟罗敷已经停止了聊天,因为说话声在寂静里格外的突兀,仿佛会吵醒深山里面沉睡的什么怪物野兽。
正当一群人默默地在手电光中前行的时候,和黄离一起在前面打头的张特警突然停下来。低声说了句:“前面有东西!”
一时间大家神经都紧绷起来,我抬起头看向前方的黑暗,只见一片模糊的影子,完全看不见东西。忽然,一片混沌中,出现了一点光亮。这光亮是深沉的橘色,飘忽不定地从上面开始往下降。我紧张得声音都干涩得紧,问张特警:“那是人还是鬼?”
没有人回答我,大家都沉默地看着那橘色的光点逐渐变大,慢慢地离我们越来越近。接近的时候,我才发现,那是一个灯笼,这个灯笼在移动着。还好,它不是自己在移动,有个人提着这灯笼慢慢地朝我们走过来。
此时寒冷的山风吹过,鼓起来人的衣襟。橘色的灯光映照下,我看着这个人的脸,倒抽了一口气。这个半夜三更在荒无人迹的山间小道中出现的人,五官端正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这个男人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眼神完全是空空荡荡的,仿佛对我们视而不见。而且他的长发披垂在身上,足足长到了膝盖的地方。我跟罗敷互相递了个眼神,对方眼里都是个问号。要不是我此时腿酸得恨不得把它给砍了,我一定会以为我在家睡着了,做梦来着。
这个奇异的男人晃晃悠悠地提着灯笼慢慢走到黄离的面前,仿佛不知道怎么办似的停了下来。半响,才突然尝试从黄离旁边走过去,黄离端详了他一下子,伸出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灯笼,然后非常粗暴地拉了来人的手,继续往前走。罗敷拍了拍老实男的肩膀,无声地问“谁?”。老实男看了看黄离,故意跟我们一起落下了一点距离,才开口说:“那是村里的傻子,大概是村长让他拿那灯笼来接我们的。”
靠,这么漂亮的男的是个傻子!我一时忘情,才发现我把想法大声吼出来了,黄离一脸厌恶地转过头瞪了我一眼,继续拖着那个男人往山上走。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个男的好像反应真的有些迟钝。跌跌撞撞地跟着黄离往前走,眼睛只愣愣地盯着黄离和他双手交握的地方。
我一边跟着前面的人走,一边很好奇地瞪着那个“傻子”看。这家伙的脸真是百看不厌啊。此时罗敷突然捅了捅我的腰,凑过来说:“别看美男看丢魂了,你发现那个灯笼有点不对劲么?”
灯笼?我心想不就是个灯笼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灯笼除了用朱砂画了一朵不知名的花之外,就是古代电视剧里面见到的形状最普通的灯笼。这时我看到张特警突然关掉了手里的手电筒,才发现了罗敷的“不对劲”是说什么。罗敷买的手电筒,虽然小,却是高级货,号称里面的LCD灯泡能照15米半径。虽然如此,在这种完全没有光照的地方,能照到的地方也有限。可是自从黄离提了那灯笼以后,周围突然都亮堂起来,这小小一个灯笼,竟然硬生生把周围至少50米的地方,都照得亮堂堂,暖洋洋的。
我跟罗敷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黄离提着那个奇怪的灯笼领着我们往山上走。黄离的手下倒是仿佛看过这种场景似的,开始放松下来,偶尔还低声互相聊点村里的事情。只有黄离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大有要把身边拖着的男人拖到摔倒的架势,那男人跟不上黄离的步子,一直在山路上磕磕碰碰的,好几次险些要摔倒。我在一边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于是对黄离说:“你走慢点啦,你看他都走不动了。”
黄离猛地停下来,转过身狠狠地瞪了我半响。然后说:“你心疼的话你来带他走啊!”
我心里一股恶气上来,说:“好啊,我来牵他。”
黄离闻言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我一阵,冷笑了一声,把“傻子”的手甩给我,径自往前去了。我暗自吞了吞口水,牵了“傻子”的手,跟罗敷慢慢地在后面跟着。罗敷高深莫测地端详了“傻子”一会儿,跟我打趣:“这小子光靠脸往那一站,就能勾引一堆你这种二世祖。“
我呸了一声,懒得跟他说话。本少爷乃高风亮节的二世祖,我帮“傻子“纯粹出于人道主义,根本没有在打他主意的。我乃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一枚。罗敷倒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只懒洋洋地把胳膊搭在我的背包上,靠着我继续走。于是我拖着罗敷,牵着”傻子“,跟负重的蜗牛似的,慢吞吞地往山上爬。
当我觉得我就要直接累死在山路上,永远走不到头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零星的灯光。老实男难掩兴奋地转过头,对我们说:“到了!到了!前面就是我们村子!”
我跟罗敷皆欢呼一声,加快步子往前走。管它前面是否充满怪兽怪物,只要晚上能让我洗个热水澡,吃顿饱饭,躺床上做死尸我也死得快乐了。这长途跋涉爬山路,真不是城里人能忍受得住的。于是一群人在热水澡饱饭的鼓舞下,速度很快地走完了最后的几千米。走进村子里的时候,我一看手表,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
村里除了村口的几根柱子上挂了几个简陋的灯泡,家家户户窗口都是黑的,不知是睡了还是家里省电没开电灯。在村口的灯光下,站了个矮小的身影。我们走近一看,是个身材佝偻的老头,身上穿着不知是什么年代的衣服,已经补丁搭补丁,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老实男几个人立刻上前去,恭恭敬敬地问了好,我才知道原来是他们的村长。
村长倒是长得挺慈祥的,头发花白,看到我们虽然冷漠但也仿佛没有什么敌意。我原以为以他们村子排外的架势,村长看到我们起码也是一脸厌恶,但是目前看来,也还可以。
黄离看到村长,什么表示也没有地就站在一边。“傻子”好奇地看看我又看看黄离,然后另一只手轻轻一挥,那灯笼突然间就灭了。四周顿时一暗,老实说我吓了一大跳,拉着“傻子”的手猛地一紧。“傻子”倒觉得吓到我挺开心的,哧哧地笑了起来。这一笑不要紧,罗敷,我跟张特警都有点被他笑晕了。人长得好果然有优势啊。黄离仍然是一脸厌恶地转过来,恶狠狠地瞪着“傻子”,仿佛很不待见他笑似的。
村长倒是心情不错地过来领过“傻子”,对我们说我们今晚就到黄离那里去住一晚上,明天再给我们找个地方住。就领着其他人慢慢地朝村子里面走过去。村头只剩下我,罗敷,张特警跟黄离孤零零地站在昏暗的路灯下面。
张特警很没神经地用一种快活的语气跟黄离说:“你家在哪?”
黄离口气很冲地对着他说:“我家在村后面的山上,还要再走几里。”
顿时我跟罗敷都发出绝望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