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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端木修 ...

  •   等到穆七和林远两人赶到府衙,门口围观的人群早已经是挤得水泄不通了。

      穆七刚刚趁着人群间的缝隙看了一眼,大堂中一位姑娘牵着一个小孩子跪在地上。

      她穿着深灰色的上衣,外头穿着猎户们常用的护肩,用一根木头发簪将乌黑亮泽的头发全部盘在头上。

      看热闹的观众们进不去府衙,只能在门口远远地看着,也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

      穆七在周围找了一圈,果然在人群中看见了老黄,他也只能站在门口焦急地等着。

      穆七赶紧走过去,把老黄拉到了一边。“端木修怎么突然来府衙击鼓鸣冤了?”穆七小声地问道。

      老黄的脸色也很复杂。“我也是从街上听说的消息,刚赶到这里。她到底是怎么出来的,我也不知道。”

      穆七再仔细看了看堂上,有一位师爷正在记录着什么,再加上门口这么多围观的人,端木修和那个孩子一时也不会出事。

      穆七让老黄继续监视着大堂,将林远拉到一边交代着。

      按照律法,端木修和那个孩子会被府衙的人看管起来,等待事情查明。

      等到退堂以后,林远就用林家的名义去和淮州太守商议,让他们和端木修见一面。

      一来是和端木修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能让老黄放心。另外,这样做也能让淮州的人不会太胆大妄为,压下此事,从而能保证端木修的安全。

      穆七则先回客栈,继续看老黄偷来的名录。三人约定晚饭后在客栈见面。

      夏天的太阳像是格外留念人间,迟迟不肯落下。

      穆七正坐在房间里,一边吃着客栈小二送上来的饭菜,一边继续翻着册子。她不时皱着眉头,将两本册子放在一起相互对比着。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是林远习惯的动作

      只见林远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后面两人都戴着长长的帷帽,让人看不清脸。

      待三人都进入后,林远向外观察了一下,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紧接着他把房门关上。

      “端木姐,这就是我在路上和你提起的穆七。七哥,这是端木修。”林远向两人介绍道。

      穆七率先对端木修抱拳行礼。“端木小姐,我是老黄的朋友,幸会。”

      端木修也爽快地把头上的帷帽摘了下来,对穆七回礼道:“端木修。多谢你们二位了。”

      穆七这时才看到了端木修的脸,她的脸型小巧,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略有些凌厉,被太阳晒得微微泛红,一双眼睛莫名地坚毅而动人。

      “请坐。”穆七让三人先坐下,将原本预备给林远的筷子放在小孩子的面前。

      小孩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端木修见状将小孩头上的帷帽摘下,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安慰道:“没事,你吃吧。你吃我做的菜也要吃腻了,尝尝这里的。”

      小孩看上去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听了端木修的话,拿起了桌上的筷子慢慢地吃了起来。

      穆七看向林远,轻轻地质问道:“你怎么把他们俩带出来了?如果路上遇到什么事情,难道你还要替别人背锅吗?”

      林远倒是毫不在意,反而说着王志安的好话。“七哥,王志安着实是个好人,通情达理,又有计谋。

      他派来两个府衙的人护送着我们,说是随意我们聊多久。只要最后把人再让衙役带回就可以了。”

      他继续辩解道:“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说话,总比在府衙里好吧。谁知道那里一墙之隔有多少耳朵?”

      穆七伸手重重地敲了敲林远的脑袋。“还自己的地盘?整个淮州的地盘都是人家的。”

      还是被穆七修理了一顿的林远,机智地扯开了话题。“老黄人呢?我们不是约好在客栈见面的吗?”

      “马上就来了。”穆七淡定地预测着。他一直跟着端木修和林远,现在肯定是将周围查看了一遍,以防有人跟踪。

      不到十息,老黄果然熟门熟路地破窗进来了。

      见到端木修,老黄激动地上前几步,又突然放慢了脚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端木修倒是很不扭捏地打招呼。“昌柏,你来了。多谢你了。”

      穆七和林远听见了这个称呼,默契地一起扭头,对着老黄做着无声的口型:“昌——柏——”

      老黄直接选择忽略这两个煽风点火的人,笑着对端木修点了点头,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等了你好几天,有点担心你,所以把我的两个朋友叫过来帮忙。”

      端木修也爽快地笑着说:“好啊。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们再一起喝你带来的好酒。”

      穆七假装轻咳了一声,违背着自己看戏的好奇心,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言归正传,端木小姐,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叫我端木就好。”端木修体谅着穆七绕不过来的舌头。

      “两个月前,我去山里找木头,就看到这个小孩子晕在地上,身上都是被树枝和石头划破的伤。看样子,应该是不小心在旁边的坡上踩空,滑了下来,被撞晕了。”

      “我把他带回家,稍微包扎了一下伤口,就准备去附近的村子问问,是不是谁家的小孩走丢了。谁知道,我还没进村子,就看到村子里有府兵。”

      “我悄悄摸了进去。他们看上去是在找人,但是他们身上的味道很血腥,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我立马感到不对,回家把小孩子带到了一个山洞里。”

      “第二天晚上我偷偷溜回去,准备拿一点粮食和草药,发现家里果然有被翻过的痕迹。后来我就给你留了纸条,想着你应该也能看到。”

      穆七并没有戳破老黄第一次并没有找到的尴尬,继续听端木修说道。

      “我本来想小孩儿醒过来,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再决定要不要进城报官。谁想到,他应该是惊吓过度,摔下山的时候被撞倒了,一连烧了好几天,变得不会说话了。”

      “我怕那些人还会回我的房子找人,只能在晚上的时候偷偷溜回去,其他时候我们都住在山洞里。山洞里阴湿,不利于恢复。

      “虽然我给小孩吃了些草药,但还是拖拖拉拉地过了一个月才好。幸好这小孩会画画,他告诉我,他碰见有府兵在他们村子里屠杀。”

      “当时他正好半夜在田里捉虫子,就听到村子里有狗开始狂吠,然后有人在尖叫。他赶紧跑回去,趴在一角,看到有一群人在杀人。”

      本来一直在吃的小孩儿听着端木修的话,把手里的筷子又放下了,呆呆地看着菜。林远拍了拍他的肩,把他带到了旁边。

      “他们穿着红色的衣服,穿着皮甲,大概有十几人,见人就杀。有的村民反应过来,要拿着犁耙跟他们拼命,被他们毫不留情地一刀砍死。”

      “这小孩被吓坏了,趁还没被人发现,赶紧转身,一直跑到了山林里。那些人估计是最后清算的时候,发现少了人,才开始追捕他的。”

      端木修一口气把小孩儿的故事讲完了,开始说起她的分析。

      “那些所谓穿着红衣服的人就是府兵,杀良冒功的事情在史书上也俯拾皆是了。但是我不能确定这些府兵究竟是自己鬼迷心窍,还是被人诱惑的。”

      “所以我也不敢带着小孩儿贸然进城。暂且不说路上可能还有他们的眼线,如果主使者是一个高官,那我们就是自投罗网。”

      “我一边托人在城里打听消息,一边偷偷给我的两个墨家朋友写了封信。前几天,我的朋友们到了,帮我们探着路,我才敢把小孩带进城。”

      穆七想起了他们在茶摊上遇见的那两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子,看他们的气质,确实很像墨者。

      林远在角落里陪着小孩儿,穆七向端木修问道:“端木,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端木修直接进城敲冤鼓,反其道而行,肯定让那些追捕的人意想不到。再散播出有人杀良冒功的消息,府衙就成了两人最好的保护。

      端木修从老黄的手里接过茶杯,先喝了一口茶解解渴。

      “今天我在府衙里见过了太守王志安,也将小孩子画出来的画像交给了他。他让我们放心,这件事情他一定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准备先等一等。小孩子和我一直躲着也不好。”端木修看了一眼小孩儿。“先让他过会儿安稳的日子吧。”

      穆七继续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那个村子大概有多少人?”

      “不算这个小孩子,应该有二十八个人吧。”

      讲完正事,端木修和小孩儿重新戴上帷帽,跟着府衙的衙役回去。老黄也不放心,一路跟在他们后面,直到把他们送进了房间。

      送走了三人,林远和穆七继续坐在桌前。两人又重新叫了一桌菜。

      “七哥,我看你刚刚想说什么?”林远问道,他刚刚看到穆七在听到时间和人数时,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可能——这只是我的猜想。”穆七把那天三人誊抄下来的册子拿了出来,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

      “刚刚端木修说,她是在两个月之前捡到这个小孩儿的。如果这样推算,从那个时候开始算起,这之后的几天来府衙领悬赏的人领走的正好是二十八个人头钱,也就是五十六两。”

      “这不是正好符合我们之前的推论吗?”林远疑惑地问道,不明白穆七的表情为何如此凝重。

      穆七摇了摇头,把记录赏金的册子递给林远。“如果我告诉你,我可以看着这本商队被劫杀的册子,推算出你手里这本册子的数量呢?”

      林远明白了穆七的意思。“七哥,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昨天看册子的时候就发现,商队被劫杀的日子和有人来领赏金的日子总是巧合地接近。”

      “而且,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们为什么要挑一整个村子动手,明明有更方便的人选,比如落单的猎户,或者迷路的商贩。”

      林远从穆七手里拿过记录商队被劫杀的名单,想起了当时茶摊小二的话。

      “因为山匪横行,来往淮州的商队越来越少,防守越来越严密,大家都请了镖局的高手坐镇。”

      “真是一群畜生。”林远对比完了两张单子,果然和穆七说得一样。

      世上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次巧合。

      “这些人自己扮成土匪,劫杀商队,私吞了货物,然后还拿着商贩的耳朵去领赏。”林远气愤地捶了一下桌子。“贼喊捉贼。”

      穆七向后一仰,靠在座椅上,略带无奈地说。

      “也许最开始的土匪是真的,他们确实抓住了土匪来领赏。但是这钱来得太快了,杀一个人能抵他们半年的生活,他们舍不得放弃。”

      “所以他们继续扮作土匪,杀猎户、杀商队、杀村民,一步走错,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只是,如果我们都能发现,堂堂一个淮州府衙,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发现?”

      林远想了想现在府衙的反应,至今没有出什么差错,都遵循着法理。

      “但是我们没有证据,这些不过都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这些人的尸体早就不知道被埋在了哪里。”

      穆七点了点头,一股郁气凝结在胸腔里。“看来,我们也只能等着了。看看淮州府衙能给出什么交代。”

      两人又把得出的结论告诉了端木修和老黄。

      接下来的两天,老黄趁着守卫松懈的时候,就去端木修那里守着,生怕他们再出什么意外。

      穆七和林远也与端木修的两位朋友见上了面,他们也一起住在城里的客栈中,等待着事情的处理结果。

      作为帮助了端木修的朋友,穆七和林远被允许看了看两人随身携带的两个黑色的长条箱子的一部分。

      箱子中都是被折叠起来的自制兵器,除了常见的袖箭之类的暗器,还有可以展开的大型机关连弩。

      这些兵器既可以从箱子中取出来单独使用,也可以直接在箱子上使用。可以说,整个箱子就是一个大型的机关兵器。

      林远一边看着,一边眼睛里在发光。穆七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布,塞到林远的嘴里,防止他把口水蹭到武器上。

      第三天晚上,老黄突然从端木修的身边跑了回来,告诉四人消息。

      “他们抓到画像上的人了,已经招供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想法:端木修,酷姐。
    第二想法:wait,我写的哪个不是酷姐。
    其实,七哥才是对着墨家巨剑流口水的人,但是我不忍心写七哥流口水。
    所以,林远,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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