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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南城枯木,北海枝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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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大兄弟,你在讲什么我听不懂啊。”
我用咒具砍向面前的咒灵,这韩国会语言的咒灵自然讲的是韩语,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也没那么快学会韩语,根本无法交流。
我以为海外出差会去得远远的,让我在另一半球潇洒闯荡江湖,结果没想到第一站是邻国,这让我很受挫。
我试图用英语跟它对话:“Hello? Do you speak English?”
这咒灵反应奇大,但不是听懂了的那种欢喜,而是冲破天际的愤怒。
根据情报员给我的资料,这是一名在考试院自杀的考生,连续参加了七年高考都没考上理想的院校,怨念极深。
我觉得它肯定是英语一直不及格,不然听见英语怎么会这么愤怒。但是在袯除过程中咒灵过度愤怒对咒术师而言不是件好事,最好是大家和和气气的,我把你解决了,你开开心消失。
我试探性地说了两句蹩脚的看韩剧学来的单词 “?????”(你好)和”???”(我爱你)观察它的反应,也不知道它听懂了没有,不过应该是没听懂,不然它怎么更愤怒了。
它高喊着什么叽里呱啦的鸟语向我冲过来,我觉得没意思了懒得跟它周旋下去,三下五除二在十分钟内把它解决了。直到事后我才明白它当时喊的是要把我塞进它奶奶做的大酱汤配着泡菜吃下去。
啧啧,就这点骂人水平。
今天晚饭就吃泡菜和大酱汤吧。
韩国的咒术师少之又少,好在国土面积小,咒灵也相应地也没那么多。我干了两个月,吃够了泡菜和大酱汤就去了下一站,泰国。
我一路念着“买米当卡(我没钱)”在泰国走南闯北,碰上咒灵就“萨卡迪卡,我要杀你啦”,已经懒得跟咒灵废话了。
我原先还想的好好的,反正闲着也没事,我可以和咒灵聊聊天,了解一下他们生前的不幸与苦衷,有什么遗愿我能帮的尽量帮一下,可是后来发现大部分咒灵它就是不讲道理见人就杀,像若无叔叔那样的简直就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可遇不可求。
也罢,我自身都顾不过来了,还管别人呢。
我觉得我也不算脆弱吧,只是对感情上的事情很认真,所以一旦投入了就很难抽身出来。每夜每夜地思念过去,情到深处流点眼泪证明我的心还没完全冷却。
经济学上有个词叫“沉没成本”,常被人引用来说明为什么人们会对前任念念不忘,我见着就很反感,这个词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适用,看似在用一种理性的思维去剖析人的心理,实则是在瞎扯淡。
我放不下的,是狗卷棘这个人,是他的种种好,他的到来就像是一束照亮了我封闭的心房,将我拉入这个世界让我发觉世间万般美好的存在。只有他一直没放弃我,所以不能是别人,只能是他。
我贪恋这点光明,愿意用一切把他留住,因此我到现在还没觉得我那些叫付出的成本,成本这种词简直太功利了,感情上的事能斤斤计较吗?我一直认为付出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但凡有点被理智要求的意思在里面,感情就不纯粹了。
至于我为什么心里想的是这样却还是要离开,一个是因为我脾气倔,你敢甩我就敢立马拍屁股走人,另一个则是,我也确实需要脱离那个让我疲惫不堪的环境好好冷静思考下。
我尚不清楚别人怎样,我是需要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把一件事情想得清清楚楚的那种人。因为我的想法很多,又容许有各种可能,我要把每一个可能性都细细分析过去,但是我每天还有正事要干,真正留给我可以思考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整理起来还挺费时间的。
听过太多人说我“想太多了”,我还纳闷呢,你不想清楚你怎么来的结论,我只是想考虑地尽可能全面,尽量少犯错,毕竟我矫情,受不了挫折。
又是失眠的一晚。
摸出手机,里面只有咒术高专校长和其他接送司机以及情报员的联系方式,想想还是放回去了。
出国前我就把原来的手机丢在宿舍,重新办了一张电话卡,也没带什么行李。想太多有一个好处就是反侦察意识比较强,只要我不想,永远也没人能够找到我。
我暂时还不想被他找到。
不过这段时间他到底找没找我我心里也是没底的,他敢把老娘甩了这件事情就大大超出了我对他的认知,我在心里对他的了解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也许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不过也是,一直以来是他不由分说强行闯入了我的世界,对我那么好,又一直坚定不移地给我偏爱,在我们的相处中一直是我被他牵着鼻子走。
牛怎么会真正地了解牵牛人呢?
“降维打击”。
我想起了这个词汇。这在感情中显然不是什么褒义的词语,我也并不是想说狗卷棘对我如同降维打击,但他的的确确在各方面比我强很多,在确定他喜欢我的心意前,我总是很自卑。
自卑这个事情也不是说它就彻底地不好,看每个人如何对待这份心情了。有的人就会将它化为动力,敦促自己不断变得更好,有的人可能就会陷在这样的情绪一直出不来。
不过女孩子还是要有自信,有的时候抵挡不了自卑的情绪到严重影响自己生活了,不妨试试盲目自信一段时间。
每个人都应该相信自己值得。
包括你。
在泰国我少数能吃得下的食物只有米饭咖喱芒果和椰子,其他的食物我总是本能地抗拒,饮食极其单调,害得我老是口腔溃疡。口腔溃疡又是个久治不愈的顽疾,又痛还总是痛,时间久了就整得我很暴躁,每天都在期盼能够赶紧去下一站。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自己是御火的,这样在我的暴脾气加持下袯除咒灵的效率一定很高。
离开泰国的前一天,我遇上了五条悟老师。
他看起来在泰国适应得很好,穿着骚气的沙滩裤戴个墨镜和草帽,举起手里放了吸管的椰子冲我打招呼:“嗨,好久不见,宫羽同学。”
在异国他乡遇见认识的人是一件多么值得热泪盈眶的事情,我鼻头一酸:“老师,你看起来好像个纯正的泰国人。”
不是我说,五条悟老师真的晒黑了好多哇,害的我都差点不敢跟他相认。
五条悟老师毫不在意地拍拍旁边的躺椅叫我坐下:“最近过得怎样?任务顺利吗?”
“任务是挺顺利的,就是饮食吃不惯。”
“咦?怎么会吃不惯,泰国好吃的甜点这么多。”
我撇撇嘴,不是所有人都靠甜点活下去的好吧,像五条悟老师这么能吃甜点还一点也胖不起来的我真的只见过他一人。
我们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其实有点想问大家过得怎样,但又不想知道,感觉自己还没做好面对大家的准备。
我就是个逃兵,很丢人的那种。
我没问,五条悟老师也不主动提起,直到分别的时候他才拍拍我的肩头:
“我们大家都随时欢迎你回来。”
“鲁智深。”
我跳起来大叫:“你才鲁智深,你全家都是鲁智深!”
喊完心里突然没那么难受了,知道老师是在用开玩笑的方式让我知道大家并不怪我,以此减轻我心里的负罪感。
我有勇气能面对大家了。
除了狗卷棘。
终于离开了亚洲,去到了美国。
我以为我会来到纸醉金迷的New York亦或者是Las Vegas,结果来的是西部大草原。
我汗颜,这地方真的会有咒灵吗?明显还是大城市咒灵会更多吧。
但是我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派我来这里,西部大草原有沙暴,上层认为我是御风的,可能会和这里的咒灵有共同话题。
你妈的共同话题,上层是不是寿司和刺身吃多了脑袋也变成日本料理了,这都什么魔幻逻辑。
不过既然都来到了美国,我也正好趁着地理优势,任务结束后就往各个洲跑,顺便打卡了许多漫威电影拍摄地。
后来回想起来在美国的日子是过得最充实的,每天都忙且快乐,内心孤苦伶仃的漂泊感也少了很多。
可终归不是自己家。
美国人民都歇下的深夜我还是会放声大哭,外面的灯烛辉煌再如何美丽又与我何干?我想要的,从来都不多。这世界真是好生残忍,给了我光明又强行掳走。既然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给我温暖,那为什么要给我希望?
不如从一开始就别给我。
我是很喜欢破罐子破摔的,一度想过既然这么痛苦,不如转变下生活方式,干脆堕落下去算了,用酒精和烟草麻痹自己,做一个风流的女酒鬼咒术师听起来也不错,任务结束后就叫几个清秀可人的小伙子一起happy,岂不美哉。
但是第一次踏进酒吧的时候我就怂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骨子里还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所以并没有过上糜烂的生活,但是精神上挺糜烂的。我开始懒得思考,做什么事情都凭着第一感觉去做。任务来了,我就去杀。没任务了,我就睡觉,看电视,吃泡面。
天蝎座不适合搞爱情,一碰爱情就完蛋——我是说,那种让人患得患失的爱情。
所以我现在就挺完蛋的。
不过我长得倒有三分姿色,还是有不少纯情的小伙子钟情于我,知道我每日心情不佳,会想方设法让我开心。
我看得只觉得很搞笑,你们算屁啊,讨女孩子欢心的方法也用不对,说话也别别扭扭的不好听,还没狗卷棘半点好。
可是人家狗卷棘不要我了。
我再一次放声大哭,把面前的小伙子吓得花容失色。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男孩子,他很执着,我从一开始就跟他讲清楚了我根本不想找个美国的boyfriend更别说做老公了,他说:
“那我就努力改变你的想法。”
我翻个白眼:“You make me sick. (你让我觉得恶心) .”
我就是故意的,不喜欢别人对我死缠烂打所以想用嘴炮轰走他。
他却说:“You’re afraid(你在害怕).”
“Of what?”
“Love.”
我笑出声来,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们俩才认识多久我们之间就有爱情了?真是可笑。
他很认真地解释,说我是害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人不应该沉湎于过去,要积极看向未来。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就是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我说你懂个屁,我只有only one,但那个only one不要我了,所以不会有下一任了。
他说他就可以做我的下一任。
我问他我叫什么名字。
他说东京王翠花。
你看吧,连我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天真地以为我瞎起的艺名就是我真名了,根本就不懂我,何谈爱情。
我真的好想狗卷棘,虽然他也只是懂了个大概,但再没人能比他更懂我了。
我翻起身输入了那个日思夜想的电话号码,按下拨打键后的一秒又立马挂断。
妈的,我还是不敢。
我开始写日记。
一开始只是索然无味的“今天又吃泡面了”“美国人的汉堡包花样真多”等流水账,后来开始记录每次任务袚除的咒灵。这么正经当然不像我,没过多久我觉得没意思,在本子上面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再按着印象里的大家画些涂鸦,只是画的惨不忍睹,在那么苦的日子里我都看得笑个不停。
后来变成了对狗卷棘的思念语录。
离开美国前去英国前,我决定把英国的任务完成后就回去了。
管他甩不甩的,老娘就是要跟狗卷棘在一起,他要不乐意就别怪我不客气,直接把他封印起来,给他吃给他穿,等我不稀罕他了再把他放出来。
南城枯木,北海枝桠。
思念成疾,愿你随风。
一愿你随风而来,二愿你不与风去,三无愿。
于是我出发去到了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