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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春夏秋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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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妈妈有三个孩子,一个叫红眼睛,一个叫长耳朵,一个叫短尾巴。一天,兔妈妈对孩子们说:‘妈妈到地里去拔萝卜,你们好好看着家,把门关好,谁来都别开门,等妈妈回来了再开。’小兔子们记住妈妈的话,把门关的牢牢的......”
“兔子怎么会拔萝卜?它们应该是挖萝卜才对吧?”
“别闹,童话故事。”
“OKOK,你继续。”
狗卷棘继续讲下去:“过了一会儿,大灰狼来了,他想闯进小兔子的家,可是小兔子们把门关得紧紧的,进不去啊!大灰狼坐在小兔子家门口,眯着眼睛在想坏主意,突然看见兔妈妈回来了,它连忙跑到一颗大树后面躲起来。兔妈妈走到家门口,推了推门,门关得紧紧的,就一边敲门一边唱:‘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妈妈要进来。’”
“不行,兔妈妈是唱的!你念出来怎么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问:“我可以不唱吗?”
我换了个方向躺:“也行,但是你得拿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
“嗯.....明天陪我吃午饭。”
“成交。小兔子一听是妈妈的声音,一齐叫起来:‘妈妈回来啦!’它们给妈妈开门,抢着帮妈妈拎篮子。兔妈妈亲亲红眼睛,亲亲长耳朵,又亲亲短尾巴,夸它们是好孩子。”
我睁开眼拿手捂住脸,小着嗓音说:“宫羽也要亲亲。”
“那只大灰......咳咳。”
然后就安静了很久很久,我疑惑地把手机从床头拿过来一看,仍在记时通话时间:“Hello?你那边听得见我声音吗?我这里好像突然听不见了。”
“听得见。”
“咦?刚刚怎么回事?”
他没说话,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我有点遗憾:“你是不是困了呀?那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
“没困。那个......”紧接着我听到了极小的一声mua,他接着念:“那只大灰狼躲在树后面,偷偷地把兔妈妈唱的歌记住了。”
我咧开嘴无声大笑:“你刚是不是害羞了!”,然后把手机听筒贴到耳朵上,试图抓住他声音波动的每一个小细节。
“咳,不要开小差宫羽小朋友。大灰狼得意地想,这回我有办法了。第二天兔妈妈到树林子里采蘑菇,过了一会儿,大灰狼又来了。它一边敲门,一边捏着鼻子唱: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儿开开,妈妈要进来’。”
每到大灰狼部分他都会故意加重声线,我闭着眼静静聆听他的嗓音,以前没怎么注意,今天给我讲睡前故事的功夫我才发觉狗卷棘有着极好听的嗓音,宛如深林里的叮咚泉水,清冽澄澈。
听着听着脸慢慢热起来,突然好想他说他爱我,想想就......
咳咳,听故事听故事。
“红眼睛一听,以为妈妈回来了,高兴地叫着:‘妈妈回来啦!’短尾巴也以为妈妈回来了,一边跑一边说:‘快给妈妈开门!’长耳朵拉住红眼睛和短尾巴说:‘不对,这不是妈妈的声音’。”
“狗卷棘。”
“嗯?”
!!!
他此时必定是躺在床上的,这一声“嗯?”透着一种漫不经心,还带点只有躺在床上才会有的特殊的慵懒感,声音通过听筒传到我耳朵,震得耳朵酥酥麻麻,好像他就是趴在我耳边说的一样。
救命救命,这谁挡得住啊?
“怎么了?”
我咬着指甲盖脑子飞速运转,刚刚被那思绪一搅我早已忘了最初我为何要打岔,最后神支鬼差地发问:“你现在是不是躺着?”
“是啊,要我坐起来讲吗?”
“不用不用,你继续吧。”
伸出手扇扇自己的脸,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个睡前故事听得我是两小时内别想睡觉了。
“红眼睛和短尾巴往门缝里一看:‘不对不对,不是妈妈,是大灰狼。’小兔子们一齐说:‘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不回来,门儿不能开。’大灰狼着急了,说:‘我是你们的妈妈!’‘我们不信!要不,你把尾巴伸进来叫我们瞧一瞧。’‘好啦,我就把尾巴伸进去,让你们瞧一瞧。”
“嘶——已经开始感觉到痛了。”
传来一声狗卷棘的轻笑:“那我跳过这段不讲了?”
“别啊我很坚强的!”
“好,我坚强的小公主。小兔子把门打开一点儿,大灰狼就把自己的尾巴伸了进来。嘿,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一,二,三,嘭——小兔子一齐使劲,把门关得紧紧的,大灰狼的尾巴给夹住了。大灰狼疼得哇哇叫,这时候兔妈妈回来了,它放下篮子,捡起一根木棍,朝大灰狼的脑袋狠狠地打,大灰狼拖着半截尾巴逃到山里去了。”
“大灰狼太惨了,尾巴没了半截还要被兔妈妈打脑袋。”
“谁叫它没安好心。”
我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他听见了问我:“困了?今天就讲到这里?”
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哄睡服务,打起精神道:“没,□□困了,但精神没困。”
“那......?”
“不许对我发动咒言!”我抢先一步喊出来,“你敢发咒言明天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发不发,那你还要听一个故事吗?”
“不要了,你困不困?我们聊会天吧。”
“不困,你想聊什么?”
我又打了一个哈欠,睁开满是打哈欠打出来的泪水的眼看着窗外的月亮:
“随便扯点啥都行,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过了很久很久,对方都没有说话,等的我感觉如果这时候闭上眼下一秒就能睡着。
“宫羽。”
“嗯?”
“我爱你。”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幅度太大被子直接掀翻到地上,我深吸口气,此时千言万语都无法描绘我内心的触动,脑子宛如天崩地裂般轰鸣。
但是理智如我,立刻小心翼翼开口:“我也爱你,不过你刚刚是在想话题吗?然后想不出来才说这句。”
他无奈地笑笑:“不是。”
我把被子捡起来重新盖好:“那怎么沉默了那么久?”
“被你撩到了。”
“啊?哪里撩了?”
“你......算了,你连我喜欢你那么久都不知道,宫羽,你真迟钝。”
“我不迟钝!”我一字一句地说,“我敏感着呢。”
“好好好,那你猜猜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总不是一见钟情的烂俗剧情吧?”
“好好说话。”
“好的长官。嗯......想不出来,之前问你的时候你肯定得太快了,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冲击,直到你跟我表白前我都以为你只是想和我做朋友。话说还剩几年来着?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嗯,是便宜我了。谢谢你,愿意让我提前做你男朋友。”
掰掰手指头,我们已经交往了快一个月。说来也真是奇怪,到现在听到他说他是我男朋友还是有一种很大的不真切感,飘忽忽像在云层里。
“话说你有实感吗?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我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们居然就这样在一起了。”
“说实话我也不太有,总是会做梦梦见这一切都是假的,其实你根本不喜欢我。”
下一秒我就飞进了他房间,把他吓得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用枕头砸他脑袋:“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你怀疑什么都可以唯独不可以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好吗?”
他把枕头拽下来理理被我弄乱的头发,然后笑得一脸灿烂:“知道啦。”
我见他房间空调开着,转身把刚被我打开的窗户掩上,回过来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一惊下意识后退,他的手却比我更快一步,沉稳有力地揽住我的腰,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慢慢响起:“来都来了,不能白放你走。”
我突然感觉口干舌燥,心脏“砰砰”跳起来,抬头看他的眼睛。
记不得是多久没这么认真地看过他的眼睛了,确定关系后在某些方面我反而变得很怂,尤其不敢看他的脸,唯一变大胆的就是很会主动牵他手。
我真的好喜欢牵小手,喜欢他骨节分明的手与我十指相扣,任由我走路的时候乱晃,在旁边车辆驶过时将我轻轻拉近他。
总觉得好像可以这样一直一直走下去似的。
不同以往的清朗,现在他的眼里多了几分深沉,看着看着我又生出几分怯意,微微低下了头。
若有若无地闻见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香味,我这才注意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后来套上的衣服好像就是这件?”
他另一只手将我刚低下的头捧起,直教我直视他的眼睛:“嗯。当时你怎么看我的?”
“什么怎么看?”
“初印象。”
他目光如炬,好似能把我透视,我挪开眼回忆了下:“身材……不错。”
感觉他在笑,但是我根本不敢看他的脸,感觉脸又在烧,可恶必然红了。
以前还合计扑倒他一通亲,真的贴近了我只会低头脸红,哎,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
我躲还不行吗?
把他的手甩开,我伸出两臂抱住他劲瘦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别看了,我害羞。”
他的身体轻轻一颤,声音听起来很是隐忍:“宫羽,你别这样说话。”
我有点懵,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仰头问:“我说话怎么了?”
他深吸一气:“声音太软,我感觉把持不住。”
说罢把我推出门外:“快回房睡觉吧,晚安。”
居然赶我?
我转过头瞪他,发现他的脸已经红透,心中顿时倍感畅快,哈哈你也有今天?终于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脸红了。我笑嘻嘻地飞回房间,还不忘带上刚带过来的枕头,美滋滋地躺回了床上。
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就是第二天早晨,被伊地知先生的电话吵醒,早饭也没吃就赶去做任务。
野蔷薇扬眉:“怎么顶了个鸡窝头出来?”
我随便抓了一下,我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狗卷棘给我梳头,今天出门出得急,都忘了自己梳头。
这次的任务点比较远,看着车上了高速,一路的风景飞速后退,突然萌生了跟狗卷棘去旅游的想法。
继而放弃了这个念头,我们咒术师能放假都是奢侈,何谈旅游,只能等以后退休了再说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哦不,刁咒灵。这里的咒灵真是穷凶极恶,难缠且不好袯除,完成任务的时候我和野蔷薇都挂了彩,她手臂上被抓了好几道,我裤子都快被撕烂了。
“你在车上待着,我去给你买件换的衣物。”
我感激地点点头。
“怎么裙子这么短?你穿裙子去做任务?”跳下车狗卷棘就注意到了异常。
我瞪了一眼往另一个方向逃蹿的野蔷薇:“做任务的时候裤子被咒灵抓破了,野蔷薇给我买的。”
他紧皱眉头看似很不满。
“咋了,不好看啊?”我不安地扯了下裙子,其实我还挺喜欢这个款式的。
他叹了口气。
我越发不安,难道是我腿粗?
“好看,但是我又不想让别人看,说不好看又怕你再也不穿了。”
“早说嘛,”我高兴起来,“我还以为你这么快就嫌弃我了。”
他疑惑地看我:“嫌弃你什么?在我眼里你哪哪都好。”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我懂,我懂。
我踢了一脚落叶:“我也有很多坏毛病的啦,敏感多疑爱吃醋,你还不够了解我所以你也不知道我其实占有欲很强,心眼子又多,容易钻牛角尖,经常弄得别人很疲惫。”
我也没想到当时居然一语中的,后来我们真的因为这个分开了。
我们如同其他普通小情侣一样,也会闹矛盾发生争吵。次数多了谁也不让谁,后来大家都累了,连吵架也吵不起来,逐渐演变成了互相施加冷暴力。
我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开始哭泣,他安静地等我哭完,又安静地对我说:“我们分手吧,我好像一直让你很痛苦,试过了各种方法都让你开心不起来,我们都冷静冷静。”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看起来好像是我一个人在用心谈恋爱,他真理智,理智到可以如此毫发无伤地及时抽身。
我当然也不甘示弱,于是我说好啊。
提前告诉野蔷薇一声“我死不了不用管我”,把房门窗户一概堵死锁死,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每天醒了就是哭,哭完就睡,醒了再接着睡。
第四天我终于走出了房门,告诉一直在外面担心我的野蔷薇和真希学姐我没事。
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与狗卷棘形同陌路的生活。
真是好笑,我们甚至还没走完一半的春夏秋冬,花了那么长时间互相知晓对方的心意,却分手地如此轻易。
轻易到好像我们从未真正在一起过。
秋天是个感性的季节。
我走在布满黄叶的小道上,猝不及防地遇上了狗卷棘。我们面无表情地对视了很久很久,最终他先移开了目光,转身离开。
我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一点点变小,一点点消失,顿感浑身轻松,拐角进了校长办公室:“之前说的海外出差,我去。”
秋天是个适合分别的好季节。
我们在夏季相遇,夏季恋爱,秋季分手,秋季分别。
一切都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