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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勃南的森林 ...

  •   Chapter.45
      “嘿,里德尔。”
      听见阿尔忒弥斯的声音,里德尔猛地转过身去,发现她已经朝自己伸出了邀请的手势。
      里德尔并不是受邀参加这场隆重的宴会的宾客,便没有遵守衣着打扮的规则。相反,为了在回家的路上不引人注目,他现在穿得像个麻瓜,而面前的阿尔忒弥斯像个公主。但正如他们第一次在舞会上跳舞时那样,若他拒绝一位女士的邀请是更加不绅士的行为,于是他再次被迫接受了阿尔忒弥斯的邀请。
      “你打听到了什么?”阿尔忒弥斯问。
      里德尔注视着她的眼睛,同时屏蔽了外来的目光,步伐比之前从容了不少。他回答:“我只是在和她聊天。因为眼下似乎你不再需要我假装情侣,而阿格拉雅的容貌令所有男人心动。”
      “别撒谎,我看见你对她使用摄神取念术。关于瓦洛佳,你都知道什么了?”
      “一点点有的没的。”里德尔回答。
      “是不是一定要付出报酬你才肯说实话?那行,我可以给你一百加隆。”阿尔忒弥斯竟然变得格外爽快。
      “这个价格过高了,毕竟我了解的绝对没有你对你自己未婚夫了解得多。”里德尔大度地说,“我只需要我的魔杖。”
      阿尔忒弥斯拿出他的魔杖,与自己的魔杖做了交换。于是里德尔简略地描述了一下阿格拉雅和卡卡洛夫的见面,还附赠了那首诗歌,按照他的理解翻译成了英语。
      “先知?”阿尔忒弥斯思忖片刻,压低了声音说,“那不就是指的格林德沃。可恶,瓦洛佳这个骗子,他就是拿我当孩子一样糊弄——”
      “噢,亲爱的阿尔忒弥斯,看样子你即将到来的婚姻生活并不会太顺利。”里德尔用略带同情的语气说,“所以我向来认为保持独身才是最好的选择——说实话,在今天以前,我一直以为你的想法是和我相同的。可惜你解开了项圈,又戴上了戒指。像你这么好的女孩一毕业就踏入婚姻生活是个悲剧,不过对于魔法社会来说是件好事。”
      “这事的选择权又不在我手上。”阿尔忒弥斯嘟囔着说,“梅林……我都不知道我爸爸在想些什么,难道他想用我弥补上次的过失吗?”
      里德尔没吭声,他联想到克劳奇先前说的话,完整的线索已经呈现在他眼前——阿尔忒弥斯将厉火咒带回家造成的火灾不幸毁掉了家中存放的资料。那些资料应该就是来自格林德沃的命令,就这样,后一周巫粹党策划的袭击事件纷纷失败。看克劳奇那高兴的样子,巫粹党的损失应该远比莱斯特兰奇严重。另一方面,如果卡卡洛夫就是巫粹党的成员,那确实是莱斯特兰奇最好的联姻选择,最起码卡卡洛夫和阿尔忒弥斯在巫师棋方面还挺有共同语言的。
      不过,巫粹党派卡卡洛夫和安娜斯塔西娅来霍格沃茨的目的是什么?在学生中进行渗透?作为霍格沃茨最优秀的学生,安娜的确主动地前来接近他,可是为什么她又对格林德沃作出否定的看法?难道巫粹党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在两人各怀心事的沉默中,一曲终了。里德尔松开手,正准备转身到边上去休息,迎面走来一个陌生女巫,朝他发出了邀请。她的年纪约莫有三十了,白金短发刚刚齐耳,脸长且尖,唇薄且宽,涂着暗色的唇膏。她的个子高挑,身形消瘦,总体而言像具批了一层薄皮的会跳舞的骷髅。
      里德尔只好回到了舞池里。
      “你是一个新面孔。”女人说。
      “我是莱斯特兰奇兄妹的同学和朋友。”里德尔说,“实际上,我也不认识你,小姐。”
      “索菲亚·康斯坦丁。”
      里德尔在魔法史上看见过康斯坦丁这个名字不少次,成员在法国和美国都有分布。依据对方的口音,他问道:“你是法国人?”
      “没错。”
      原来莱斯特兰奇跟他们的法国朋友还有联系呢。里德尔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心里只盼着这支舞快点结束。
      但康斯坦丁继续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里德尔犹豫了一下,依旧回答:“汤姆·里德尔。”
      “原来是你。”康斯坦丁说。
      听到这话,里德尔略微感到惊讶,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脸上。
      “我们有一个年轻巫师的名单,你是霍格沃茨目前最有天赋的学生。”康斯坦丁说,“请原谅,我喜欢单刀直入——你是否考虑过加入巫粹党?”
      里德尔蓦地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两步。
      康斯坦丁上前了两步:“我们需要你。”
      “我想提醒你,英国魔法部的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也在现场。”里德尔说,侧目往阿克图勒斯·布莱克的位置看了一眼,后者正在同几位魔法部官员聊天。
      “我知道,倒是你不属于今天的宾客。”康斯坦丁垂眸对着他的衣服打量一番,“不过很明显,你出现在这完全是个意外。”
      里德尔继续后退,而康斯坦丁紧跟着他,直到两人完全退出了舞池,进入一个僻静的角落。
      “我以为你们会先指出加入你们的好处,或者向我介绍一下你们的理念什么的。”里德尔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能让你梦想成真。”
      里德尔有些怀疑她因为不擅长英语,才这样言简意赅。
      “这是一个过于……虚无的许诺,康斯坦丁小姐。我虽然尚未成年,却也过了在床头放袜子的年纪。我不相信圣诞老人,也不相信神灵显圣,请给我实实在在的利益。”里德尔说,“说到这个……能否详细地跟我说说,你们的‘更伟大的利益’究竟是什么?”
      康斯坦丁露出了一个笑容:“汤姆,你是一个现实主义者。”
      “不,我自认不是。但我想知道,你们的理想蓝图与我的之间有多少相似度。”
      “你听过格林德沃先生的演讲吗?”
      “没有。”
      “那你应该去听听,之后你就会明白。”
      “所以你是他的追随者,为巫粹党招兵买马,却不能描述出你们的理想未来是怎样的。请原谅,康斯坦丁小姐,但这样似乎显得你们的口号有些空洞。”里德尔注意到对方的眼睛里渐渐升起一层愠怒。他用余光看了看四周,刚刚那支舞曲接近尾声,一会应该有不少人退场。
      “你怎样想无所谓,小子。实话告诉你,招募人才并不是我今天的任务。”康斯坦丁说。她将手伸向了腰间,里德尔也下意识地去抽自己的魔杖。然而康斯坦丁拿出魔杖,却是朝着阿克图勒斯·布莱克的方向发出了一道杀戮咒。在那道绿色的魔咒从魔杖飞出的瞬间,她也使用幻影移行原地消失了。
      舞曲已经结束了,人们来到旁边休息,绿色的魔咒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舞池。守护在布莱克先生身边的傲罗发现了它,却只来得及在电光火石之间履行自己的职责——布莱克先生躲过一劫,那位傲罗英勇殉职了。
      大厅一下哗然,所有人都朝着杀戮咒发出的方位看来。站在原地,手持魔杖的里德尔成了众矢之的。
      可恶的巫粹党!
      里德尔的身边瞬间多了三名傲罗,他们的魔杖杖尖齐齐对着他。
      “只是个孩子,对他耐心一点。”布莱克先生朝傲罗们嚷道。这位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正如奥赖恩所说的那样,是一位善良而高尚的巫师,一生都在致力于控制傲罗使用暴力。即使现在面对刺杀自己的最大嫌疑人,仍在坚守自己的信条。
      “这里刚刚有个名为索菲亚·康斯坦丁的法国女巫,她是巫粹党的成员,是她发出了那道魔咒!”里德尔大声解释说。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是一位胖胖的女巫晕倒了下去。
      “她就是索菲亚·康斯坦丁夫人,显而易见,她并不是发出那道魔咒的人。”傲罗对他说,克制自己使用魔法看起来耗费了他大半精力。“那么,你又是谁呢?”
      “我可以为他做担保,先生。”阿尔忒弥斯快步走了过来,“他是汤姆·里德尔,我的同学,我邀请来的客人。刚刚那道魔咒绝不是他发出的,你们可以检查他的魔杖。”
      里德尔猛地盯住了她的脸,阿尔忒弥斯则朝他眨了眨眼。
      检查他的魔杖?不——他使用莫芬的魔杖杀死了父亲一家,可是他自己的魔杖上仍有夺魂咒和杀戮咒的记录,前者是修改莫芬的记忆,后者是解决邻居家的狗。
      然而这不是他能反抗的事,他的魔杖咻地从手中飞了出去,到了傲罗手里。
      里德尔浑身直冒冷汗,忍不住哆嗦起来,而阿尔忒弥斯竟然上前搀扶住了他的胳膊。
      “别紧张……”她在他的耳畔轻声说,温热的鼻息扑在他的耳廓上。
      大厅内鸦雀无声,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仿佛过去了很久,傲罗才转过身将魔杖还给了他。“没事了。另外,你可以告诉我们更多关于那个女巫的信息吗?”
      里德尔接过魔杖,熟悉的紫杉木魔杖带给了他安全感,心里却还难以置信——他的魔杖上不是记录了完全足以让他被判阿兹卡班无期徒刑的魔咒吗?
      他还是配合傲罗完成了调查,身边的阿尔忒弥斯也没有离去。在这次突发事件后,舞会不得不提前终止,宾客们纷纷通过幻影移行和飞路网离开了莱斯特兰奇庄园。到了最后,客人中只剩下了里德尔、阿格拉雅和卡卡洛夫。
      莱斯特兰奇先生朝他们走了过来:“阿尔忒弥斯,我很遗憾今晚的宴会失败了,莱斯特兰奇庄园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请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提前告知我你邀请了这位年轻的绅士?”他的语气平静,确是责备的意思,甚至连看也没看旁边的里德尔一眼。
      “我并不觉得是失败的宴会,爸爸。订婚仪式早就完成了,不是吗?那枚金戒指就戴在我的手指上呢。”阿尔忒弥斯举起右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更何况,这和里德尔有关系吗?难道不是你那些疯狂的巫粹党朋友的错?”
      “请冷静一点,阿尔忒弥斯。”卡卡洛夫也走了过来,却无法插进这对父女的矛盾里,和里德尔一样被晾在了一旁。
      莱斯特兰奇先生无法再装作平静的样子了,他难以掩盖自己的愤怒:“我并没有邀请巫粹党的人——该死,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谁是巫粹党,谁不是了。不过你说得对,他们就是一帮疯子,而这帮疯子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我现在只想将我们的损失降到最低。”
      “可是……”阿尔忒弥斯指向了卡卡洛夫,“巫粹党就在你眼前啊!是你选择的女婿!”
      莱斯特兰奇先生愣了一下:“梅林啊——你在胡说什么?”
      阿格拉雅也叫了起来:“不,你怎么能说卡卡洛夫先生是巫粹党?”
      “阿格拉雅,请不要干涉这件事。莱斯特兰奇先生,一切恐怕都是我的原因。我无法向阿尔忒弥斯证明自己,加上一些错误的处理方式,造成了如今不幸的后果。”卡卡洛夫说,又朝阿尔忒弥斯伸出手,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阿尔忒弥斯,请相信你的父亲,他绝对不会做对你,对你的家族有害的事。”
      可是阿尔忒弥斯打掉了他的手,恼怒地说:“你是个骗子!”她念出了里德尔告诉她的那首诗,然后继续道,“除了格林德沃,还有谁被称作先知?”
      听到先知一词,就连莱斯特兰奇先生也有一瞬迷茫了。
      卡卡洛夫也有些急切了:“等等,阿尔忒弥斯,请告诉我你从哪里知道的这首诗?”
      此刻的阿尔忒弥斯显然已经气愤得什么也顾不上了,她直接将里德尔做的事捅了出来:“从阿格拉雅的记忆里,你念了这首诗!”
      阿格拉雅闻言刚想要出言解释,又想着卡卡洛夫的命令,紧紧闭上了嘴,脸上满是着急的神情。
      但卡卡洛夫瞬间明白来源,他看了里德尔一眼,说道:“又是你这位危险的朋友……”
      “先生,阿尔忒弥斯对我是知根知底的,我并不是一个‘危险的朋友’。”里德尔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是吗?可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阿尔忒弥斯,与现在有了许多不同,而尤其在霍格沃茨近一年时间的见闻让我确定了这一点。我很明白刁蛮任性和邪恶残忍的区别,她身边唯一一个能造成这样影响的因素是你,汤姆·里德尔。”卡卡洛夫说。
      里德尔直视着他的眼睛,这次发动的摄神取念术还是失败了。他扭过头,冷冰冰地回答:“纯粹是无端的指控。”
      阿尔忒弥斯呼了口气,开口道:“瓦洛佳,你知道吗,我认为你对我的了解只有我对你的了解一样多。”
      “也许是因为我并不会通过摄神取念术去了解一个人,不过,我仍认为自己对你的了解比你想的多得多。”卡卡洛夫回答她,可目光还在里德尔身上停留了一会,才回到阿尔忒弥斯脸上。他接着说:“阿尔忒弥斯,今天上午告诉你的那些话,我想没有必要再重复一遍了。”
      “弗拉基米尔,我还是希望你能对她发出的质疑做个解释。”莱斯特兰奇先生说。
      “好的,这首诗和格林德沃毫无关系。”卡卡洛夫说,“把它当作格林德沃的赞歌无异于拿你们的诗人拜伦的《普罗米修斯》来称颂压迫者。”
      里德尔觉得这个解释十分狡猾、相当苍白。但无论是莱斯特兰奇先生,还是阿尔忒弥斯似乎都没有心情再探究下去了。是啊,他们已经称得上是一家人,却在刚刚完成订婚仪式的两个小时后相互怀疑,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作为现场唯一的外人,里德尔再次强化了自己独身的决心。
      阿尔忒弥斯转过身,朝室外走去。里德尔见状犹豫了一下,想到阿波罗早就上楼陪莱斯特兰奇夫人去了,他觉得独自留在这只会更遭,于是跟了上去。
      “太晚了,外面很冷。”莱斯特兰奇先生站在原地,朝女儿发出虚弱的呼喊。
      经历了昨夜的刮风下雨后,今天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月亮和星辰缀满了夜幕。
      阿尔忒弥斯朝着庭院里那棵大月桂树走去,她的步伐很快,手指在后背上解开繁杂礼裙的纽扣,直至最后一颗扣子。礼裙从她的身上滑落,在脚边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她轻轻一跃,从中跳了出来。接着她把腰间的束带也解开,朝远处抛了出去。就连那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也被她摘下一把扔进了草丛中。现在她的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丝绸内衬,由两根极细的吊带挂在肩上。
      “你跟过来干嘛?”阿尔忒弥斯头也不回地问,里德尔一直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我只是不想单独面对你父亲和你的未婚夫,怪尴尬的。”里德尔说,“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用的什么魔法从我的魔杖上清除了施法记录?”
      他们已经来到了月桂树下。阿尔忒弥斯跳上了秋千,她站在踏板上,双手抓着绳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想付出什么报酬来获得答案?”
      “我最后也没要你支付一百加隆,不是吗?”里德尔为自己分辩道。
      “是瓦洛佳做的。”
      “咒语是什么?”
      “好吧,不过很复杂——”阿尔忒弥斯晃动身子让秋千荡了起来,随风念出了那道咒语。里德尔赶紧记在心里,而后他发现眼前时不时会出现一双白皙纤长的腿,风更使得柔软的衬裙紧紧地贴在她身上,显出了少女玲珑的身材,他不由得将头别到了一旁去。
      过了一会,秋千渐渐停住,阿尔忒弥斯在踏板上坐了下来。
      “我羡慕你。”她轻声说。
      正在瞭望远方那片山和星空交际处的里德尔用耳朵捕捉到这不能再细小的声音,转过身来盯着她。
      “我十分乐意和你交换人生,莱斯特兰奇小姐。我也想住在这么大的庄园里,古灵阁里有数不清的金加隆。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忍受伦敦伍氏孤儿院用木屑做的面包、泰晤士河水煮的菜汤和疯狗一样的伙伴——哼,我才不会同情你,尊贵的阿尔忒弥斯小姐。你要是真不想嫁人,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去把科沃斯·莱斯特兰奇杀了,这样就没人需要你结婚。”
      阿尔忒弥斯勃然大怒,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该死,我就知道你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里德尔拿着魔杖,向后退了几步,防止她突然袭击:“是的。我不喜欢说那些没用的废话,我只会给你解决问题的方法,行动与否是你自己的事。而你自己也很清楚这是唯一的办法。你只不过没有足够的决心,或者说,你对自由的向往没有你所说的那么强烈。所以,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值得我同情,我还不如可怜我在伦敦的雏妓邻居。”
      “我不会上你的当,阴险的荒原男巫。我和你不一样,因为我父亲才不是那个带给我痛苦的人,我不恨他。一切都是巫粹党的错!”阿尔忒弥斯喊道。接着,她仿佛突然之间失去了力气,声音低了下去,“唯一的问题是我没有能力摧毁他们。”
      “说实话,我不关心你和你父亲的关系究竟如何。这个世界上本就应该存在一些和谐的家庭,否则人类早已灭亡了。”里德尔迈开脚步,从阿尔忒弥斯身旁绕了过去。他坐到了另一张秋千上,抬头继续看着她:“不过说到巫粹党,不久前袭击布莱克司长的那位巫粹党女巫在行动前跟我聊了聊——你知道的,他们总想拉我这样的年轻巫师入伙。不过几句下来我觉得挺古怪的……这个巫粹党与其说是一个渴望改变世界的政党,不如说是一个偶像崇拜的狂热宗教……我真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位先知格林德沃先生。”
      “你应该去德国,没错,那对你来说真是一个好地方——就算你在那里杀了很多很多麻瓜,英国政府反倒要送给你一块闪亮亮的英勇勋章呢。”阿尔忒弥斯没好气地说。
      “你这么说我的确有些心动,可惜国际巫师联合会颁布了禁止巫师参战的条例。”里德尔说。
      “一张废纸罢了,从没人在乎它,盟军的魔法部一直在隐秘地帮助麻瓜政府。”阿尔忒弥斯说。
      这么说,巫粹党也可以干涉进来。在战场那种到处都是死亡的地方,是多么优良的黑魔法试验场。里德尔低下头,陷入了某种畅想。
      等他回过神来时,阿尔忒弥斯已经不见了,府邸三楼的房间却亮起了光。
      接下来的日子相对宁静。莱斯特兰奇先生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家,女主人莱斯特兰奇夫人并不在乎家里是否有外人,她也根本不记得汤姆·里德尔是谁。里德尔注意到莱斯特兰奇夫人与上次见面相比发生了一些改变,她的行动更加迟缓,这份迟缓显然已经超出了“优雅”的范畴,而是生了某种疾病。
      每到傍晚时分,构成黑色屋顶的乌鸦们总会张开翅膀,在绚烂的晚霞中飞翔。这种时候,里德尔会站在小阳台上,沐浴在夕阳中,静静地看着漫天的群鸦。他感受到莱斯特兰奇已经进入了衰落的轨道,即使开始的时间比大部分纯血家族晚上了不少,可最终的结局仍旧难以避免。
      一天下午,里德尔把椅子搬到了窗户边,坐在窗边阅读借来的魔法书。随着盛夏的到来,室内显得闷热,只有从窗外吹来的微风能让人静下来。
      没过多久,阿波罗敲开了他的房门,邀请他一起去打猎。莱斯特兰奇庄园的东北方向过去是布满黑色礁石的海岸,西南部则是一片古老的森林,莱斯特兰奇兄妹偶尔会去森林的边缘摘蘑菇。
      里德尔跟着他来到户外,发现还有诺特和卡卡洛夫在。他看到了搁置在地上的飞天扫帚,才明白游戏规则是使用飞天扫帚在树林中穿梭去捕猎那些松鸡,应该属于魁地奇的衍生。
      “加上你一共四个人,里德尔。我们正好能够分成两组进行比赛。”阿波罗兴致勃勃地说,他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三个人脸上的阴沉。他弯腰从地上拔下四根草,用魔法将其变成了四张卡牌。他将卡牌举了起来:“来吧——”
      里德尔抽了一张,看见上面有个红点。诺特和卡卡洛夫的牌是蓝色的。
      “弗拉基米尔,你的飞行技术如何?”诺特问自己的新队友。
      “抱歉。我很久没有使用过飞天扫帚了……应该有差不多七八年,恐怕会拖你的后腿。”卡卡洛夫有些无奈地说。
      “我们可以交换。”里德尔开口,“我和阿波罗都是魁地奇球队的成员,显得不太公平。”
      “没必要。”诺特赶忙说。
      阿波罗却想了想他的话,然后说:“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两人应该分开的。亚克多罗斯,你要和我一队吗?”
      里德尔则朝卡卡洛夫伸出了手,露出微笑道:“请别担心,我不在乎你抓不到多少松鸡。”
      “不,我会尽力的。”卡卡洛夫轻轻地同他握了手。
      里德尔骑上飞天扫帚,朝森林的方向飞了过去。他的余光看见卡卡洛夫就在身后不远处,看上去,他驾驭飞天扫帚的能力并没有他口中的那样差。
      森林边缘的树木较为年幼,树干纤细,拥有繁茂的树枝,对飞行产生了更多阻碍。他看到两个灰色的身影在地上奔跑,仔细一看却只是两只兔子。里德尔的注意力在兔子身上,险些撞上了一头刚刚跳出来的小鹿。他紧急抬高了扫帚柄,从上方飞过。小鹿还是受到了惊吓,扭头叫着跑进了森林深处,引得附近的小动物都开始四散逃跑。
      里德尔很快看见了松鸡的身影,他朝着松鸡发出了一道魔咒,松鸡被精准击晕。他调转方向飞了过去,将松鸡捡了起来。又在四周环顾一圈,阿波罗的身影在林间一闪而过,诺特的声音从更远的地方传来,但卡卡洛夫不知去向。
      他正想要把松鸡拿回森林外的集合点,他的队友从他意料之外的方向飞了过来。
      “太棒了,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抓到了一只。”卡卡洛夫冷冷地说着客套话。
      “我看到你从更深处飞出来,难道这一路上都没有看见猎物吗?”里德尔问。
      “是的。我绕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或许是我视力不够好。”卡卡洛夫说,“不如这样——我们分工合作,由我把这只松鸡拿回去,你可以继续寻找新的猎物,免了来回的功夫。”
      然而里德尔只是在松鸡脚上打了一个蓝色的标记,接着用手拍了拍松鸡,将它唤醒,然后拿着魔杖念道:“魂魄出窍。”
      松鸡扑棱扑棱翅膀,从他的手中跳到了地上,晃晃悠悠地朝着集合点走去。
      “这样就好了,接下来我们可以一起行动。”里德尔抬起头,看见卡卡洛夫已经全身戒备,手中紧握着魔杖。
      “你在滥用魔法。”卡卡洛夫说。
      “魔法是巫师的工具。我利用它来解决问题,这没什么不合理的。”里德尔看着他说。
      “不,有些魔法生来就是为了奴役巫师。”卡卡洛夫严肃地说,“里德尔,黑魔法并不是捷径,你使用它只会沦为它的奴隶。”
      “为什么?”里德尔问。
      “黑魔法会腐蚀你的灵魂,最终到达万劫不复的地步。但是你还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
      “请告诉我,我的灵魂具体会变成什么样子?”里德尔打断了他的话。
      卡卡洛夫顿了顿,回答:“去阿兹卡班看看吧。”
      “我问的是我自己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而不是摄魂怪导致的变化。”里德尔的话步步紧逼,“如果你不能告诉我,我就认为它和地狱一样是一个吓唬人的幌子。难道有人亲眼见过地狱吗?没有,也许就是生活本身的样子。那我为什么要为不存在的事担忧?”
      卡卡洛夫举起了魔杖:“既然你报着这样的思维方式,在这个问题上我想没人能说服你,里德尔。不过幸好我们有法律为大多数人维护正义——”
      他还没说完,里德尔便率先发出了一道魔咒。魔咒击中卡卡洛夫下意识召唤出来的护盾上,护盾瞬间破碎了。
      “你想知道阿尔忒弥斯为什么讨厌和你结婚吗?因为你太喜欢说教了,而她不需要丈夫,更不需要家庭教师。”里德尔说着,又发出一道魔咒。
      卡卡洛夫有了准备,顺利地躲了过去:“我十分清楚我们这场婚姻的本质,阿尔忒弥斯也是,我的确只是她的保护人。不过我现在有点明白了,你应该是她的情人?”
      里德尔将两侧树枝变形成了刀剑,一边喊道:“当然不是——只有疯子才会喜欢那个疯女人。”
      刀剑砸在了卡卡洛夫的盔甲咒上,发出震天的叮叮当当声。卡卡洛夫挥动魔杖,调动落在地上的刀剑朝里德尔飞去。等它们来到里德尔身前,却又变回了树枝。
      “所以我之前的判断并没有错,你就是一个邪恶的朋友,我同样不能让你再靠近她。”卡卡洛夫说,举起魔杖朝着空中发出一道魔咒。
      里德尔猛地抬头,看见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他朝天上发出一道火焰咒,然而那些网似乎是防火的。“熊熊厉火!”他再次使用了厉火咒,这张网一瞬便被火焰吞噬了。随后火龙掉头,冲着卡卡洛夫袭去。
      卡卡洛夫调整飞天扫帚,避开了火龙,转头朝它施放复杂的厉火破解咒。
      里德尔也开始飞行,他在树林间穿梭,一边朝着两侧的树木使用变形术。那些树木纷纷拔地而起,盘根错杂的根部变成了双腿在地面行走,树枝化作了手臂,疯狂挥舞着,像一个个笨拙的巨人。
      整座森林发出巨大的声响,所有的鸟兽都开始四散逃亡。
      他沿着树人军团前进的方向回到卡卡洛夫所在的位置,发现对方在面前布下了一道道火焰做的壁垒。那些树人只要一靠近他,立即就葬身火海。里德尔朝着地面施法,很快,大量的水从泥土里渗透出来,熄灭了卡卡洛夫的火焰咒。树人的攻势畅通无阻。
      他悬停在空中,视线几乎都被树人遮挡住了,只能看见缝隙中间或亮起的魔咒光芒。过了没多久,他从轰隆隆的噪音中听到了“啪”的一声。卡卡洛夫使用幻影移行逃走了。
      里德尔停止了变形咒,转头一路飞了出去。到了森林边缘,他看见阿波罗和诺特站在安全的山坡上,两人正目瞪口呆地望着森林。他降落到他们身边。
      “森林变得好可怕……发生了什么?”阿波罗问。
      “荒原男巫的戏法。”里德尔回答,“总之,演出已经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卡卡洛夫去哪了?”诺特问。
      “不知道。”里德尔回答。
      出乎他意料的是,还没等他们回到宅邸,就看见阿尔忒弥斯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你这个疯子——快去把瓦洛佳治好!”她喊道,“不然我也要把你的眼珠挖出来!”
      里德尔停顿了一下,跟着她去到了一间小储藏室。只见卡卡洛夫就在里面,他靠着墙坐在地上,胸前被血染红了一大片,身边还有一堆魔药材料,包括几只用完的愈合药剂。他注意到来人,把头抬了起来,里德尔看见他用纱布裹着的右眼眶不停地渗着血。
      卡卡洛夫虚弱地说:“我自己能处理,阿尔忒弥斯……”
      “看看你做了什么!”阿尔忒弥斯冲到卡卡洛夫身边,将填充在眼眶里的纱布取了下来,那里赫然出现一个血淋淋的洞窟,“快想想办法!”
      “我不是治疗师,这样的伤我也无能为力——我建议你还是送他去圣芒戈。”里德尔说。
      “少说废话!”阿尔忒弥斯朝他吼道。
      “请冷静一些……”卡卡洛夫拉住她的手,“没有你看到的那么严重……”
      “你已经用了五瓶愈合药剂,却连血都没止住,这还不严重吗?”阿尔忒弥斯慌慌张张,想要提供帮助,却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
      里德尔在内兜里翻找了一番,拿出一支魔药,扔了过去。卡卡洛夫用那唯一的眼睛竟然稳当当地接住了它。
      “这是强力愈合药剂,没有它止不住的血。”里德尔说,“不过我认为没有任何魔法能够让你恢复原状。”
      阿尔忒弥斯拦住了卡卡洛夫正要往伤口上倒魔药的手,看着里德尔问:“只有愈合药剂吗?”
      “高纯度的魔药不能掺杂其他事物,否则会变得极不稳定。”里德尔说,“这是二年级的魔药知识。”
      “他说得没错,请不要担心。”卡卡洛夫说,他将强力愈合药剂滴在了眼眶里,效果立竿见影。随后他换了新的纱布将右眼遮住,抬头看着门口的里德尔:“无论如何……谢谢你的药剂。”
      里德尔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他上到三楼,没走多远,忽然感知到身后飞来的魔咒。他敏捷地侧身躲了过去,同时抽出魔杖,指向阿尔忒弥斯。
      “那是一场公平决斗,并且已经结束了。麻烦你冷静下来,我很抱歉让你的未婚夫失去了右眼,那并不是我的主观意愿。还是,你打算指责我没有帮你直接杀死他?”说完,里德尔将魔杖收了回来。
      阿尔忒弥斯仍举着魔杖:“你到底有什么毛病,为什么要攻击瓦洛佳?”
      “他首先就戴上了偏见的眼镜,处处看我不顺眼,总是将我称作你的‘危险的朋友’。说实话,你要是想避免今天的局面,就应该早早地跟他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不是吗?我对浪费时间解释毫无兴趣,而且我也不认为我们有什么理由应该成为朋友,于是决斗成了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
      阿尔忒弥斯沉默了很久,突然大笑了起来。
      她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里德尔面前:“我可以告诉你,我跟你做朋友的原因——我喜欢你,就算你是个虚伪的骗子、愚蠢的自恋狂、卑贱的混血杂种,我依旧爱上了你。我的灵魂被你一点一点地侵蚀,可是我又恨你的自私,恨你的冷血,恨你的野心。这两种对立的感情充斥在我的体内,让我的灵魂仿佛身处地狱,接受熔岩和烈火的煎烤!”
      里德尔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你疯了吗?”他伸手用手背去触碰她的额头,“的确有点热。不过我认为你相比于圣芒戈,更应该去伯利恒圣玛利亚修道院看看,因为他们对于治疗精神错乱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
      阿尔忒弥斯抓住了他的肩膀,同时踮起脚,想要吻他。里德尔猛地推开了她,她跌跌撞撞地后退,直到后背撞在了走廊的墙上。
      “滚开!”里德尔说,“但愿你刚刚念的是阿波罗为魔法戏剧写的台词!这是我听过最荒谬、最可笑的表白——阿尔忒弥斯·莱斯特兰奇,你的爱令我感到恶心。别自作多情了,我从来没有放下对你的仇恨。你是那么高傲,视所有人为玩物——我真是难以置信,你那冰冷的口中居然说得出爱这个词呢。我原本也有一颗热情的心,然而它在这座白色大理石建筑里,变得冷冰冰的,和住在这里的乌鸦们一样冰冷——是的,就是你和你的家人,你们这群残忍的、贪婪的、以腐肉为食的乌鸦!”
      阿尔忒弥斯并不气恼,甚至脸上还保持着微笑:“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反应,不过无所谓,我根本不在乎你现在是否爱我。你的野心太大,导致你成了它的奴隶。你离不开我的,因为只有我能帮你获得你想要的权力!”
      里德尔顿了顿,回答:“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和你签订了恶魔的契约,可是我从没打算让你获得我的灵魂——我会向你证明,只有我自己才是我自己的灵魂的主人。”
      “那我们走着瞧。”阿尔忒弥斯那两颗尖利的小虎牙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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