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夏至过了

9、第九章

　　“轰”的一声，素素觉得左耳都像烫得融了，缓缓滴出血来，只好加快了扒饭的动作，不再言语。木筷敲在瓷碗上“叮叮”作响，像她急促的心跳。这样的话，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直接在这么多人的时候说出来，即使声音再小，也不可以！
　　饭后颜斐让素素先回房休息，他留住易芷江，道：“芷江，我明日想去寻个故人。”他缓缓一笑，厅堂之内霎时骤亮，“特来向芷江告假，不知可允否？”
　　易芷江觉得似有晕眩之感，忙低了头答道：“姐夫为何这般说话，你与姐姐若能寻的旧亲故友，芷江也是替你们高兴的，哪有允与不允之理？”
　　颜斐一笑，“如今可是芷江当家。”
　　易芷江低身福了一福，“姐夫笑话芷江了。哦，今日我回来之时，听说院外有一滩血迹，地上似乎还隐约延了百余米的路，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姐夫此趟出门可是要当心。”
　　是昨晚大意了，留了活口不止，还留了那么长的血迹。颜斐负手身后，握拳收了收，道：“哦？这样，芷江若是可以便多请几个家丁护院。昨夜我与你姐姐睡得甚熟，不曾听见屋外有何动静。此趟出门不得不去，多谢芷江关心，我尚有几下拳脚工夫，可保安全。”颜斐想了会，道：“明日便让素素随你到店里认认药材吧，她闲着也是没事。”
　　易芷江点头道：“芷江会把姐姐照顾好的。”
　　颜斐亦道：“我此趟前去，大约需时七八日，不会超过十日便会回来。”
　　易芷江抬头笑道：“哦，是在姐姐的生辰之前！”
　　颜斐唇角上扬，微微一笑，“定必在素素生辰之前回来。”
　　易芷江看着颜斐的绝美的容貌，唇角星点的笑意思已将她蛊惑。她楞在那痴痴地看着颜斐美丽的丹凤眼，忘了言语和动作。
　　颜斐又是一笑，“那芷江早点休息。”
　　易芷江此时才算回了魂，红着脸低头道：“姐，姐夫也早点歇息，蓄锐养神明日出发。”说完，便操着细密的小碎步退出去。
　　颜斐回到房中，素素便迎上来给他宽衣，问：“跟芷江说些什么，是连我也听不得的？”
　　“没什么。”颜斐正要继续往下说呢，一抬头便看见素素赌气地转身跑到床上，听她道：“今日你俩结联盟了？一起来说我。现在有事情也瞒着我！”
　　颜斐难得看见素素这样的发小脾气，她越是这般，便越是可爱。女人就是要撒撒娇，示示弱，不可太强，把所有东西都担自己肩上。他哈哈一笑，把中衣也脱了，上到床上揽住素素的腰，道：“娘子莫要生气，为夫给你陪不是。”见素素故意转了脸看向内侧，便也随她一同转头望向内侧，与她脸颊贴着脸颊，道：“为夫不过去与芷江告假。”
　　“告假？”素素转头看着颜斐，急问道：“我们要离开了吗？去哪里？”
　　“不离开，你明日便跟着芷江学些药材药理。为夫去寻位故人，不过七八天便会回来。”颜斐把素素抱转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他圈着素素的腰，一手点的她小巧的鼻子，道：“定会回来和你过生辰日。”
　　素素靠进颜斐怀里，幽幽道：“相公，我们还有什么旧亲故友，不怕连累了他们么？”
　　颜斐抚着素素的后背安慰：“为夫也不确定此故人是否尚健在。哎！只是去碰个运气。你就别担心别的了，好好跟着芷江别离开易家等我回来便是。”

　　且说回被颜斐打伤而逃的黑衣人。颜斐听到素素惊呼之后，便没收了手跃回院内，他半拖半爬，也不过走出百余米路，想想终是逃不过一死，闭了眼躺在地上喘气，等着最后的一刻。
　　陈天东西偷不到，反而被家丁发现了，慌乱中一脚踏空，就整个人从树上掉了下来，揉了揉屁股，顾不得疼赶紧便逃。他奔出好一段路，才敢停下来，就着刚才被摔的那半边屁股，一纽一拐地往破庙里走。行至一半，看见一黑衣人躺在地上，他好奇心大起，便走上前细看，却竟然是也与自己一同出去偷盗的弟弟。
　　“陈更！”陈天抱起陈更，看他还不住地吐血，慌得话都不流利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陈更抓着陈天的衣服，低低地挤出一句话：“哥，快带我走，别留下血迹。”
　　陈天想想也不是时候问，赶紧把夜行衣脱了捂住陈更的嘴巴，一咬牙，把弟弟背上往左而逃。他背着陈更回到他们安身的破庙，找出藏在神像后面的药瓶，倒了一粒喂陈更吃下。
　　陈更闭了眼，不再吐血，气息也渐催平稳。
　　陈天抱着陈更，道：“前日我拦了一老头要抢钱，结果他却也是刚被抢完，身无分文，只剩这么一瓶烂药丸，我只好抢了回来，什么都总比没有的好。那老头说此药价值连城，可救人性命。现在我也只好信了他的话，死马也当活马医了，但愿你真能挺过这一劫。”
　　翌日阳光普照，陈更咳了两下醒过来。
　　陈天拿了个破碗盛了清水给他喝，“不吐血了，那药丸总算有点效。”待他喝完，又问：“如何？”
　　陈更摸着胸口，声音极弱地答道：“呼吸还是一抽一抽的疼，觉得像肋骨断了。”
　　陈天把他扶靠在柱子上，问：“昨夜你干什么去了，不是叫你去易家的吗？”
　　“是去的易家。”陈更抓着陈天的袖子喘气，“哥快带我离开贺州吧，路上我再慢慢和你说。”
　　陈天一点头，把以前抢来的偷来的统统打包收好，与陈更绕路出城。安全地出了贺州之后，陈天也听完了弟弟对昨晚的叙述，“你是说易家竟然有个有绝世武功的绝世美男？”
　　陈更点头，歇了歇气又重复道：“他想杀我灭口！哥，我不过是偷点银两花花，既不杀人，也不放火，再说，我更是没有得手，他，他，咳，咳，咳咳咳。”陈更由于激动，不住地咳起来，又再吐了一口血，“他竟然要杀我灭口！”
　　陈天眼快，用昨夜的黑行衣给接了，又喂陈天吃了粒药丸，“我们已经出了贺州了，你别激动，先歇歇再继续赶路。”
　　陈更歇了很久，终于顺过气来。他对陈天说道：“我们不如去永州参军吧，至少还能有两顿饱饭吃。而且那边是藩王封地，打仗也不会打到那边去。哥，你说如何？”
　　陈天想想也是，便点头道：“嗯，那便去永州。”他把那瓶药丸塞到陈更腰间，“这药你收好，别小看了这些小药丸，或许真是仙丹妙药也不定啊。你每日服一粒，直到全好，身骨不好军爷不收我们。”

　　乔司琮进宫才知各地藩王都被皇上召入宫中，商议战事。但其实他深知，皇上此举不过是想要控制各封地，以防他们趁乱谋反。再过两日便是霜色报军情内报的日子，他得设法出宫一趟。
　　“静雅王在想何事？”洌若如笑着走近问道。
　　乔司琮见是洌若如亲王，便亦转身笑道：“呵，入宫多日，自三日前去过银沙城中的百色阁，本王便一直想念其中的霜色姑娘，甚想再去一趟。”
　　洌若如甚迷女色，一听便来了兴致，抚着山羊胡子上前两步问道：“可是绝色？”
　　乔司琮看着满目翠绿，浅含笑意，神思恍惚道：“琴棋书画莫不精通，姿色倾城，眉黛轻蹙，似有朦胧烟雨，丹唇轻启，便如漫天飞花。”
　　“那……”洌若如沉吟一会，道：“今夜我们便一同出宫前去？”
　　乔司琮略略蹙眉，道：“皇上那……”他一顿，再道：“怕是不易，如今战事紧急。”
　　洌若如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山羊胡子，踱了两步，终是忍不住，回头道：“我去说！如今战事僵持，不是说速战便可速绝。”
　　乔司琮微笑道：“若是王爷能说服皇上，司琮便与王爷一同前去百色阁。”
　　“好，好，一言为定！” 洌若如笑着点头道。

　　霜色为乔司琮和洌若如倒酒，福身叫道：“乔公子、王爷，霜色在此有礼了。”
　　洌若如捻着胡子，一味地看着霜色点头而笑，“好，好。”
　　霜色坐下，看着杯中纯酿，却是对乔司琮道：“多日不见乔公子来看望霜色，霜色满心挂念。”
　　乔司琮一笑，举杯把酒饮尽，道：“今日是专程带王爷来一验霜色姑娘的才艺无双，姿色倾城的。”
　　霜色领意，离座走到洌若如身旁福身不起，隐隐蹙眉道：“王爷，可容霜色对乔公子说两句话，再来伺候王爷？”
　　洌若如见不得美人为难的样子，蹙眉轻忍，似是烟雨带泪。他扶起霜色，道：“君子有成人之美。本王最见不得美人这般模样，心肝儿疼啊。”他走到乔司琮身旁，小声道：“我去找位姑娘陪陪，今日你与霜色姑娘互诉相思，明日可能轮到本王？”
　　“一定，一定。谢王爷成全。”乔司琮笑着送洌若如出门。霜色亦在后福身道：“谢王爷成全。”
　　乔司琮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轻，知是百花妈妈已带了洌若如走远，便步入内阁，问：“可有探到？速报！”
　　“是！”霜色半跪，答道：“云上将已跳崖身亡。”
　　“为何？”乔司琮震惊，战前竟陨大将，那皇上召其入宫，看来不只是不让他们作反而已，真的是战事紧急。
　　“尚不可知。不过，”霜色一顿，还是将军中的小道传闻转述出来：“据闻云上将是为天龙一女子跳崖，但真实尚不能查证。”
　　乔司琮转着瓷杯，良久才道：“继续跟查。另，洌若如这老色鬼对你很是垂咽，你想办法套住他。”云上将已死，那军中无大将，此仗还怎么打？若云上将早已心有女子，那离愁公主只怕已有心思寻死！乔司琮对霜色吩咐道：“你联络连煞，让他设法与我一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