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琮光

8、SEASON 3 深空·十日雨·涟漪（中）

　　十一月初的景川开始降温，一下子冷了许多。而欧小楷走在林大的林荫道上，踩着梧桐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她整个人似乎都在发抖，每向体育馆靠近一步都觉得紧张了十分。
　　“下午到体育馆来，我有事找你。”顾之澜对她说这句话是在今天早上她正咬着一只包子时。当时她差点就噎死。那种感觉太不真实了，然而那清冷的声音的确是顾之澜才有的。
　　欧小楷走到体育馆门口，果然看见顾之澜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书。
　　连站着都是这么帅啊，欧小楷忍不住感叹着走近他。
　　“顾，顾同学。”欧小楷紧张地舌头都打结了。
　　顾之澜点点头，把书给了欧小楷。那是不陆的新书——《行风》。顾之澜也看不陆的书吗？欧小楷很疑惑。
　　“这是，干什么？”欧小楷问道。
　　“带给她，请你帮我带给景然。”顾之澜又把一块巧克力放在她手心里“给你的谢礼。”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欧小楷站在原地，喃喃地说：“难道，他喜欢景然？”
　　“我觉得他喜欢你。”欧小楷搅拌着果汁说。
　　“噗哈哈哈哈哈……”我很没形象地把可乐喷了出来，旁边的辰离立刻把我摁到桌子底下出，以免让人知道她是我朋友。她说：“你笑够了再上来。”我躲在桌子底下仿佛听见辰离的声音里也带着笑。
　　等我笑够了重新坐在椅子上已经是5分钟后的事了。欧小楷很疑惑地看着我和辰离。她觉得她的推理没有任何错误。
　　我很严肃地告诉她：如果顾之澜喜欢我那他就完了。
　　“为什么？”欧小楷还是不明白。
　　“顾之澜其实不姓顾，他姓景，是我弟弟。”我看到对面的欧小楷像五分钟前的我一样喷果汁，我又笑了，自然又被辰离摁下去了。
　　“我知道你也在笑！”我指控辰离。她表情不改地继续把我往下摁，声音里带着笑说：“我没有。”
　　这时候辰离的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
　　你在笑什么，署名是宫晴理。
　　辰离立刻向外面看过去，然而没有人。她回头在厅中寻找，果然找到了刚在隔壁桌坐下的宫晴理。
　　我乘她松手的时候迅速爬了上来，但撞到了桌角，痛得趴在桌上一直叫。辰离不客气地揉着我撞红的额头，说：“你可以考虑在地上滚上两圈，这样他们就不用拖地了。”
　　我看了看身上的白衬衫，想想还是算了。这时辰离的手机又响了。她的手在揉着我的头，于是手机被我夺了过来，我大笑且得意地打开手机阅读短信，那上面写着：
　　下手轻点啊，离离。后面的署名是宫晴理。
　　“宫晴理是谁？”我愤怒了，问着来不及抢回手机的辰离。
　　“同年级计算机系的系草啊。”欧小楷插嘴。虽然她一心向着的是顾之澜，但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总要晓得的嘛。
　　“哦——”我意味深长地看着辰离，看到她脸红红的，我就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摇起来，“你丫的居然背着我和别的男人鬼混！说，是怎么勾搭上的。”
　　辰离被我摇着依然是面不改色。她说：“你背着我和季湘木那小白脸好了三年我都没打你，你居然要掐死我。如果你敢再动手，我立刻杀了顾之澜。”
　　欧小楷很急地问：“为什么要杀顾之澜？”
　　“因为季湘木不在这里。”我松开手坐回位子上说，心里盘算着用什么办法干掉宫晴理，最好是秘密处理掉。
　　辰离冷笑起来，拿回她的手机迅速删掉了那两条简讯。她告诉我她并不想交男朋友，尤其是像宫晴理这样的人，这完全是那位宫大少爷一厢情愿。我知道辰离为什么会拒绝宫晴理，她不能够再受更多伤害了。我秘密处理掉宫晴理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辰离一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二是不想给宫晴理和我惹麻烦。她知道这些富贵之家的人是怎么想的，她担心如果宫晴理的妈妈来找麻烦，那么我一定会动用御景家族的力量来保护她，甚至攻击宫家，她不想再让我和御景家族有什么联系。
　　我们都沉默了。宫晴理也沉默地看着辰离瘦削的背影。
　　第二天清早，我和辰离走进林大校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瘦削修长，穿着白色的风衣，一副飘飘仙人之姿。
　　“十雨哥哥。”我兴奋地跑过去，辰离也笑着过去打招呼。在我家里面她唯一能认同的就只有十雨一个。
　　“小五，辰离，你们来啦。”十雨永远都笑得那么温柔。我点点头发现他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辰离对他上下打量一番后对我说：“我不记得你家有这号人物。”
　　“我也不记得。”我和辰离一唱一和。
　　十雨苦笑，告诉我那是他大学的同学，名字叫清秀。
　　清秀长得还真是很清秀。他笑得时候简直和十雨一模一样。而且，很像季湘木。事实上我一直觉得季湘木和十雨很像，都是这么温和的人，只不过湘木有点坏坏的，十雨是完完全全的柔和的人。而站在我面前的清秀，他那明亮闪光的眼睛，显然更像是季湘木的眼神。
　　辰离问十雨上次他没有来不会是真的回去跟老头子对抗了吧。十雨笑说没有，他只是回去缓和了一下家里的气氛。所谓的上次，就是开学那天辰离用我坏掉的手机打出去给十雨的那一次。
　　但是我和辰离都知道事实是绝不会像他所说的那样简单的。十雨从小乖巧得跟什么似的，他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甚至答应他妈妈大学里不交女朋友，但是为了我做过很多离经叛道的事情，比如烧了本家的书房。那次没人怀疑是十雨干的，因为他差点也被烧死。
　　我简要地向十雨说明之澜的情况，其间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就像一个听下属汇报情况的上司。十雨听完后显得有点迷惘，他问我欧小楷是谁。
　　辰离显然不能忍受他这种白痴的提问，她迅速地回答了：“是你未来的弟妹。”
　　然而十雨的白痴程度超过了我们的想象，他接着问我们：“哪个弟弟？”
　　我可以接受他因为十年不见所以忘了之澜，但辰离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就会痛心疾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说：“你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
　　“不，他是绣着花的棉被。”我接着辰离的话说。
　　“是地毯！”
　　“是毛巾！”
　　“是一条穿着绣花布衣的鱼。”
　　当清秀这么说的时候，我和辰离都呆住了，我们激动得拉着他的手。我恨不得立刻打电话告诉湘木我找到了他哥哥，他们是多么得像啊。辰离也很激动，这么多年十雨身边的人（除了我）终于有一个会骂人的了。
　　于是我们仨迅速地站到同一战线上，攻击十雨。
　　十雨带着一种如果非要用言语来表示就是“视死如归”的表情，默默地忍受了我们一个上午。
　　中午我们一起吃了饭，然后十雨带着清秀去了秋澜书馆。我跟辰离在门口目送他们。
　　“他们走得真近。”我说。
　　“他们走得真亲近。”辰离在我的话里添了一个字，却变成了意思完全不同的话。
　　我这才发现忘了问十雨为什么会带同学过来。他从来不会和某些人特别亲近，也很少与人同行。但是他带了清秀来！这是一个危险的信息。
　　“他有没有答应你小姑（也就是他妈）不交‘男朋友'？”辰离意味深长地问我。
　　“没有。”我严肃地说。
　　在下一秒我们都笑开了。十雨不是那样的人，我们都知道。但是关于清秀，我们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