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琮光

2、Season 1 深空·青碧天·景然

　　火车的尖锐鸣笛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睁开眼睛，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白色的壁，车厢里很安静，长达10小时的旅途让谁都觉得很疲惫。窗外的天空已是深蓝，我看了一下表，晚上7：00，还有两个小时，就到终点站了。
　　一只温暖的手把我正在专注思考的脑袋向上抬了一些靠在它主人的肩膀上，是湘木。他没有看我，平静地说“醒了啊”。我随意应了声，继续依靠在他肩头想一些事情，从很久以前的，一直到现在的…
　　过了一会，我又抬头去看湘木。他把头靠在玻璃窗上休息，这次的旅程虽然对我而言意义重大，但对于季湘木，只不过是陪女朋友去上大学而而已。——并且，见一下我说了三年的辰离。
　　从1999年我七岁，辰离八岁的时候我们就认识，那之后的9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而2008年我们中考之后，我留在了远宁，上了碧源一中，而辰离因为家庭缘故，搬去了很远的，一个叫做景川的城市。我送她走到那一天，她跟我说：“呐，你看，走到哪里我都离不开‘景’这个字了”，她还说“景然，我等你。”
　　那之后三年，没有再见，连书信也因为距离的遥远而显得稀少。然而我在碧源一中的三年，心里就想着一件事—考上林大，然后去见辰离。当然季湘木的出现是个意外，我完全没有想过会带着男朋友去见亲爱的辰离。“如果你被杀了我也救不了你”，这句话我在火车上对他说了无数次。
　　我认识了辰离12年，我完全确定她会这么做的，如果我见到她也带着某个陌生的男人来见我，我当然是也要格杀勿论的，女人也一样。
　　我们就是这样，是独占欲强烈的人。
　　9：00，火车准时到站，广播里那个大姐姐的声音让我很兴奋，她说：“景川中心火车站到了”，这就意味着我马上就要见到亲爱的辰离了，三年以来的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此刻心情如何。
　　在我拉着季湘木穿梭在人群中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站在月台上寻找着我的辰离，就像三年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我们在人海中总是可以迅速找到对方。我举起双手向那边大声喊她。然而这里很吵，她好像没有听到，耳朵不好的毛病显然也没有改掉。
　　我迅速决定要打击她，在我拖着湘木走到她身旁正要说出那句“你这个耳朵闭塞的女人”的时候，她却先说了句让我掉下巴的话。
　　辰离是这样说的——“你后面那个小白脸活不过今天—如果你敢说我是个耳朵闭塞的女人。”三年以后我很还是照以前的样子吵架，每次都是以我的下巴坠地告终。这次她还变本加厉，扬言要杀了我男朋友，虽然我早就想到她会这么说的。
　　我用悲悯的眼神回头看湘木，不知道他今后的命运会怎么样。湘木好像很理解似的看着我，用他皮肤白皙的脸微笑着对上目光尖锐的辰离同学。
　　辰离把我们带到了她家——也就是她目前单独租住的小公寓里，皱着眉头看湘木和我整理东西。我们不住校，我住在辰离这里，湘木则单独另租房子。
　　辰离皱着眉的表情一直持续到季湘木离开。他刚一走辰离就“砰”地关上了门。然后用一种很难理解的口气问我：“你就喜欢这种等级的人？”
　　她的意思是，不管怎么看都像小白脸的湘木是不可能被我这样强势又女王的女人看上的。我笑了，说如果季湘木是个小白脸我还真看不上，可他是披着小白脸皮的大灰狼！
　　接下来的一个晚上，我们躺在辰离的小床上，跟她讲述了我和湘木的事。
　　最早碰见季湘木就是送她走的那一天，下着很大的雨，我就站在雨里面看那辆火车把我的辰离带走，雨水让我的视线变得模糊。我一直站了好久，然后他就出现了，带走一把蓝色的伞。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辰离只发表了四字评论—趁虚而入。
　　接着，我就去了碧源一中，很巧地发现季湘木也在这里，而且是从初中直升上来的。本来我早就忘记那天的事情了，可是后来有一次下雨天，我在图书馆门口等雨停的时候，他又出现了，还是带着那把蓝色的伞。然后呢，很奇怪地就被他送回了宿舍。那个时候他就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走”，我就真的点点头跟着他走了。
　　那天的后来，我从别人口中知道了他的名字—季湘木。我经常会很巧地遇见他，渐渐地就养成了观察他的习惯。我问辰离还记不记得两年前我给她写的一封信，她想也不想就说不记得。
　　那封信是我到碧源一中后给辰离写的第一封信，我一直都记得那封很长的信的内容，其中有写到季湘木。我说：“那天你走后有个人在雨里为我撑伞，他还很巧地在我学校里，但是不同班。昨天我又在图书馆门口遇见他，主要是记得那把蓝色的伞吧。他的脸在我的记忆里一片空白，就像被人用白色的马克笔涂掉了一样，我还是记不清他什么样子，因为雨太大了，我看不见他；也或许，是我不想看？”当我写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也停顿了，为什么我会记不住他的样子呢？
　　这个时候居然响起了季湘木的声音，“你就这样写帮助过你两次的好心人？”这是季湘木跟我讲过的第二句话，那个时候真是吓死我了，原本那里应该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才对。我也是因此才选择在那里写信的，却被他一字不落地看见了。
　　当时说了些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只知道后来又经常在那里看见他。
　　辰离很不耐烦地打断我，她说我讲一件事情总能扯出好多话来，简直可以写成一本书了。她直截了当地问我季湘木是怎么跟我表白的。我思考了几分钟才突然发现，当初好像是他骗我跟他表白的！
　　那是高二时的运动会，前天晚上在图书馆他告诉我他参加5000米长跑，我看着辰离惊讶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5000米，来证明季湘木不是小白脸，而是披着小白脸皮的大灰狼。
　　当跑到最后一圈的时候，我站在终点等他，他把所有人都甩在后面冲过终点直接向我跑来，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倚在我身上了，我的右手还握着一瓶要给他的矿泉水。
　　然后他在我耳边说：“你是喜欢我的吧。”是陈述句的语气，带着窃笑的味道。我呆了一会，点点头说“嗯”。感觉他把我抱得更紧。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