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当歌》七月凛歌

2、第一章

　　本是无人所知踪影的啸北宫，如今宫门前却站着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他在原地犹豫了许久，最终决定亲自敲开那扇神秘的宫门。随着“笃笃笃”几声，大门在他毫无预兆下自动打开。男子并无多想，坚定地踏入啸北宫后，门又“砰”地一声在他身后关上。
　　宫内曲径交错，烟雾弥漫，彷若仙境。在他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时，一抹身影轻盈地跃入他的眼中，经过这些天，他终于看见了除自己以外的人，不知是喜悦还是讽刺。
　　“公子能到啸北宫，实属不易，公子来此地的目的何在呢？”说话的是名白衣女子，清秀的脸蛋上没有半点胭脂水粉的痕迹，水灵的大眼睛透出几分无邪，但那张笑靥盈盈的脸上却也分明写着沧桑和凄凉，让人无法分辨出她的喜怒。男子没有多加揣摩她混杂着多种表情的眼神，声音里尽是期盼：“姑娘，能不能让我见佐卫大哥？”“佐卫？”白衣女子愣了一下，万万想不到是这样的请求，便以为他能不顾危险来找佐卫，定是与佐卫交情匪浅，随即又道：“公子稍等，我去通报一声，先请公子到前院休息片刻。”
　　黑衣男子坐在前院中，为了掩饰焦躁不安的情绪，他抿了口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继续等待。
　　“是你找我？”听到熟悉的声音，黑衣男子倏地站起身，缓缓转过身，眼前的佐卫大哥果然还是一如十五年前那样潇洒，双眸的冷淡亦如当年。“佐卫哥哥。”佐卫一惊，忽地发觉黑衣劲装的人竟是一名女子，而且是他所识得的，“汀儿？你是上官汀？”上官汀闻言，高兴地点点头，庆幸她的佐卫哥哥还记得她，上官汀正欲扑入他怀中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卫，这位是．．．．．．”上官汀循声望去，心里一紧，迎面走来的女子长发飘扬，如瀑似方，行走间似弱柳扶风，眼里的柔情似只为佐卫所有，竟是如此美丽的女子能如此亲切地唤佐卫。
　　佐卫看着走近的女子，伸手揽过她的肩，眼神顿时变得温柔，道：“不是让你好好在屋里待着吗？怎么又不听话了？”责备的语气透着几分宠溺，偎在佐卫身旁的女子看向上官汀，嫣然一笑道：“卫，你还没给我介绍这位．．．．．．姑娘呢。”上官汀一怔，她竟然看得出自己不是男子，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多么天衣无缝呢，顿时有些泄气。佐卫将眼光转向上官汀，道：“这位是上官汀，我的妹子，她师父鬼罗道曾是我的救命恩人。汀儿，这位是你的大嫂，赵紫音，我们成亲的时候本想请你，可却找不到，怎么，你和鬼前辈不住在婆罗山了吗？”上官汀的眼神渐渐黯淡，她怎么能说出事实的真相呢，怎么能说出来这里找他是为了让他兑现儿时的一个玩笑。上官汀摇摇头，心虚道：“佐卫哥哥，大嫂，汀儿听闻你们成亲，但没能及时赶来，现在才到，只是．．．．．．只是看看你们是否安好。请恕汀儿不请自来，打扰了。”赵紫音上前握住她的双手，笑道：“怎么会打扰呢，汀儿，你就在这住上几天吧。”上官汀的头摇得更厉害了，“不，不了，我还有好多重要的事要做呢，现在就要走了，以后汀儿再来看你们。”说罢，她抽出手，歉然地笑了笑，一句“后会有期”便转身跑了出去。留在原地的佐卫夫妇，一脸茫然地目送了那个来去匆匆的身影。
　　前脚刚出啸北宫，上官汀的泪水便止不住流了下来，原来自己是那样的自作多情，竟把儿时的玩笑当真，不远万里地走到这，竟是来祝福心爱的人。她顾不上前方是哪，哭着择路而逃。
　　不知过了多久，她一停下脚步，眼前就是离啸北宫不远的青风镇了。
　　“老东西，没钱还来赌，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赌坊前，几个大汉围着一个老人家不停地拳打叫踢，只听到老人不住地呻吟，抱着头似乎无力还击。上官汀被这样的惨景惊住了，随之就是火冒三丈，发挥河东狮吼的功力：“住手，你们这群人渣！”这样的叫声，任谁都会忍不住停下来看看。上官汀不满地推开那些人，扶起老人家，问：“欠你们多少？”“五十两！”上官汀一颤，五十两？怎么跟自己的全部家当那么符合呢，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最终还是觉得救人救到底，她装作很大方地将五十两扔给那些人，他们却不知她心里却快痛得淌血了，而她嘴上又自欺欺人地满不在乎，“以后不能再找这位老人家的麻烦了，还有．．．．．．”那几个大汉拿到了欠款，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赌坊，哪里还会乖乖听她的说教。
　　上官汀摇了摇头，转而扶住老人，问：“您家在什么地方？我送您回去。”老人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咳嗽了两声道：“我住在石南客栈，劳烦姑娘送我回去吧。”“好。”上官汀应允着。然而，一转身，“石南客栈”几个大字便印入她的眼帘。
　　上官汀抽动了几下嘴角，无奈道：“这么近？”老人似乎不依不挠起来，“姑娘，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好好好，我扶您上去。”猛地，她竟发现自己的性别再次被识破，挫败感顿生。
　　走到老人的房间，上官汀舒了口气，笑道：“老人家，那我走了，您多保重，可别又去赌了哦。”老人阻止道：“不行，姑娘救了我，我要请你吃一顿以答谢意的。”上官汀听到这样的好主意，摸了摸早已饿扁的肚子，完全没有想到老人都没钱还赌债了，哪来的钱请她吃饭呢。她不好意思道：“那谢谢您了。”肚子饿完全侵蚀了她的理智，只是想着怎样填饱肚皮。“那姑娘先等等，我去换身衣裳。”“好！”上官汀愉悦地应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上官汀坐在桌旁用手支着脑袋打盹，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姑娘．．．．．．”上官汀感到有人不停地摇着她的肩膀，她抬起头，睁开惺忪的睡眼，然而，立于她眼前的人让她差点叫了出来，那人微笑着看着她，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上透出几分单纯，却又给人另一种无法言语的精明。上官汀盯着那人“惊艳”的脸庞，好半晌才诧异道：“你．．．．．．你是那个老人家？”“我今年才二十一，哪里像老人家了？我叫习云，你呢？”“我？我叫上官汀。”说罢，她才恍然大悟自己被骗了，而且连名字也被骗了去，不禁有些恼怒：“没事扮什么老人家，看你的穿着，非富即贵吧，哼，还钱来。”习云坐到她身旁，委屈道：“我没那么多钱啊，要不．．．．．．我跟在你身边服侍你好了，就当作还钱好不好？”上官汀打量了他一下，注意到他修长的手指，一脸怀疑，“算了吧，别让我服侍你就不错了，我可没空跟你这种公子哥浪费时间。”
　　习云突然双手揪住她的袖口，可怜兮兮道：“汀儿，你就同情一下我吧。我家道中落，无亲无故，整日流浪在外，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个依托．．．．．．”不等他把话说完，上官汀推开他的手，“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有能耐做你的依托啊。”习云又发挥了他的不依不挠，重新攀上她的衣袖，双眸充满期待：“我来照顾你好了，而且你一个女孩子行走在江湖上，没有一个男人做后盾怎么行，好吧好吧，就这样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吧。”这个请求哪里小了，上官汀看着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真是佩服他的缠人功力，软下心来道：“好吧，你若能让我好好吃上一顿，我就答应你。”习云一听，立即像个孩子一样跳起来，道：“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
　　不消片刻，丰富的三菜一汤便摆在上官汀的面前，看着这一桌的山珍海味，上官汀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习云，问：“你真的是没有钱还我吗？”习云就知道她会这么问，反而露出一副骄傲的神色，“我敢保证，我的脸是无价之宝，男女老少皆宜。”上官汀凑近他，戏谑道：“哦？那你的意思是．．．．．．这些菜是靠出卖色相咯。”习云皱了皱眉，似是不太同意“出卖色相”四个字，为了避免尴尬，他急忙转移话题：“你家在哪里的啊？”上官汀扒着碗里的饭，漫不经心地丢出一句：“我没有家。”习云一怔，片刻，又问：“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游山玩水吧。”“我是要去啸北宫的。”听到此话，习云更加惊讶了，“啸北宫？听说那里十分险恶，机关密林什么都有，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上官汀放下碗，长叹一声，双目微黯道：“要是我也进不去就好了。”“什么？你已经去过了？你去那里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啊？”上官汀摇摇头回答：“没什么重要的事。小时侯，师父救了一个叫佐卫的人．．．．．．”“佐卫？”习云情不自禁地叫出来。“是啊，佐卫哥哥说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嫁给他了，就是这样一句玩笑话，我等了十五年，然后按着佐卫哥哥留给我的地图找到了啸北宫。可是．．．．．．他早已经娶了赵姑娘，我才发现自己真的好傻。”堂堂啸北宫的右令使竟然开这样大的玩笑，习云不禁有些汗颜，同情地安慰道：“或许因为他不是你命定的另一半嘛，所以你一点也不傻，谁都想找到自己的幸福不是吗？而且你一定也没有告诉他你去找他的目的对不对？”上官汀惊讶地盯住他，为他猜出自己的想法感叹不已，“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了。”习云露出孩童般的笑容，得意的态度好象是已经对上官汀了如指掌。上官汀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懂她，不由得低下头，心里却泛起了一丝涟漪，脸上也因他的话变得绯红，“谢谢你。”习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笑道：“我接受！”言语间，习云也流露出了自己不曾发觉的温柔。
　　或许，这才是一个开始，一个美妙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