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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撒泼 ...

  •   宋府外

      人群围着里三层外三层,将大门围堵个水泄不通,就连一只苍蝇飞过,恐怕翅膀都会被挤掉半截。

      “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就是这么欺辱我们平头百姓的?”尖利的声音响起,带着哭腔,似乎遭受天大的委屈。

      “就算今日我这把老骨头烂在这里,我也要为我的姑娘讨一个公道!”

      “我不服!宋太傅,世人都传你是在世的包青天吗?你的儿子做出这等罔顾法纪的丑事来,你为何不敢出来!”

      一头发黑白交杂的中年妇女,她穿着不菲,手上戴的两只镯子随着妇人破口大骂而撞击作响。

      身边立着一妙龄少女,头发垂髫,耳边戴了一朵洁白的花朵,左手扶着妇人,右手扶着自己的肚子。

      柔弱的细柳,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般。

      这正是传得沸沸扬扬,被宋瑾行强玷污的偲缘。

      自那日后,便传出了漫天的传闻,偲缘便一直在等待宋府的反应,可惜让她失望了,即便外界说得再难听,可是宋府硬是没有半分动静。

      甚至没有任何人上门来讨说法,似乎没听到传闻一般。

      而她自己,在桃花坞被其他女子排挤,那些客官知道她是宋瑾行的女人,除了敢眼神调戏以外,简直都不敢近她身边五尺之内。

      老鸨更是因她无法提供价值,便出了这个主意,虽然这早就在她的计算之内。

      即便老鸨叫骂了半个时辰,宋府的大门依然紧闭,就连守门的小厮都在知道她们来意后,急忙躲进门内,将门嘭的一声当着她的面关上。

      “妈妈,不用为难瑾行了,他必然有他的难处,像我这样的风尘女子自然是配不上的。”偲缘低头装作擦了擦眼角,轻声宽慰旁边开始打退堂鼓的老鸨。

      听到这话,老鸨心里的退意瞬间消失,立刻扯起脖子骂道:“你个死妮子,老娘好吃好喝地养你,如今身子不明不白地没了,甚至连肚子都被人搞大了,不行!今日他宋府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不走了。”

      说完就拉着偲缘要坐在大门的石阶上,可偲缘哪会做出这般掉价的行为,只是脆弱地笑了笑,苦涩的眼睛流出两行清泪。

      美人垂泪,无人不动容。

      这不,原本还在看戏的众人,见到偲缘这幅脆弱易碎的模样,不忍地帮腔道:“宋太傅,你出来看一下吧,别说其他的,这女子还怀着你家的子嗣呢。”

      “就是,不就是多了两张口,难道心就硬到这个地步了?”

      “可不是嘛,平日里不是说宋太傅刚正不阿,怎么轮到他自己的儿子,就这般装聋作哑了?“

      宋府外,人群沸腾,纷纷指责宋太傅父子狠心,怎么忍心让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遭受这等苦楚。

      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人拿鸡蛋砸在大门上,蛋破裂炸开的液体顺着门缓缓流下。

      嘎吱!

      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少年郎,浅紫色的长袍穿在其身上,显得更加俊逸非凡。

      他偏头看了看门上的鸡蛋液,嘴角噙着笑意,眼眸又一转,扫视了人群一圈,最后目光缓缓落在了站立的偲缘身上。

      嘴角的笑加深,似乎瞧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心情颇好地问:”你今日来此处是可想好了?”

      可想好了真将这盆脏水泼到他的身上?

      偲缘自然明白对方话里的含义,吓得后退两步,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还没等她回答,坐在地上的老鸨一弹而起将人藏在自己身后,似乎怕宋瑾行使什么阴招。

      老鸨先是惧怕,可一想到如果能够将偲缘这死丫头嫁进宋府,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以后日子的摇钱树!

      今日说什么也要将人塞进去!

      “宋大人,即便是为官的,也不该这般用强的,要了咱家姑娘的身子过后更是不管不顾,你这样做与那些强盗有何区别!”

      宋瑾行闻言,双手环胸,后肩胛轻靠在门上,嘴角微扬:“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是要掉脑袋的?”

      这一句话,直接吓得老鸨身子一哆嗦,又极快地反驳,“你所作所为整个都城都知道了,难道还会有假?而且,女子的清誉比命都重要,偲缘性子软弱可欺,更是不可能冤枉你!”

      老鸨说的掷地有声,并没看见她身后的偲缘身子抖如摇筛般,大冬天,额头竟沁出密密的细汗。

      只不过因为她一只低着头,就算抖擞着身子,其他人也只认为她害怕宋瑾行这个纨绔子弟,没有往其他地方多想。

      宋瑾行听了老鸨的话,右手食指扣了扣颈侧的痣,眉头一挑,说:“真假对于本官而言,没那么重要,不过你们若是需要,自是满足你们。”

      在众人不解中,他身后走出来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肩上挎着一木箱子。

      “这位是御医,精通望闻问切,就让他来看看你肚子里的孩子有多大了。”

      老者十分雷厉风行,直接走到老鸨面前,说:“麻烦你让开,老夫要诊脉了。”

      老鸨见宋瑾行神情坦荡,心里有些不安,听到老者这么说,下意识的就要让开。

      “妈妈,别让他过来,他肯定是来害我和孩子的!”偲缘扯住老鸨身后的衣摆,似乎有些害怕,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老鸨一听,让开了半边的身子又回到原位,挡住了御医,十分不满地说:“不用检查!我给这死丫头请过了几个医师,都说她怀孕了。”

      说完又抬头警告宋瑾行,“不要以为将孩子弄没了,就能洗刷掉你的所作所为,做梦!你若是不娶她进门,我就不走了!”

      偲缘摇头,仿佛不赞同老鸨的做法,“妈妈,不要为难瑾行,他只是一时犯糊涂才会做出这种事,我已经不怪他了。”

      活脱脱善解人意的姑娘。

      可她越是这么说,老鸨越是不善罢甘休,又不依不饶地要求宋瑾行给钱。

      图穷匕首见。

      “怎么?不检查一番,我怎么知道你肚子里装的是孩子,还是,,,,一肚子的坏水?”宋瑾行毫不留情地戳穿那朵小白莲的心中所想。

      “检查!让他检查!要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为你讨回公道!”老鸨也烦了,刚刚吼了半天,喉咙都有些哑,这妮子就站在那哭哭啼啼,半点用都没有。

      偲缘还想说什么,止不住地摇头,可架不住老鸨力气大,直接将她推到了老御医的跟前。

      御医也不废话,隔了一层诊巾,开始把脉,眉头渐渐拢起,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老鸨见状,连忙问道:“怎么了?”

      御医摇头不语,把了片刻后,才缓缓收起东西,对宋瑾行行礼道:“宋大人,这女子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确是双身子。”

      老鸨听了,顿时眉开眼笑,整整了手里的镯子,对宋瑾行笑道:“看吧,这就是你的孩子,如今证据确凿,宋大人还是早早准备嫁妆迎娶我家姑娘吧。”

      御医又道:“时间太短,把不出来。”向宋瑾行投过去爱莫能助的眼神,便拎起药箱离开了。

      宋瑾行起身,走上前,盯着躲在老鸨身后的偲缘,那双浅瞳流转出锐利的光芒,开口说,“最后一次机会,你自己说,还是让我拿出证据来。”

      偲缘后退一步,抬头哀求对方,满含哭腔地求情,“宋大人,求求你了,我不需要什么身份,只需要能够在你身边时时见到你就好了。”

      “你这死丫头!想气死我是不是!老娘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你想撇开我自己去过好日子,没门!”老鸨咬牙使劲拧了偲缘一把,甚至不解气地甩了她一耳光。

      偲缘捂住脸庞低声啜泣,身子抖得厉害,就连夹在耳旁的百花也掉落在地上,被老鸨踩的稀碎。

      可怜无助。

      宋瑾行看着眼前这一幕,摸了摸脖子,直接说:“我不管你们今日是何种目的,打哪来的就回哪去,别在这里撒泼。”

      “宋大人,事实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这死丫头肚子里面的就是你的种!若是今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就要去撞那惊天钟!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老鸨尖利的嗓子回荡在这片天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十分不可置信。

      !

      所为惊天钟,就是皇宫北边立着的一个亭子,里面挂着一口青铜钟,撞钟人必须以头撞钟,整整需要九下。

      声音会传达到皇上的耳里,由他来主持公道,体察民情,一般只有重大冤情才能敲响此钟。

      钟声一响,朝官必凉!

      偲缘听着事情越发朝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心又惊又慌,她连忙出声制止,拽住老鸨的袖子,失声哭诉道:“妈妈,我不想要宋大人负责了,咱们走吧。”

      老鸨不明所以,以为她还在念着那点情情爱爱,直接甩开她的手臂,刻薄地说:“既然宋大人如此行人,我就是要他身败名裂,锒铛入狱!”

      “不可!”偲缘哭诉着,却不敢说出真相,污蔑朝中重臣可是砍头的大罪。

      她只能哭泣着,希望昔日的恩客能够顾念这么些年的情谊,而且如果真的撞响惊天钟,不只查男女之情,更会去查看他往日的为官之路。

      可以说,只要是当官的,没一个人希望自己被人敲惊天钟,毕竟当官的都经不起细查。

      可是当听到对方轻松甚至算得上愉悦地说出两个字,她心如死灰,那些不该存有的幻想瞬间烟消云散。

      她听到宋瑾行毫无顾忌地回答,“好啊!”

      所有人都惊呆了,长大嘴看着他,仿佛看什么怪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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