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神的游戏》虹彼

13、破晓的梦(2)

　　池辰和蒲南星停在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旁。
　　池辰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休闲褐色西装、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的男人，笑了一声：“蒲老师？”
　　蒲南星微微勾起嘴角：“池辰同学？”眼前的池辰比之前在愿望之城看到的样子要更年轻一点，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蓝白色的兴华中学校服，一头黑褐色的头发也要更短些，显得更加清爽。
　　“没想到蒲老师还有这样的爱好。”池辰看向蒲南星的眼镜。不同于池辰的青春张扬，戴着这幅眼镜让蒲南星原本温和内敛的脸显得莫名有些斯文败类，配上那抹温和的笑容又让人想要亲近。
　　蒲南星微微耸肩，无奈一笑：“没办法，人设需要。这个眼镜是没度数的，‘蒲老师’可能单纯是为了更有气质？”
　　“唔，那可不一定嘛。”池辰想了想，回想起之前课间时打听到的消息。在和王乐的闲聊中，他了解到【蒲老师】是一名新来的素描老师，负责艺术班的教学。
　　“你想到了什么?”蒲南星头微微侧移，从银杏树看向了池辰。
　　“唔，还不能确定。”池辰想了想，“只是一点思路，等我确定了再说吧。”不过，说起来，感觉蒲老师是不是和他关系更好了一点？都会开玩笑了。玩偶之家的时候明明还挺冷淡的。池辰看着蒲南星的侧脸想。
　　“行。”蒲南星闻言也没追问，反正捋清思路了池辰自然会告诉他。他们之间的默契似乎是天生的。就像是池辰知道蒲南星擅长空间想象和艺术设计，蒲南星知道池辰擅长推理解谜一样，他们似乎很顺畅地就接手了自己擅长的部分。
　　闲话聊毕，就开始交换消息了。
　　“就在来之前，我听说了一个鬼故事。”池辰简练地讲了讲王乐所说的关于画室的事。
　　蒲南星“唔”了一声，觉得挺耳熟的：“我之前也似乎听到了这个事。不过版本不太一样。”
　　“在我听到的版本里，是有一个学生在搞鬼吓人，不是真正的闹鬼。”这也是他刚进副本的时候听办公室的老师说的。不过，那几个老师说的时候颇有些忌讳莫深，仿佛有什么内幕一般。
　　“有人搞鬼？”池辰摸了摸下巴将故事又回想了一下，“唔，不管怎么样，画室是一定有问题的。显然，这里肯定发生过什么，或者说，有什么事让这个画室成为了被利用的对象。”
　　蒲南星点点头，赞同了他的想法：“我会继续关注艺术班，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池辰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你有看到过其他玩家吗？还有这次的人物心愿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玩家的话，艺术班可能有一个学生是玩家。看副本背景的时候，虽然他试图掩饰，但讲台上可以说能看的一清二楚。他当时明显抬头看了副本内容。”
　　“这样啊，”池辰想了想，“那看来应该是个老玩家。”
　　“你那边呢？”
　　池辰摇摇头：“我在实验二班，设定上是之前转来的转学生，在这边熟悉的人不多。光屏出现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实验二班应该没有玩家。在课间的时候，我在校园里也逛了逛，没看到类似玩家的身影。”看起来他的运气是真的不太行。旁边的银杏树在微风下微微抖动，似乎在回应他的话。
　　池辰摸了摸下巴，看向蒲南星鼻尖上的金框眼镜：“不过，看起来玩家的面貌似乎会随着副本做出微调，就像是现在的我为了贴合学生身份，身体缩水到了十五六岁的样子。”
　　蒲南星点点头，想到了上一个副本的玩家的样子：“但应该不会有太大调整，至少周彤我们都见过，副本外比副本里还要更年轻些，似乎也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她应该是学医的大学生。”池辰推断道，“她看上去对医学有一定了解，而且也不是很怕血腥之类的场景。没有经历过的普通人是不会这么快接受这一切的，毕竟看样子她经历的副本应该也没几个。”
　　“还嫩着呢。”池辰轻笑了一声。
　　“你成熟，行了吧？”蒲南星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还没正经多久就立马破功的人，“这个副本里一共九名玩家，不知道剩下的六个人都在哪。”
　　“但总会碰见的。”池辰无所谓地笑了一声，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是这样的。”
　　池辰和蒲南星转身看向身后，就看见他们身后也是一对师生组合。一个瘦高男人长发及肩，用一根白色发带束起，穿着墨绿色的短外套，里面的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脸上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看上去不太靠谱。他旁边的女生看上去和池辰的表面年龄差不多，也穿着兴华中学的校服，短发齐肩，脸上相比于旁边的男人就是两个极端，十分冷漠不好接近的样子。
　　“你们是？”池辰歪了歪头，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穿着墨绿色外套的男人微微耸肩：“十分抱歉，我们也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只是很巧，我们都选择了这个地点交换消息罢了。”
　　女生仰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池辰和蒲南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元琪，旁边这位是宋苏，和你们一样，我们也是玩家。”
　　“池辰。”池辰笑了笑，权当打招呼。
　　蒲南星也点点头：“蒲南星。”
　　元琪点点头。“作为交换，我们也会告诉你们一些消息。”她淡淡道，“我是实验一班的学生，宋苏是实验一班的语文老师。”
　　“所以你们刚开始就遇到了?”池辰微微挑眉，他记得实验一班就在二班旁边，所以他听的还算清楚，实验二班在副本开始时正好在上语文课，“那还挺幸运的嘛。”看起来，这两人和他一样，都是组队进入的副本。那么和他们直到中午才找到对方，宋苏和元琪确实算是挺幸运的了。
　　元琪顿了一下，没有应和这句话，似乎这也不算什么“幸运”的事：“在副本通告的时候，我和宋苏没发现实验二班有其他玩家存在，但在来的路上，我们发现了两个玩家。”元琪停了下，整理了一下语言。
　　“一个是普通三班的班主任，叫刘嫣然，是数学老师；还有一个应该是校医室新来的助手，叫李文心。他们应该都是新玩家。”虽然没说怎么判断出来的，但想一想也差不多能猜到一点，毕竟是新玩家，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很明显会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关于玩家信息就是这些，目前已经找到了八个玩家，就差最后一个了。”元琪道，“虽然不能确定，但我和宋苏都觉得，世界线背景中心应该是艺术班。你们之前所说的那个故事，我们听到了另一个版本。”
　　“哦？”池辰微微挑眉。原来鬼故事还能有第三个版本？那可真是有趣极了。
　　“我们听到的版本是，”宋苏勾起嘴角，拨弄了一下腰间的饰品，“画室有人冤死，化鬼前来复仇。”
　　说完，宋苏和元琪点点头，与池辰二人话别。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池辰笑了：“虽然是三个故事线，但都有相似之处。只不过这画室里的‘鬼’，究竟是鬼是人可还不一定呢。”
　　蒲南星看向他：“玩家现在已经找到了八人，副本中心明显就在艺术班和实验班。”因为被分配到的玩家最多，这一点倒是比较好判断。
　　“是的，那么这个第九人，到底在哪里呢？”池辰抬头看向旁边的银杏树，“虽然只有一个半天，但按理来说，玩家应该还算是比较明显的。”微风拂过，树叶微微抖动，带起阵阵凉意。
　　“不知道其他玩家有没有见到这个神秘第九人。”池辰话音一转，“虽然不知道另外几个玩家怎么样，但这两个玩家或许可以试着合作一下。”
　　蒲南星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合作的提案：“明明听到了消息可以暗中离开，这样我们也不会知道。但他们还是出现了，不仅直接暴露了自己，还附赠了消息。”副本给他们安排了身份，一定有缘由，而这个理由，可能不仅仅只是帮助他们融入副本世界，告诉他们重点应该放在哪，或许还在暗示别的什么。
　　“其他玩家先不提，”池辰看了眼表，现在快一点钟，而兴华中学上课时间是一点半，还能再说一会，“关于人物心愿，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海上日出绝对不可能只是海上日出，这所学校不临海，副本总不可能让咱们跑出学校去海边看日出吧？”池辰想了想他们九个玩家一起跑去海边看日出的样子，莫名有点好笑。
　　蒲南星有同感：“应该是代指。可能是日记、某个物品的名字、或者说照片或者画作？”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是在学校应该就能完成的事。”
　　蒲南星微微皱眉：“你又试着离开学校了？”
　　池辰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在玩偶之家的时候各种试探的事，闻言也没否认：“课间的时候我试着去大门看了看。学校有出去的人也有进去的人，但很可惜，玩家应该是出不去的。”他想起自己摸到的那层和玩偶之家如出一辙的障壁。
　　看着他一副“我知错了但不改”的样子，蒲南星叹了口气，没再多说：“看来这次的人物心愿在学校里就能完成。”
　　“应该是。不如说，我觉得应该和这个存在感还蛮强的画室应该有关系。”池辰示意了一下自己该回教室了。二人沿着来路返回。
　　听着踩上落叶的沙沙声，池辰道：“怎么样，晚上要不要去画室看看？”
　　看着池辰亮闪的眼眸，甚至他热爱探险的性子的蒲南星叹息了一声：“我也觉得画室很重要，不过你们学生宿舍应该晚上会封楼吧。”
　　“没事啦，”池辰笑着伸出手，笔出两根手指作跑步状，“让舍友帮我顶住，我提前溜出来就行。”
　　蒲南星点点头：“那咱们晚上十点半在教学楼门口见？”兴华中学的学生晚自习统一上到九点半，十点会有保安前来给各个楼锁门，也就是说，十点后，教学楼就不会再有人了。
　　“好的哦，都听蒲老师的～”池辰打着颤音走到教室门口，和蒲南星挥了挥手。
　　蒲南星点点头，看着池辰走进教室，正要转身离开时，突然意识到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他左右环视一圈。
　　此时正是离下午上课还有大概不到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走廊里站着三三两两的学生，多是隔壁班，也就是一班和三班的学生。
　　蒲南星寻着视线来源处望去，只看到一个穿着校服大概一米七左右的少年的背影。很快，他的身影就隐没在楼梯口。蒲南星快步追了上去，却没有再看到那个学生。
　　“他是谁呢……”蒲南星看着眼前的楼梯，开始在脑内思索着自己是否见过和这个背影匹配的学生。这时，一声疑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蒲老师？您在找什么人吗？”
　　蒲南星回过头，就看见一个女生站在自己身后，正好奇地看着自己。他认出这是艺术班的班长，名叫若婉，根据其他老师的评价，这应该是个能力很强又负责任的女生。
　　“哦，”蒲南星温和地笑道，转移了话题，“没什么，应该是看错了。不过，这个时间，你是不是该去教室上课了？”艺术班，班号十三，和他现在所处的实验班附近隔了一个楼层。
　　“我是来给刘主任送材料的，这就要回去了。”若婉笑道。
　　“这样啊。”蒲南星点点头，“那你先回教室吧，别迟到了。”
　　“好的。蒲老师再见。”若婉微微鞠躬，转身上楼。

　　池辰走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王乐正神神秘秘地在和他的前桌说话。池辰微微挑眉，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嘿！”
　　“啊！”王乐一声惊叫，回过头才看见，原来是池辰站在自己身后。
　　“嘿哟，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谢老师来了。”王乐夸张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瞪了池辰一眼。
　　谢老师名谢回舟，正是他们下堂课的老师，教他们和一班的数学。
　　池辰勾起嘴角：“怎么，你这说什么悄悄话呢？看你这么害怕，不会是在说谁坏话吧？”看着王乐的表情，他又拉长话音，“怎么，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看你这么怕，难道是谢老师？”
　　王乐撇了撇嘴，摆摆手：“嘿哟，那我哪敢啊。谢老师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之前多温和，现在就有多恐怖。”
　　池辰想了想，正想说什么，就听见王乐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我跟你们说，原来咱们学校是有校园怪谈的！”
　　王乐的前桌叫武远仟，是个胖胖的眯眯眼男生。听见王乐的话，他不屑一顾道：“怎么，你才知道啊？”
　　王乐一脸被打断的不爽：“就你知道，那你倒是说说有哪些啊？”
　　“不就是第十三个台阶这种吗？还有许愿狐仙什么的。”武远仟掰着自己的手指。
　　“不不不，我是说，教室倩影。”
　　“？”
　　教室倩影？什么鬼玩意儿？
　　注意到池辰略带好奇的目光，王乐感觉自己被激励到了：“就是说，传说在时空交汇时，会在教室里看到不属于现世的东西哦！”
　　武远仟发出灵魂疑问：“那和倩影有什么关系？”
　　“好问题！”王乐一拍桌子，发现所有人视线都移动过来，他不好意思地矮了矮身子，“抱歉哈抱歉。”
　　待其他人又开始干自己的事，他才继续道：“这个‘倩影’可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曼妙美女，而是一种景象！”
　　池辰微微挑眉，想到了什么：“景象？”
　　“是的，或者说，是回忆。”王乐摇摇手指，“在这个回忆里，你可以看到自己想见的人或事物，所以是倩影。”
　　武远仟“切”了一声：“什么标题党嘛！”
　　“嘿，”王乐撸起袖子，挥了挥自己骨节分明的拳头，“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别说是倩影了，叫奇迹都行！”
　　池辰笑着拉住他：“教室倩影这个‘奇迹’，”他加重了“奇迹”两字的读音，“有人曾经见到过？”
　　闻言，王乐顿时软了下来，可惜道：“没。但无风不起浪，肯定还是很有可能存在的嘛！”
　　池辰坐回自己的位子，笑道：“怎么，你也有想见到的人？”
　　王乐想了想：“那倒是没。不过，以后可能会有吧？每个人应该都有什么想见到的人吧？”
　　“那倒也是。”池辰看见谢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不由打量起这位教实验班的数学老师。
　　谢回舟，人如其名，长相文质彬彬，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穿着标配的衬衫长裤，一身书卷气息。他的眉间有沟壑，看上去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注意到打量的目光，谢回舟放下教案环视了教室一圈，此时池辰已经低下头继续和王乐聊着“教室倩影”的事，故而谢回舟也没发现什么。他揉了揉眉心，坐在讲台边的椅子上等待上课时间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