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特饮》简思·弥

11、两个梦

　　和泞蕊分别后，宇佟也叫了出租车回家。

　　那晚，宇佟窝在刚加了一床珊瑚绒毯子的柔软被窝里，被一个奇怪的梦惊醒——深秋的某个午后，阳光温柔寂寞、黄叶翩舞飘零。在初中校园篮球馆边，她和泞蕊背靠着那棵顶高的大梧桐树说着话：

　　“如果要从我这里带走一样东西，你打算带走什么？”宇佟问。

　　“任何你不想要的。”泞蕊答。

　　“如果要留一样东西给我，你打算留下什么？”宇佟又问。

　　“这个。”泞蕊答，然后摊开手，里面有一颗咖啡糖……宇佟伸手去拿时，咖啡糖化成一只火红的蝴蝶飞走了。宇佟望着蝴蝶扑闪的翅膀在空中划出了诗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回过头来，却发现泞蕊不见了。四处寻找，大声呼喊也无济于事。

　　惊醒后，宇佟第一时间想到打电话给泞蕊。在手机屏幕跳转到泞蕊电话号码的那一刻，她又停下了，最后还是合上了手机滑盖。眼泪夺眶而出，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很久没有这样哭了，宇佟没有想为什么自己要哭，却觉得很痛快。“每个你觉得需要大哭一场的事件都变得不值得掉泪。”宇佟突然想起一年前几个朋友在酒吧喝酒后，泞希和自己说的话。之所以能记住这句，是因为泞希那欲哭无泪的眼。泞希和泞蕊，未独眼睛是那样相像：有些内双，不是水汪汪的大眼睛。笑时弯弯，让人觉得亲切。一旦凝眸远眺，却很深，不能久看，否者会跌进去一般。

　　宇佟努力平复了心情，下意识地给自己一个微笑。思绪却无法转移，她的头脑只能随着思虑高速运转：爱必须忠于自我不是么？泞蕊不是我想要的啊，如果被爱却无法回应，那该用什么来答谢呢？我怎么能不知她爱地多苦啊，可我又能违心承受多久啊……想着想着，直到再次慢慢睡去……

　　这天，泞蕊没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去了表姐家。她想抱着表姐睡，温暖而安全的感觉。仅此而已。

　　泞希不能入眠。不是因为泞蕊睡觉不踏实，而是想念历雅。当爱的人离去，你终于停止哭泣，甚至嘻哈度日，却不知什么时候旁人插出一个类似她的举动，一句她曾说过的话语，让你发现有些人和事是无法忘记，只会不断温习。泞希难以控制自己的感受，她觉得此刻抱着自己的人是历雅，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此刻仿佛回到了自己身边。明知是错觉，却还仍会有那样的感受，这让泞希感到四面围堵的难以喘息，只能无声地流泪。她不想让泞蕊知道自己在哭。或许泞蕊也没有睡着，而是把自己当做宇佟抱着，也在无声地哭泣吧。

　　“姐啊，你的眼泪把我的手背弄湿了。”不知过了多久，泞蕊特别镇定的说。

　　“是吗？对不起。”泞希也特别镇定的回答。

　　“没关系。是在想历雅姐姐吗？”

　　“嗯。你……没有哭吧？”

　　“没有。怎么能为不爱自己的人哭泣呢？不是我们家的风格。”

　　“……看来我比较没用。”

　　“不是啊，历雅姐姐不同。你们是相爱的啊。”

　　“也许该在‘相爱’前加上‘曾经’。”

　　“不，没准能一辈子的。我相信她一定会回来。”

　　“我不奢望。只是……不由自主。不能再爱谁了，只愿意等她。也许能等到，也许一辈子也等不到。我想过许多种和她再相遇的情节，但却慢慢觉得那些都不会实现了。我……也许等不到了。我劝你不要迷恋，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不要付出无谓的爱，不要傻等……但我自己却不能做到。我希望你处理这些情绪比我好，不要伤心难过。”

　　“知道了。其实很满足了。能再次相遇，继续做好朋友……表姐，你还会和历雅姐姐继续做好朋友吗？”

　　“……不知道。”

　　“姐，为什么她不能像我喜欢她那样喜欢我？”

　　“……不知道。”

　　“姐，我真的很糟糕吗？”

　　“胡说。你很优秀，并且会越来愈好的。你一定会有美好的爱情、幸福的甜蜜，未必非得是她。缘分天定，只是这个“缘”字还未到吧。”

　　“天下最苦的爱都是‘缘未到，而情已浓’吧！”

　　“嗯……是这样吧。”

　　“那天下最苦的等都是‘缘未尽，而人已去’吧！”

　　“是啦，是啦。小才女，说出这么有才情的话！”

　　“这么有才的我，哪就无人爱呢！啊！泞蕊啊！你的春天在哪里啊？”

　　“额……呵呵。说得我都不想哭了。快睡吧！”

　　“好！快停止TT的眼泪！”泞蕊轻拍泞希的小肚腩。

　　“唉，真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睡觉！”

　　“缘未到，情已浓。缘未尽，人已去。”泞蕊小声反复念这自创意的两句，不久和泞希都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