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暮》暮成几许

5、05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她也不清楚怎么觉得钟到了梦乡，只知道，她睁开眼时，床上只有她自己。

　　任知瑶摸起手机，王雯的消息还保持在界面上：我给你请好假了，安息吧。

　　少女笑了笑，脑袋蒙在了枕头上，细嗅有一丝浅浅的烟草味。

　　任知瑶躺在那儿，鬼使神差的想到了胡同里的少女，隔着层烟雾，一双狐狸眼，拽的要死。

　　任知瑶拿了昨天那身衣服穿上，出门时迟暮坐在沙发上握着游戏柄玩着游戏。

　　“早上好啊！”

　　对面嗯了声，回了句好，随即屏幕上显示Game over

　　迟暮朝她那边看过去，声音不知道因为什么有些沙哑：“厨房有吃的，饿了放微波炉里热一下。”

　　任知瑶愣了下：“哦，好的。”

　　“你几点回家？”迟暮倒了杯水，喝了两口。

　　“过一会儿吧。”任知瑶挠了挠头。

　　“下午打车吧，我有事送不了。”

　　“好。”任知瑶点点头，注意到了迟暮嗓子，“这个天气容易感冒，我给你冲袋感冒灵吧。”

　　“不用。”迟暮死鸭子嘴硬。

　　任知瑶没听她这句话，烧了点开水，冲好递到迟暮跟前。

　　迟暮抬眼看了一眼，继续看手机：“我不喝。”

　　任知瑶也不说话，也不催她，就盯着她看。

　　这招很管用，迟暮认命的放下手机，拿起杯子，喝自己八百年都不会碰一碰的东西。

　　有点苦。

　　迟暮蹙了蹙眉头。

　　“还有一点。”任知瑶看她喝完才罢休，从口袋里摸出葡萄味的奶糖。

　　迟暮接过，塞进嘴里。

　　下午三点。

　　任知瑶叫了辆网约车，迟暮举着伞，在一旁陪她一起等着。

　　等车过来，任知瑶笑着挥了挥手：“迟暮，下周见。”

　　在上车之后，任知瑶看见迟暮嘴角张了张。

　　山水文园。

　　翻出钥匙，推门进去，家里又是空无一人，窗户关的紧紧的，有些闷。

　　任知瑶打开门窗，从冰箱里拿了点吃的和饮料回了房间。

　　重重的砸在了床上，举起手机，给苏晚晚打过去电话。

　　对面很久才接通：“瑶瑶，你在迟暮家呆了一天吗？”

　　任知瑶撕着薯片包装，很轻的嗯了一声。

　　“对了，你感冒好点了吗？”

　　“好多了，昨天打过针了。”

　　“那就行。”对面声音很乱，顿了顿才说，“先挂了吧，我这儿有点乱，明天见。”

　　“明天见。”

　　任父任母回来的很晚，到家已经接近七点，天已经黑透了，窗外淅淅沥沥的还有小雨。

　　苏晴敲了敲任知瑶房间门、推门进来：“瑶瑶，下楼吃饭了。”

　　“我饱了。”任知瑶坐起来，收拾着零食袋子。

　　苏晴：“爸爸已经叫好菜了，点了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确定不吃吗？”

　　“吃。”任知瑶下床，穿好拖鞋，推着苏晴往门外走。

　　楼下有滋有味餐馆。

　　苏晴温噋道：“明天你小姨还有你表妹过来。”

　　任知瑶“哦”了声，心不在焉，她跟小姨家的孩子黎楠一直就玩不到一块。

　　“我明天出去。”

　　“瑶瑶，你跟你小姨也好久没见了。”

　　任哲华解围，夹了块排骨给苏晴：“好了好了，孩子刚回来先吃饭。”

　　任知瑶本来就不怎么饿，吃了点开始玩手机，迟暮的聊天框还在，是一段视频。

　　随手点开，手机对面很热闹，火锅旁围了几个人，灯光调成了暖色调。

　　任知瑶打着聊天框，删了又删，索性不发了。

　　另一边。

　　迟暮，视线瞥着手机。

　　许一木夹了个丸子放在迟暮碗里：“我践行宴啊，多吃点。”

　　“去南屿待多久？”迟暮拿起筷子，夹起刚刚的丸子。

　　“不久吧，”许一木嘴里还嚼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两个月。”

　　“回来记得带点东西。”旁边的男的拿起酒杯“今天晚上不醉不休。”

　　“滚滚滚，”迟暮笑骂了句“当我这酒店呢？”说着举起酒杯。

　　清脆的碰撞声夹杂着电影落幕的讲辞，桌面觥筹交错，窗外车水马龙，围在一块的少年少女不醉不休。

　　一局游戏的时间。

　　门帘被轻轻抬开，进来的少年温文尔雅，一股书香气，鼻梁上的金丝眼睛显得十分沉稳，手头不羁的拎着书包。

　　“任知瑶？”高二的宋扬，高了许多，和苏晚晚口中的一样，会成为许多女孩子爱慕的对象。

　　“嗯。”任知瑶抬头，视线划过，返回手机。

　　宋扬早就料到她大概是这样的反应，也不会有多大反差。

　　“宋阿姨，迟叔叔好。”

　　苏晚潼放下筷子，夸奖：“小扬，刚放学啊？”

　　“嗯，加了晚自习。”

　　苏晚潼点点头，又碰了碰任知瑶：“瑶瑶，你们年轻人多聊聊天，别老玩手机了。”

　　任知瑶看她，垂着眼，十分没有精神。

　　“去，玩会儿。”

　　“哦，”任知瑶点头，妥协起身。

　　餐馆里有个小隔间，是给宋扬学习的地方，有两个书架塞满了书，一个桌子，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小零件。

　　任知瑶从书架上随手摸了本书：“宋扬，这些书你都看过吗？”

　　“没有。”

　　“哦。”任知瑶乐了，坐在书架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你是要看书？”

　　“嗯，”任知瑶抬头，蹙了蹙眉，觉得这句话不太对，“我看书是很难理解的那种事吗？”

　　“没有，”宋扬解释，低头按了下笔，“我要写作业了，有问题喊我啊。”

　　“嗯嗯。”少女坐在深绿色皮质沙发上，膝盖上垫着绿色靠垫，翻看着那本很旧的一本书。

　　宋扬回头看了一眼，暖色调的灯泡很暖，打在少女鼻翼上，脸部线条流畅自然。

　　她不用开口，就自动有男人往枪口上撞。

　　宋扬大脑短暂死机，思考什么好像也总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任知瑶的样子。

　　也是在这家餐馆。

　　十四岁的任知瑶跟在任哲华身后，一身白色连衣裙，干干净净的，脸部轮廓没有现在这样清晰流畅，带着少女的稚嫩。

　　任知瑶不再看书，把书放回原处，走到宋扬跟前：“你作业好多。”

　　“嗯，很多。”

　　任知瑶搬了个凳子坐宋扬旁边：“你不用管我，我感受一下学习的氛围。”

　　“对了。”少女想起来了什么，盯着宋扬说，“你参加运动会了吗？”

　　宋扬手顿了顿嗯了声：“你也参加了？”

　　“没有，我还是适合做观众。”她问，“你报的什么啊？”

　　“500和3000。”宋扬笑了笑，没太在意的开玩笑，“难不成你要来给我加油助威啊？”

　　“你要是求我也不是不行。”

　　没等宋扬说话，一阵电话就拨了过来，是任哲华打来的喊她回家。

　　挂断电话，任知瑶把板凳放在一旁：“我要走了。”

　　“嗯。”

　　卧室。

　　任知瑶翻出睡衣，拿了条毛巾进了浴室。

　　任知瑶意外的住在了主卧，享着独立卫生间。

　　镜子里映着精致的脸蛋，有点红，又或许因为困的缘故，眼尾晕染了层红。

　　十七岁的任知瑶，很美。

　　二十分钟后。

　　任知瑶胡乱的擦拭着头发，简单吹了下头发。

　　粗暴，简单。

　　其实，任知瑶房间也有一个很大的书架，最下面是一些名著，上面的是任知瑶自己攒钱买的小说，什么类型的都有。

　　任知瑶摸了本书趴着床上，没几分钟犯了困，把书放在床头，给手机充上电，睡着了。

　　夜幕很深，诺大的落地窗被窗帘遮的严严实实的。

　　次日。

　　苏晚晚约了她在滨湖世纪城见面，少女一早被闹钟吵起来，洗漱完，换了身衣服。

　　任知瑶衣服不是很多，所以挑起来没那么麻烦，就一件白色体恤，和一件浅蓝色破洞牛仔裤，出房门时还随手拿了个帽子。

　　拿着钥匙去仓库里把一辆白色电动车骑了出来。

　　路过小区附近便利店的时候，买了个三明治和烤肠，坐在窗边上。

　　白色鸭舌帽压得没没那么低，能露出眉眼。

　　窗外车水马龙，上一次坐在这里，还是在初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