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简里

9、第八章

　　“于是程宅就在一天之内人去楼空烟消云散了？”大清早就一语惊人，真不愧是黎慕木，苏月拿着手机暗暗吐舌头。
　　“可是至少我完成我的任务啦，而且现在也完全没事了。”
　　“你真的觉得你没事了？先想想苏日经过你昨晚这一闹腾会做何感想吧？哎哎哎，你该不会忘了夸木逐日第二步吧？”

　　昨晚……
　　苏月也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了，浅薄的意识中身体仿佛一直都有一个温暖踏实的依靠存在，小腹的绞痛在这安心的环境中竟然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可是等到她发现这个依靠是程苏日的肩背并且他们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沿着马路四处颠簸时，全身的汗毛立刻积极地竖了起来。
　　背，程苏日在背我……
　　苏月被炸到一般不由自主地松开环绕在他脖颈的手，却及时地被苏日抓了回来拉紧。
　　“醒了？醒了就不要乱动。爸妈都在医院还要麻烦我在深更半夜打车，你到底吃了什么？”
　　苏月垂头，冲动真是魔鬼，小米姐的咖啡也是魔鬼。
　　“对了，手机带了没？”
　　“嗯。在身上……你要干什么？”苏月掏出手机放在他肩头。
　　苏日停下脚步，把苏月轻轻放在长椅上，拿着手机背过身去，按了几下之后开始通话。
　　简短的对话结束，苏日避开下方传来的疑惑目光，说：“你先待在这里等一下，过一会一个叫黎慕木的同学会来接你。”
　　苏月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直直地僵在长椅上。她万万也没想到一个苦心隐瞒的秘密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揭开了，而肇事者正是最不应该知道这一切的他们。
　　慕木知道了她的暗恋对象正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苏日知道了自己正受任努力撮合他和好友……
　　苏月甩甩头，不愿去想。命运的神奇之处她算是彻底领教了。
　　小腹又是一阵刺痛。
　　“很疼吗？”苏日在身边坐下。
　　说疼是不是他就要来按摩了……千万不要，苏月连忙摆手：“不不不，只是有点困了。”
　　苏日看表，的确，已经凌晨三点半了，连夜色也掺入了迫近黎明的气息。
　　“睡觉吧，等你同学来了我叫你。”
　　这话又一次刺激了苏月，她的大脑瞬间短路火花四射，居然破罐破摔吐出一句令自己都万万想不到的话。
　　“苏日，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疑惑地瞪着那张苍白憔悴却万分悔恨的脸，苏日在手机上存下自己号码。转头正视她：“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月痛苦地捂住脸。

　　慕木果然神速，尴尬的气氛没有维持太久就被她派来的车队消散得一干二净。穷孩子苏月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庞大的场面，连话都说不出就被塞进了车里。
　　可是一个肚子疼得站都站不直的人为什么要安排坐在副驾驶座……苏月在万分悲悯中昏昏睡去。
　　朦胧间慕木因极力压抑兴奋之情而扭曲的声音仍然如此清晰，幸好这点还不辜负自己的杀身以成仁。

　　中午苏日拿着一个袋子进入病房，把东西尽数放在床头，挑了苏月对面的病床坐下，面无表情地宣布了医生的判决：“急性阑尾炎，准备手术。”
　　苏月惊呼：“我只是喝了一杯味道很奇怪的咖啡啊，为什么要开刀啊？”拉过被子蒙住头，骗自己什么都没发生过。
　　果然。
　　过去拉拉逃避的被子，俯下身开始重复刚才医生的叮嘱：“急性阑尾炎常呈阵发性或持续性胀痛和钝痛，早期可能由于反射性胃痉挛而有恶心、呕吐，并发腹膜炎、肠麻痹则出现腹胀和持续性呕吐。一旦并发脓毒血症死亡率极高。”
　　不是没有夸大的地方，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乖乖接受手术了。
　　苏月配合地举起手，求饶一般的口气：“麻烦，尽快，手术。”
　　满意地笑笑，苏日走出病房，轻轻带上门，向外面焦急等待的父母比了个嘘声，轻声说：“成功。”

　　苏月这一天可谓萎靡不振之极，莫名其妙地得了个阑尾炎，还要继续莫名其妙地被人在肚子上划刀，以致于看见下午硬拖小米姐过来名义探病实际精神就没集中过的慕木也没心思闲聊，只在小米姐欢呼庆幸不是她的咖啡害自己住院时强烈抗议了下，而后小米姐更是见嫌疑摆脱推说店务繁忙立刻开溜。
　　苏月更加萎靡着。
　　期间苏日又进来了一次，通知她手术安排在明天就立刻消失。慕木虽然满心欢喜最后还是扑了个空。
　　不由得就开始埋怨起欺上瞒下的苏月。
　　“你叫我怎么说你好啊，居然私自藏了个帅哥不和姐妹分享？幸好我没和他讲夸木逐日计划，不然看你还怎么见他。”
　　幸好想象中最坏的事只实现了一件，苏日拍拍胸口，笑嘻嘻地作起揖来：“冤枉啊慕木，我也是刚知道你喜欢上的人是他嘛。而且你怎么能用分享这个词呢，我只是因为艾琦阿姨离开借住到他们家，很清白的关系好不好？”
　　“表面上很清白啊，那实际上呢？”慕木悠悠地转向苏月，轻轻擦肩膀。
　　“慕木是你喜欢他欸，给你自己一点自信好不好？我可是任重道远要撮合你们的。”苏月竟然突然认真起来，扳过慕木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
　　“放心，和你开玩笑的。有这样一个深入底层的线人我开心还来不及了，那就靠你了！对了，夸木逐日计划第二步有变动哦，你听好了……”钩钩手指，苏月的耳朵乖乖靠近。

　　经历了一天的滚动式探望后苏月算是彻底累到了，洗漱时一个劲地埋怨起人类进化的累赘，一碰到床就迫不及待地召唤周公。
　　却不想此时耳边又响起今天再也不想听到的开门声。
　　苏月懒懒地起身问：“是谁啊？”
　　“不用起来了，外婆那边住满了，我被我妈赶到你这里过夜。”像萨克斯一样低沉温润的声音缓缓传来，苏日的声音居然那么好听。
　　但她还是起来了，短发在辗转中凌乱，眼神也是迷离的。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在月色斑驳下看见一张已经沉沉睡去的俊颜。
　　慕木喜欢得的确不无道理，苏日拥有一切让少女幻想的美好，只是最近几天事情倾覆颠倒，自己居然得等到这样一个安静的晚上才意识到。
　　但是意识到又能怎么样，毕竟仍然陌生。
　　程苏日。听来探望的姚阿姨说待自己的腹痛一稳定下来他就马不停蹄地跑到外婆病房帮忙照顾一刻也没休息好。老人家也是一贯的老毛病，只是昨晚病情突然恶化让全家都措手不及。姚阿姨二哥三哥都在远离A市的地方工作，照顾老母亲的任务自然落在了他们家，苏日小时候托付外婆照顾，这回便自己请缨承担了照顾的任务。
　　忙了一天晚上居然连床都不要，随便找了张躺椅蜷缩着就睡去了。
　　“喂，不要再看我了。放心你的医药费都是昨天从你衣服里翻出的信用卡交的，不用过意不去。”声音乍起。
　　苏月吓了一跳，赶紧调转视线，嘴上应付道：“是吗，呵呵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了就乖乖睡觉，不要老是盯着别人看，我头很痛让我早点休息。”
　　“是……”
　　苏月心虚地回到枕头上，心脏还因为刚才简短的对话而砰砰跳个不停。睡意居然也全无了，在床上滚了几个来回终于下床。
　　汲着拖鞋拉过一条毯子，突然想到苏日灵敏无比的感官，只好丢掉鞋子光脚来到他面前。这是苏月第二次仔细看他，熟睡中的听觉明显要弱很多，这样来到他身边仍然没有被惊醒。
　　他是真的很累了吧，将近40个小时的清醒状态轻易就摧毁了一个蓬勃少年的活力，绵长的呼吸里带上了疲倦的气息，眉梢的浅痣也因为紧蹙的眉头而清晰可见。
　　“好好睡一觉吧。”苏月轻轻地盖上毯子，“还有，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这张好长啊（对于本人……）
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