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夜坐听风

15、意外死亡

　　【十一去哪里玩吗？】
　　想到又是国内小长假，霍云给李序发了消息。

　　———爬山。李序回复。

　　绑架事件过后李序不怎么给霍云打电话，主要是霍云太忙。俩人发微信的次数倒是多起来。可以什么时候看到什么时候再回。

　　李序：听说国内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法案快要通过了。

　　霍云：你还关心这个呢？
　　———是不是有喜欢的小男生了？坏笑.jpg

　　李序：……

　　霍云：哥哥过来人，给你讲讲经验？

　　李序：什么经验？

　　霍云：追求小男生的经验啊！

　　李序：我初三，不谈恋爱。也没有喜欢的小男生。
　　———你恋爱咋样了？

　　霍云：别问

　　李序：不是给我讲经验？
　　——竟然不言传身教？

　　霍云：言传身教那说不定就教啥了。坏笑.jpg
　　霍云：消息已撤回
　　霍云：消息已撤回

　　李序：……我看见了
　　——衣服洗好了，我去晒衣服，bye

　　大多数都是无聊琐碎的闲聊，但霍云觉得给李序发消息很有意思。好像能看到他皱着小眉头无奈不耐烦还要回消息的样子。

　　三个月后国内同性婚姻法案通过。
　　同性结婚只需在双方之一户口所在地民政局提交申请。结婚申请90天后生效，90天内任一方撤回申请则视为婚姻无效。享有异性婚姻同等权利。

　　霍家

　　“什么玩意儿！！！”

　　“什么同性婚姻，一帮混蛋！！这也能通过？！开什么玩笑！！”霍爸听说同性婚姻法案通过之后气的跳脚，在家骂骂咧咧一个上午，又连带着把霍云翻出来骂了一遍。

　　“喂，霍云？”张美人接到霍云的电话小声的应答着。

　　“我就知道他肯定生气。我爸…..这两年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刚又把你骂了一遍呢。”

　　“哈哈。嗯…..骂吧，不骂我他也不知道骂谁了。”

　　“和你爸说两句？”

　　“不说了，没什么说的。我这耳机里都听见他那边骂我了。”

　　“妈，你保重身体。”

　　“硕士今年毕业了吧？假期回来吗？”

　　“我现在实习。”

　　“毕业大半年了。”

　　“哦，已经毕业了啊……”

　　“那你博士？……”

　　“实习还有不到半年，实习完再申请。”

　　“嗯嗯，博士毕业回国吗？”

　　“实习结束回家来看看吧，妈妈想你了。”

　　“嗯，好。”

　　“保重，妈。”

　　美国

　　霍云和秦钟意分开两个月了，他正式去实习之后俩人又深入地谈了一次。

　　又是无疾而终，霍云放弃了。

　　不是正式分手，但俩人都同意了退一步。
　　分开后秦钟意偶尔会在半夜不忙的时候给霍云打电话，不是求复合，只是问问他过得好不好。

　　霍云也不拒绝他的问好，算和平分手，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他还没习惯生活中彻底没有秦钟意。

　　“喂，你这么晚还不休息吗？”接起电话霍云没有看屏幕，以为是秦钟意。

　　“现在A市时间下午1点35分。两个小时之前———爸和你妈去公园散心。”

　　“出了车祸。”

　　“你妈妈———当场死亡。”

　　“爸还在抢救。”

　　霍云骤然起身，脑子懵地根本反应不过来刚才听到的话语。起身缓了一下才翻身下床。看了眼手机，还在通话中……

　　是霍霄。

　　“我马上回去。”

　　———你妈妈，当场死亡。

　　霍云脑子是懵的，但他听清了这句话。
　　他什么都来不及收拾，穿好衣服，直接出门打车，连钥匙都没带就到了楼下直奔机场。

　　他已经看不清现在的美国时间，看不清手机上的航班信息。一滴一滴黄豆大的泪水落在手机屏幕上阻碍着他翻阅查看航班行程。

　　到了机场，霍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值机柜台买机票，买了最近可以到国内的航班。等他登机坐好后他的理智才回来。

　　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师傅，中日联谊医院。”霍云在飞机上睡了醒，醒了哭，哭多了就困。昏昏沉沉地度过了十几个小时的航程。

　　“你来了。”霍霄在病房门口看霍云飞奔而来。

　　“抢救了两次，情况不好。”他淡定地说。

　　“司机疲劳驾驶，冲向了公园出口的人群。你妈推开了爸，但是没完全推开。”霍霄居高临下看着蹲在ICU门口的霍云。

　　他压抑着哭声，把头埋在手臂里。

　　滴————————————

　　警告声又响起，霍云起身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奔跑而来的医生。

　　8分钟后，霍云也成了孤儿。他想。

　　“我———进去看看。”

　　他走进去跪在病床前，看着浑身上下插满各种管子的父亲，泪如雨下。

　　“对不起，对不起。爸——————！！”

　　“啊……！我……我……..对不起….”他说不出任何话，世间上再没有一句语言能形容霍云此时的心痛，三年多的针锋相对，两年的杳无音信，如今的天人永隔。

　　除了道歉，悔过和哭泣，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填充霍云的身体。他哭的累了，只剩下了抽泣声，霍霄走了进来：“去看看你妈吧。”

　　闻言，霍云转身抬头望着霍霄愣住了半天，突如其来的打击压垮了眼前的霍云，他行尸走肉般，什么都答应：“带我去吧。”

　　路上霍霄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和霍云说话：“你知道爸和你妈都立了遗嘱。”

　　“现在他们二人去世，遗嘱已经生效了。”

　　“嗯。”

　　霍霄轻哼了声道：“那就好，明晚之前”

　　“你搬出去。”

　　“—————————好”

　　太平间里张美人容颜苍白，但面容依旧和蔼。这个没什么主见的妈妈，走了。

　　自己和她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绑架案发生后，

　　和她最后一次说话是？

　　昨天，她说，想我了…..

　　———就当我死了吧

　　霍云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浮现出和霍爸的最后一次见面和对话。

　　就让我也死了吧。

　　———霍云坐在太平间地上，妈妈就在床上。

　　他不敢过去拥抱。
　　不敢过去道别。
　　不敢去想昨天刚答应妈妈要回家的他。今天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距离下。

　　他坐了一个晚上，工作人员下班了把他带出了门口。

　　冷——————

　　好冷——————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天水一方的，走到小区门口他忘记了自己住在哪一栋。

　　又想起来算了，没带钥匙回不去。

　　太冷了，深冬时节他坐在小区门口让北风吹干他的眼泪。

　　手机已经没电了，想让李序下来接他也找不到人。

　　霍云起身站不太稳，20多个小时的奔波滴水未进。他完全凭借下意识走向12栋。到了1802的门口他才意识到他换了指纹锁，刷了指纹进门。

　　“你！你怎么回来了？”李序刚洗完澡，只穿了件短裤，看见霍云开门进来着实吃了一惊，他上一次冬天回来还是两年前。

　　“霍云！！！”李序一个箭步冲出去扶助了倒下的霍云。

　　什么都没来得及问，他把霍云放在床上，给他换了睡衣。

　　“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看着霍云红透的双眼，绯红的脸颊，李序轻声问道。

　　“我———”霍云意识有些涣散，刚李序给他换睡衣的过程他全程无反应，微微张开着双眼，但目空一切。

　　霍云的嘴唇小幅度的开合，李序坐在床上凑近了听。

　　“我爸妈过世了。”
　　说完闭上眼沉沉地睡去，留下了两行清泪和呆若木鸡的李序。

　　第二天一早，李序比平时早起了半个小时给霍云煮了粥，上学之前他还过去嘱咐了下霍云早餐还是要吃。

　　“你好像有点发烧了。”李序在床头摸摸他的额头，又伸进被窝里默默霍云的手。

　　“你发烧了，浑身都很烫。我去拿药。”

　　“欸？”回头发现自己被霍云拽住了。他看着霍云睁开双眼释放了一直凝聚在睫毛上的泪珠。

　　轻轻的抽泣声敲打在李序心上。

　　他转身握住霍云的手塞回被子里，爬上了床，隔着被子把霍云整个抱在怀里。

　　只见怀中的人蜷起身子，把自己塞进这怀抱中。

　　李序上午翘课了。
　　下午也请假了。

　　“跟我回趟家。收拾东西。”

　　“好。”

　　“要带箱子吗？”

　　“不用，我叫了搬家公司。”

　　车上的霍云全程一言不发，已经不哭了，但肿起的双眼昭示着他正在经受的折磨。

　　“一会儿到了，你去我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一件不留。”

　　“我去收我妈的遗物。”

　　“三楼左转的房间是我的。”

　　俩人花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收拾了全部的东西。李序把霍云的衣物和物品按类别整理好，霍云把张美人的首饰衣服化妆品全部倒在一起。

　　临出门霍云折返回去父母的卧室，拉开了霍爸的衣帽间，找了个lv旅行包，一股脑儿把抽屉里所有的手表都装了进去。

　　“把你的琴都带走。”

　　“看着都吵。”霍霄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和李序面对面站着。

　　李序又长高了，他跟霍霄一边高了。霍云下楼的时候心里念叨着。

　　“今天带不走了，我房子没位置放。”

　　“明天我拆个床再过来拿。”

　　“放心，我一定会带走的。”

　　“毕竟我现在一分家产拿不到。这琴也挺贵的呢。”

　　李序这边已经开始指挥工人摆放物品，又一个多小时，霍云离开了他26年的家。

　　“晚上陪我喝酒。”

　　“我要不要整理下……物品？”

　　“明天周六，慢慢整理吧。”

　　“一会都搬到次卧。”

　　“晚上陪我喝酒吧。”

　　“好。”

　　市二中 小烧烤

　　二人指挥搬家公司把全部的物品放到客厅之后就锁门出来了。一路走走停停，霍云搂着李序走的东倒西歪的。一句话没说也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

　　“你还没喝呢就这样了？”

　　“头晕，可能是这两天哭缺氧了。”

　　李序腹诽道：“那你还要喝酒。”

　　“老板，所有的串。一样5个。上吧。”

　　“啤酒来一打。”

　　“喝。”

　　“你还未成年，但是已经初三了。管他成年不成年的。上了高中就是大人了。今天痛快陪我喝！”

　　霍云情绪又突然激动起来，一瓶一瓶的把酒全开了。说完就干了一瓶。一天下来他基本没吃几口饭，就吃了几口早上的粥。这么猛灌的喝酒，李序觉得他吃不消。

　　“我陪着你呢，慢点喝。”李序正色道，按下霍云手里的酒。转身拿了个杯子，把酒倒在杯子里给霍云。

　　“我陪着你呢。通宵喝也陪你。”

　　地上的酒早就不止一打，两打还要多，李序为了让霍云少喝点，他自己猛喝。好在霍云酒量是真不太行，现在已经被李序灌醉了。

　　“没有这顿酒……你能轻5斤……”
　　李序背着霍云，走路有些困难，他也喝了很多，连拖带拽偶尔背一会儿。最后李序发现扛着最省事。

　　“你想吐吗？”

　　“别动我！难受！”霍云唧唧歪歪地推李序，一点不配合，又哭唧唧地拽李序不让他走，说他从今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这不还有我呢嘛。”李序呼哧呼哧的喘气，酒精让他的身体变得迟钝，他扶着墙进卫生间洗了条毛巾出来。

　　“擦擦汗，酒没喝多少，酒精蒸发出来不少。”

　　呼———

　　“你……别动……”

　　呼———

　　“背你回来，你先出一身汗……”

　　“别动啊，我给你擦擦……换睡衣。”

　　喝了太多了，李序撒个尿的功夫，霍云就要翻下床了。吓得他裤子没提好就过来接霍云。

　　都收拾完李序坐在地上喘气，现在已经不知道这心率升高是酒精导致的还是给霍云擦身子换睡衣折腾的。
　　可算把人收拾干净放被窝里了。

　　折腾快俩小时，李序才歇够起身去洗澡。

　　怕霍云半夜难受不老实，他卷了铺盖来到霍云床边，挨着床打地铺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