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痒》陈不舟

7、第 7 章

　　江璨妈安阳菁订了火锅给她俩接风，受老妈拜托大姐江淑婉推了两个会来机场接江璨她们。江璨从小就怕江淑婉，佳恒不是怕是忌惮，江璨这个姐姐说一不二，像江璨的亲妈一样，甚至亲妈也没有这样……比如说即便江璨晚上十一点饿了，吃个苹果、喝个牛奶这样的事情都不会被允许，最多能喝半碗小米粥，并且是能亲自给江璨熬粥的那种，但是你想吃别的多余了。江淑婉虽然严厉但是真真切切的做到了长姐如母。还有，江淑婉非常讨厌佳恒和江璨在一起。她总怀疑佳恒和江璨有点什么，但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但处于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江璨怎么那么听郑佳恒的话，郑佳恒想吃甜甜圈、很爱拆江璨就真的二话不说就出门了……谈恋爱也不过如此吧。不过有时候自己半夜想吃烧烤也是指使江璨去买，她倒也没有说些什么，但这样真的很奇怪。再加上，江璨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身边除了固定的郑佳恒也没有其他人。她又想了想自己，自己这么多年也是一个人，为什么江璨不可以，自己是不是有些双标？看着后视镜里的两人，江璨和郑佳恒跟烀猪头一样互相靠在对方的脑袋上，姐姐不由的叹了口气，真实两个二百五。

　　等到了地方，姐姐现实熄了火，看到两个人在后排睡得十分香甜，佳恒的头从江璨的肩滑落到腿上，还往上蹭蹭，江璨蜷着脑袋发出很微小的鼾声。江淑婉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车里，拿了烟靠在车上。她还是觉得不对劲，这两个人也过于亲密了，江璨无论是和妈妈还是和自己都不会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往车里一看，佳恒搂着江璨的腰，江璨也没有拒绝的样子，睡得可真死啊。自己的妹妹不会是弯的吧？江璨可以算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对同性这一方面江淑婉恐怕接受不了。不，不是接受不了，是绝对不能接受。从车窗看到她们俩这样，不仅仅是有些难以启齿，更有些不忍直视。姐姐在车外凌乱了半个小时，一地烟灰，佳恒感觉自己一直被盯着所以率先醒了，醒了的时候还觉得挺晕的。看着江淑婉靠在车门，瞬间醒了，她不知道自己说没说梦话……推了推江璨，江璨眨了眨眼，又合上了……江璨：我醒醒。佳恒：你姐好像在外面抽了很多烟。江璨睡眼迷离是向外看了看，不会吧，她会抽烟？可眼前她确实在抽烟。江璨回头看了看佳恒，是我们睡了很久，等的不耐烦了生气了么？佳恒：难道不是看我们距离太近就会不开心么？江璨揉了揉没睡醒的眼睛，她也不会太过分。

　　面对江璨江淑婉没有任何不悦，如同往常一样一张扑克脸。江淑婉走在两人前面，时不时的接起电话。江璨偷偷的从后面溜上来，捅了捅姐姐，有什么烦心事么？佳恒看你抽了很多烟，不靠近你都能闻到。江淑婉瞥了一眼江璨，真想知道？江璨点了点头，江淑婉突然挽着江璨的胳膊，说实话你和郑佳恒到底什么关系？江璨撇嘴笑了笑发小呗，还能有什么关系。江淑婉挽住江璨想要抽回去的手，跑什么？心虚了，我说过你不能找个女人在一起生活……江璨紧接着姐姐的话说道，对我15岁的时候你找了个道士说我不能和女人在一起，如果在一起命运会朝着坏的方向发展。江淑婉用手戳了戳江璨的左腹，你这次回国把你跟她的关系理一理，如果你理不清楚的话，我来帮你理顺清楚。江淑婉看了眼手机，妈已经到了，你和郑佳恒先上去。

　　江璨站在电梯里有些垂头丧气一直按着电梯等着佳恒，即便是江璨不说什么佳恒也能看得出不是什么好话。江璨很怕佳恒开口问两人谈了什么，总不能说自己没有承认和佳恒的关系吧，她现在就像是一块三明治，最上头的压力源是姐姐，中间是自己，下面一片则是佳恒，而这一切都是自己作的，所以即使是垂头丧气也没有资格，归根到底自己要怎么样面对这样的处境还是自己没有做好选择，要么袒露心声要么彻底放弃，可江璨就是那种人明明知道问题所在，第一时间选择的是逃避不是面对，这就是江璨，只要郑佳恒不发作，她永远都不想主动向前迈步。江璨偷偷的瞥了几眼佳恒，人家没说什么自己先心里有鬼。江璨偷偷的缓了口气，佳恒一把子突然搂住江璨，我听到你叹气了，你不说我也能猜到，要加油啦。加油？什么鬼？江璨想不明白加油指的是什么。难道让我在今晚的翻桌子上公开我们的关系么？这种事情有什么可加油的。江璨觉得只要女的一多，事情就多、麻烦就多，想自己这种单细胞女生多一点多好。现在这顿饭充满了压力。江璨还是很礼貌的回应了一句，加油。

　　安阳菁在来之前已经为佳恒挑好了礼物，如果江璨是个男孩子的话安阳菁说不好会主动上门求亲。在外人眼里安阳菁在法庭上是一个咄咄逼人的、言辞犀利、逻辑明确的律师，谁又能看到那个一直追在佳恒后面问这一季的新款是什么，什么搭配最好看。要知道，江淑婉买衣服是通过买手店，照着图册穿得能出门就好了，真得让江淑婉陪她买衣服那就是大型灾难现场。自己另外两个孩子江简阳和江璨，和她逛街的时候基本上都会有如下行动，进门找个沙发刷手机，时间久一点江简阳会在沙发上睡觉，江璨会到底下超市买个饮料、水果边吃边等。江简阳的吃穿用度是女朋友在打理，江璨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佳恒挑的。相比于准儿媳妇，江璨这个发小更像是自己亲闺女。其实安阳菁早就知道江璨和佳恒的关系不一般，但究竟走到哪一步了，不好说不好想，大不了就睡一觉，又不能怀孕，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者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这两cp也挺好磕的。江璨明显是个傲娇、拧巴小怪物，佳恒明显的御姐攻。这比自家律所那几个年轻人好看多了。安阳菁觉得小宝开心就好了，可老大总想着如何拆分江璨和佳恒，自己虽然不建议淑婉那样做，但江璨毕竟不是自己抚养大的，可能也没有这样的资格把话挑明，总之孩子们自己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自己管太多会遭埋怨还会生气上火，还不如不管。

　　佳恒先推门进来，看到室内空无一人，江璨随后步入，听到厕所里传来水声。江璨刚落座安阳菁就出来了，如同往常一样热情的跟佳恒打招呼，然后送佳恒礼物。饭桌上，江淑婉倒是没有发作，四个人差不多有说有笑结束了一顿饭。江璨没有愁眉苦脸，但是有心事——回家怎么睡？佳恒那个房子已经一个月没有住过人了，也没有人打扫过卫生，还有衣物，自己是不是担心得太多了……

　　车子开到别墅前，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两人装作和往常一样“各回各家”。回到家中，江淑婉多次想要提及江璨和嘉恒之间的关系，可惜每次都被安阳菁打断，谁又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呢。晚上回家，三人各怀心思，江璨想找嘉恒毕竟马上要回国了，江淑婉想跟江璨谈谈计划以及他和洪川嘉恒的关系，安阳菁想和江璨聊聊母子关系。安阳菁先是打消了江淑婉和江璨聊天的机会，随后江璨又以自己累了为由拒绝了和安阳菁沟通。

　　江璨关上门，靠在门的那一瞬间才松懈下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和嘉恒一起生活，姐姐和妈妈这两个人消失的太久了。其实从江璨高中之后姐姐就已经不怎么能顾得上她了，她妈跟他说更是不熟，爸爸偶尔能在业务上有些交流，每年寒暑假基本上都会跟简阳一起玩，但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始终都是嘉恒。江璨渐渐从门上滑下来，坐在地上，有些不习惯，即便是嘉恒就在隔壁栋她都不习惯，通常这个时候嘉恒会从楼下冰箱里拿两罐酸奶，几袋子零食，江璨就在旁边书房一边画图，一边听着卧室传来的电视剧的声音，一会哭一会笑的声音，还有咯吱咯吱吃零食的声音。固然安静的环境能够好好画图，可有了这个声音反而更安心，更像是住在家里。江璨平复了一下心情，也不是要走很久，又不是不回来了，干嘛搞得自己好像离不开嘉恒的样子，于是一脑门子扎进衣帽间整理行李。

　　郑嘉恒躺在沙发上，看着家里鲜少的生活痕迹，猛然感受一下自己住还真是特别不适应，这个家基本上都是江璨在打理，像维修、叫阿姨打扫卫生、电费、修剪草坪……这些事情嘉恒从来都没有操心过。嘉恒划过手机锁屏，江璨还没有发短信过来。其实有些话不用江淑婉说嘉恒能够感受得到，今天下午江淑婉抽烟抽得很猛，江淑婉平时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在过去二十年的记忆中这个人几乎是烟酒不沾，除了江璨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有错乱。还记得江璨高中时玩橄榄球骨折，江璨在手术室做手势，江淑婉就在手术室外一边哭一边自责，推了三个月的工作一直陪在江璨身边。后来江淑婉工作越来越多，渐渐的没有办法拿出经历来管江璨。所以江淑婉会不会让江璨动摇？她说不好。尽管江璨一直给出让她放心的信号，但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压得让人不舒服。郑嘉恒总是装出来一副放心、大度的样子，但实际根本不想让江璨回国，只要江璨回国那么很多事情是江璨无法左右的，比如说呆多久，江璨条件那么好还不会被其他人盯上。是自己小心眼了么？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么？可归根到底还是不想让江璨离开自己，哪怕是短暂的，毕竟很多年都没有离开过彼此。江璨心里是这么想的么？郑嘉恒觉得自己越想越多，越想越堵，可偏偏江璨那个性格自己恐怕不多想一点那个傻子恐怕是什么都不会察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