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入梦》四火火

35、看不懂他们的关系

　　35.

　　小八他，已经死了？

　　易回舟是真的没往这想，但是回忆起来，小八身上确实有好多不合常理的事情，再看柯木，一点惊讶都没有，加上他刚才对魏叔说的话，看来是早就知道了。

　　“小八以前就喜欢看哥哥姐姐们画画，他从小跟我在这里长大，说自己以后也要当一名画家，那些学生们不要的笔，颜料，我还经常捡回来给小八玩。”魏叔苦涩的说。

　　所以小八就算变成鬼魂，也还是一心想要画画。

　　“魏叔，小八出了什么意外？”易回舟轻声问道，又害怕问起魏叔伤心事让他难受，却又不得不了解。

　　“…………车祸，”魏叔沉默了一会儿，“整个车体都翻了，那么小的孩子被压在车下，脸上都是玻璃，眼睛也被碎片扎进去了，最后没救回来。”

　　怪不得再出现的小八也看不见。

　　易回舟不敢对魏叔实话实说，他怕魏叔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已经看不见这个多彩的世界了，即便他现在只是个鬼魂。

　　他看柯木好像也没有要说的意思，他们应该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从天台那阵怪风来看，小八出来的时间和位置是有限制的，所以魏叔才没有见过小八。

　　他们没再多说，如果告诉魏叔在特定时间上天台就能看见小八，不知道魏叔会做什么挽留住鬼魂，那样对他们都不好。

　　从画室楼出来，易回舟立马问柯木：“你怎么知道小八已经不是人类了？”

　　“刚才在天台上，只有小八没影子。”柯木回道。

　　原来如此！

　　易回舟不得不佩服柯木的观察力，自己刚才忙着看小八画画，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不过，结合他出现消失这些诡异，也能推测出来。”柯木又说，“现在要知道，乔一还有没有撒谎。”

　　乔一说，自己的极光图是完全临摹小八的，而小八看不见，更不会画画。

　　易回舟分析，“我觉得她没必要不惜污蔑自己抄袭，来撒这个谎，看不出任何目的和好处。”

　　两人已经走到了篮球场前，柯木停下来看着前面打球的少年们，对易回舟说：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乔一自欺欺人，极光图是她画的，有天赋的人就是她，是她自己长期受到柳元元带来的压力，产生了幻觉。”

　　“真好啊。”易回舟感叹。

　　柯木回头，“好？”

　　易回舟：“嗯，乔一没有让自己失望，只是被所谓的天才和天赋绑架了，我想佟佳雲也是这样。”

　　“这个梦境快结束了吧。”易回舟又说，又上前勾住柯木的肩膀，“走吧，帮你解锁从未有过的体验。”

　　“什么？”柯木问。

　　“在大学里打篮球啊，”易回舟笑笑，“我猜你在国外上学的时候，没跟同学一起打过篮球吧。”

　　还真让易回舟说对了，柯木闷闷地说了句：“没有。”

　　“那就一起吧！我也没有。”说着易回舟拉柯木走进篮球场。

　　晚上两人打了一个多小时球，暴汗回到宿舍。

　　卫光一手吃辣条，一手刷手机，看见这两人气喘吁吁又一身臭汗的回来，辣条叼在嘴里都忘咽了。

　　“你俩这是干嘛去了？”

　　辣条掉地上了，卫光气得去捡，边捡还边说：“这次可千万别再说陪老大去图书馆自习了，我不是傻子。”

　　易回舟脱下上衣，“哈哈没有，今天没自习，我们刚才打球去了。”

　　“好啊，你们俩打球去了都不叫我！”卫光委屈巴巴，这个宿舍里我终究是成了那个大灯泡。

　　易回舟把衣服扔到椅子上，“路过篮球场临时起意的，不说了热死了我们得洗澡了。”

　　“你们……一起？！！”卫光大张嘴巴。

　　易回舟用毛巾“锤”了下卫光的头，“想什么呢，我先洗！”

　　这时坐在椅子上的柯木慢悠悠地说：“一起洗也可以，只要你不介意。”

　　易回舟：“我介意好吗！”

　　卫光已经看不懂了，看不懂他们这个关系，更看不懂几天之内像被人夺舍的老大。

　　第二天下午，易回舟给乔一发信息，约她今晚还是那个时间，在天台见。

　　乔一：“事情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还有什么见的必要吗？”

　　易回舟：“不不不，还有些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乔一：“什么事情？”

　　易回舟：“昨天我和周木柏见过小八了，我们知道了他画出极光图的秘密，你一定也很想知道。”

　　这招果然对乔一有用，过了两分钟，乔一回了消息，只回了一个字“好”。

　　放下手机，易回舟对柯木说：“她同意了，今晚应该差不多。”

　　傍晚，易回舟和柯木坐在天台上等乔一，今天是个阴天，没有夕阳，易回舟感觉有点可惜。

　　乔一上来的时候，恰巧那股怪风也一起刮了起来。

　　她听见声音，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迟疑了片刻，还是推门走了进来。

　　当大风消失后，乔一又见到了小八。

　　易回舟则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乔一先不要出声，乔一虽然不知道意欲为何，但还是点点头。

　　易回舟笑着跟小八打招呼：

　　“小八，我们又见面了，今天我和木柏哥哥给你带了好吃的，就是上次我说的，送给魏叔的坚果，但我只有一小包，就我们三个人分好不好？”

　　“好！”小八乖乖答应。

　　乔一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然后就看见小八路过自己，径直往易回舟那边走去，就像没看到她一样。

　　而小八也并未精准的去接那包坚果，而只朝大致的方向摸索着，还是易回舟往前一步，主动拉起小八的手，把坚果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小八感受到零食在手上，一下就送进嘴里，咽下去后开心地对易回舟说：

　　“好吃，谢谢哥哥！”

　　乔一继续在旁边看着，易回舟又问小八：“小八今天还想画画吗？”

　　小八当然说想，柯木把画板和画具拿过来，放到小八面前，小八靠声音辨别出了位置，之后又是和昨天一样，拿着画笔，虚空在白色画纸上幸福地作画。

　　易回舟还时不时在鼓励小八，不想拆穿他，让他失落。

　　柯木走到乔一旁边，让她和自己去天台角落那边说话。

　　他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小声对乔一说：

　　“现在你知道了，小八他根本看不见。”

　　乔一早已是认知崩坏，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会呢？我明明看到了，我明明就看到了……”

　　“半年前小八意外出了车祸，一辆大货车把他压在车下，破碎的玻璃扎进他的眼睛，抢救了一天还是没救回来。”柯木说。

　　乔一消化了一会儿这个消息，柯木又说：

　　“我知道柳元元做的事对你伤害很大，你大概忘记了，大一的时候，你在华大唯一的朋友，可能就是小八。”

　　似乎乍然有许多记忆涌进乔一的大脑，她皱眉按着太阳穴，感受这股强烈的冲击。

　　她家境不好，不爱与人交流不喜欢说话，上大学后的几个月都没有朋友，直到她遇到小八。

　　他是画室楼保卫处魏叔的儿子，只有六岁，一直跟着魏叔生活在学校里，平时就在画室楼里学哥哥姐姐们画画。

　　乔一喜欢综合楼的天台，这里总是没什么人来，相比天台，华大有更多适合学生们闲逛闲聊的地方。在这里只有乔一自己，仿佛这是只属于她的小天地，她会在这里听歌，画画，甚至唱出声来也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

　　后来她在天台上碰到了小八，原来小八也发现了这个好地方，小八还告诉乔一，听别的姐姐说，在这里可能会看到极光，他问乔一：

　　“姐姐，你知道极光是什么嘛？”

　　乔一点点头，“知道啊，是一种很美很美的自然现象。”

　　小八又好奇地问：“比彩虹还要美吗？”

　　乔一笑了，“嗯，比彩虹还美。”

　　后来乔一也去搜索学校论坛，知道了华大那个关于极光的传说。

　　于是几乎每一天，乔一都会和小八在天台上等待极光，尽管作为成年人的乔一，并不相信真的会在这里见到，但和小八相处的时光是幸福的，她会教这个孩子画画，接受小八对她的崇拜和仰慕，不像班里其他同学，从来只是用最嫉妒的语气贬低她的作品。

　　那是一段收获单纯快乐的日子。

　　乔一想起来了。

　　她走到小八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小八先是一愣，但很快就笑了出来，并不意外，“乔一姐姐，你来啦！”

　　“嗯，”乔一说，“小八画得真好，之前是姐姐生病了，所以总是对你发脾气，你能原谅姐姐吗？”

　　小八没回答，而是回头伸手摸了摸，抓住乔一的手，把画笔放到她的手里，然后站起来拉着乔一坐下。

　　“姐姐画画最棒了，以后姐姐还要教我画画呀！”

　　乔一眼中已经有些湿雾，还想再说什么，那阵风却又突然刮了起来。

　　在风中乔一大声喊着：“小八！小八！你先别走！”

　　可是风停后，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包括突然出现的小八，只不过这次，地上的画板和画具都跟着他人一起不见了，唯一剩下的，只有乔一手上的那支画笔。

　　他仿佛是来救赎乔一的，任务完成后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