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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乌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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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木打完球回家时,路灯坏掉了,月光洒在漆黑的小路上,他仰头揉了揉僵直的脖子,不小心看到了满天星辰。

      “今天的星星真亮啊。”

      “是啊,平日里都看不到这种情况。”

      夏幼清跟了上来,“这是什么星啊?”

      “北斗七星?”

      “你确定?”

      “应该是吧,听说北斗七星像个勺子,你看它像不像?”

      “这我可看不出来。”

      夏幼清歪着脑袋看去星辰,仔细的寻找着勺子,她想,这可比拼图都难。

      樊木不去理会她,他盯着星群中那两颗相互照耀的星点,莫名的有些出神。

      “那颗星星,有些发紫色诶。”

      “是吗?”

      夏幼清把脑袋蹭了过去,“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出来。”

      “就在那啊。北斗的西南边,有一颗小星星,大概像是在乌鸦座里面。”

      “乌鸦座?你还懂这个?”

      夏幼清顺着樊木的指向看去,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把星球组成的宇宙汤勺。

      “之前在图书馆看过一点,所谓的北斗七星就是西方星座中的大熊座。”

      樊木用钥匙打开车锁,不在意的答。

      “你什么时候研究起女生的占星了?”

      夏幼清突感好奇。

      “谁说星座只能女生研究了?古代不一直观星测命的吗?”

      樊木不屑夏幼清对自己的刻板印象;“那火烧赤壁的诸葛不就是借了东风?”

      “也是……”

      “四大星宿听说过吗?”

      “你是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吗?”

      “对,就是那四个。”

      “听到是听说过,它们有什么用吗?”

      “它们把天空平分成东南西北四大星区,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二十八星宿,一个星宿有七颗星星。”

      “这样啊。”

      “在《易传》那本书中有四象之说,青龙少阳主春代表北方,白虎少阴主秋代表西方,玄武老阴主冬天代表北方,朱雀老阳主夏天代表南方,我们那个天天蹲在渡江大桥桥头算命的大师们,嘴里说的‘四象八卦’就是这四象。”

      “正所谓四象生八卦,太极生两仪……”

      夏幼清夺过樊老师手中的车锁,把它放进车篮里,试图打断正在兴头上的樊木,“你懂得还挺多。头都让你科普大了。”

      “这不应该是常识吗?”

      樊木真诚发问。

      “别凡尔赛了,正常人谁研究这个啊,怎么你的大学志愿打算填占星师了吗?”

      “倒也不是不行。做个李淳风袁天罡什么的,说不定能赚不少钱。”

      樊木踢了一脚自行车脚蹬,打量起占星赚钱的商业可能性。

      “拉倒吧,现在流行塔罗牌和星盘啦。估计你这公司还没开业就会倒闭,小心工商局说你搞迷信哦。”

      夏幼清在樊木旁边,推着车子慢慢走。

      他们走在篮球场的矮坡上,篮球场的灯光像镶嵌在祖母绿宝石边的银饰,晚风乍起,吹皱一池夏草。

      两人踱步在潺潺星河之下,两旁脚踝高度的浅草丛中,不时传来几声蛐蛐的鸣叫。

      “你刚才说的那个紫色星星在哪,我还是没找到。”

      夏幼清仰着头,只觉得天上星河转,脚步渐发昏。

      “你什么眼神,就在北斗西南,四颗星星组成的四边形其中的一颗,用星宿的话来说,大约是朱雀中的某个星宿。”

      “朱雀就是凤凰吧?”

      “有些出入,但姑且算是吧。你可以这么认为。”

      樊木给了夏幼清一个认可的眼神。

      “那倒是蛮有意思的,我们这边认为的神鸟,到了国外的星盘就成了乌鸦。你说它到底是神还是怪啊。”

      夏幼清感叹道。

      “文化不同嘛。”

      “我还真没见过紫色的星星。”

      “我也没有,八成是被大气层反射的吧。”

      樊木随口蒙道,他跨上单车,转过脸来,朝身旁的夏幼清问着:“管它呢,晚饭吃什么,我请你。”

      “呦,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什么时候地主家也有余粮了?”

      夏幼清打趣道。

      “嘿嘿。”

      樊木笑容藏不住的幸福。

      夏幼清知道他在笑什么,不就是翟草不去美国了吗?恋爱中的男人,就是低智儿。

      “也喊上翟草一起吧?”

      夏幼清提议道。

      “她马上来,我刚才给她发过信息啦。”

      “哦哦,那就好。”

      夏幼清跟在樊木的后面蹬着脚踏,心里说不上来的别扭。

      人家小情侣复合,她去是干什么的呢。但是答应了,又不能推辞不去,毕竟她也好久没有见到翟草了。

      “夏幼清,你骑得好慢!”

      樊木在前面骑得飞快,夏幼清没办法,只好一边在心里骂,一边吭哧吭哧的追着他。

      重色轻友,重色轻友啊。

      夏幼清骑车经过的天空,那远处的紫色星在月色流辉下越发的亮,逐渐映射出了它身旁藏在幽夜中的一颗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黯淡黄星。

      同样的夜里,相同的时空,不同的世界,那位卧在树上的黑衣男子,也在远远望着那颗黯淡黄星。

      那颗黄星与其旁的紫星为南方朱雀轸宿的双子星。

      他收了筮卜之势,《天官书》有云:“轸为车,主风。”,根据星卦预言,主风之人,就在这两颗星中。

      可华胥风氏,分明已经大势已去。

      紫星尚无预显,但那黄星,竟指向一个不存在自己身处世界的,一个樊木身旁的外界人。

      他不由得愁绪引眉,深深地,愤恨地念着一个名字。

      “夏幼清。”

      ******

      三人在韩式餐厅吃完饭,夏幼清又被翟草和樊木拉去从未去过的清吧。

      “翟草,你真的不去美国啦?”

      夏幼清拒绝了翟草递过来的酒精饮料,她只是好奇清吧的模样才半推半就的被他俩带进来,酒这种东西又苦又涩,她不愿意喝。

      “是呀,我觉得这个节骨眼上,我还是先留在今朝市吧,我也不是多喜欢美国,我还是等过完高三再走。”

      翟草温柔的看了一眼樊木,“说不定,到时候我跟我爸商量好了,可以和樊木一起去加拿大。”

      樊木坐在翟草旁边,看着清吧吧台前的电视机,正在转播世界杯足球比赛。

      “别说加拿大,到时候你想去南极都行。”

      樊木身子倾过来:“只要你高三在今朝市,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那是为什么?”夏幼清好奇。

      “不为什么。”

      “你又怎么给小草洗脑了?”

      “秘密。”

      “他说要跟我分手。”翟草调笑着用手指戳了下樊木。

      “你就被他威胁到了?”

      “也不是,主要我也觉得,如果现在走了,以后就不一定能再见到樊木了。”

      翟草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笑容又跃然脸上。

      “所以,我想和樊木再继续,嗯,认真一点。”

      翟草揽过樊木的胳膊,樊木不好意思的冲着夏幼清笑了笑。

      “嗯嗯,是的呢。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好,反正高中毕业你们也能一起去留学呀。”

      好一对情比金坚的恋人。

      夏幼清冲着她俩祝福道,她端过柠檬水,低头大口闷喝。

      “别说我们啦,你补课效果怎么样啦。”翟草抽过一根百奇饼干,塞进樊木嘴里。

      “她压力太大了,上次她还做梦有人追杀她呢。”樊木咬断百奇,含糊不清的说。

      “是吗,也不要太紧张啊,夏夏,放心,还有我们呢。” 翟草看着夏幼清的模样有些担心。

      “哈哈。”

      夏幼清打了个哈哈掩饰自己的尴尬。

      每次一谈到成绩她都无法回答,她的成绩也不是太差,只是比起她们两个学霸来说,稍逊一筹罢了。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像樊木翟草一样上的了今朝市名师的家教辅导。

      她看着对面二人甜言蜜语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把注意力转移到电视上去。

      足球比赛不知道何时被人换成了新闻联播,主持人小姐正在按着平时流程播报着新闻,突然演播室里走进来一名导播,她接到了他递给她的一份稿件,神情紧张的听完了耳机里导播的话,整理了几下手头的新稿件,一脸悲壮惋惜的面向镜头。

      “谁把球赛换成新闻啦?”

      周围立刻响起不满的声音。

      樊木闻声也注意到电视被换了频道,旁边一个大哥有点不满的凑到吧台上,想要问酒保要遥控器。

      酒保冲着他道了个歉,他只顾得调酒,也不清楚遥控器被哪位客人拿去了。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主持人强作镇定的声音吸引到了樊木的注意力,他这才发现夏幼清也在困惑的看着播报。

      “昨夜今朝市浦虹机场下午2点40分,一架载有231人的波音777-700飞向美国的飞机与管制中心失去联系,最后一次联络时间为凌晨3点08分,该航班号为NH71,目前尚未有客机人员的任何消息……”

      “我就说飞机容易出事故吧。”那大哥半个身子趴在桌台上,抬着酒杯让酒保添酒。

      “那玩意儿在天上飞,撞上个鸟什么的可不得了,那前几年,哪里来着,马来西亚还是什么地方,不就客机出事了么?”

      “你是说马航那个事情啊。”酒保放下擦好的杯子,去接他的酒杯。

      “那可真是天灾人祸,听说到前阵子才找到飞机遗骸。唉,这怎么又出事,还好巧不巧是我们这的航班啊。”

      酒保给他倒了一杯,有些怜悯的感叹道。

      樊木只顾得听着两人的谈话,还没怎么看清电视上的报道。

      “昨天几号来着?”夏幼清突然转脸问他。

      “十五号吧。”樊木记得很清楚,如果不是他强硬的和翟草提出分手,翟草说不定现在已经飞到了美国。

      “翟草她原来是说几点的飞机来着?”夏幼清又转过头,仔细的确认了下屏幕上滚动的字幕。

      “2点40吧……怎么……”“了”字没说出口,樊木只觉得一桶冷水从头顶浇了下来,神经脉络浸入冰窖一样的过电。

      他猛地抬头去看电视上打出来的字,拿着饼干的手经不住的颤抖起来。

      新闻上的方框中赫然写着“7月15号今朝市2点40分飞往美国的波音客机昨夜失联”蓝底白字的新闻标题。

      翟草!

      夏幼清和樊木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她。

      翟草的酒杯歪倒在桌子上,莫吉托从酒杯里流淌出来,弄湿了她的胳膊。

      她抓着桌边,忍不住的颤抖。

      樊木箭步冲过去,把她揽在怀里。

      “这不是……”

      翟草的脸色苍白,映的她更加楚楚动人,她无力的张了张樱色的嘴唇,吓得说不清楚话。

      “这不是……我要乘坐的那班飞机吗。”

      酒精的作用下,翟草苍白的脸色上却渲出了红晕,在灯光的映射下,那姣好的面容此时梨花带雨。

      樊木看着她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他不断低声细语地抚慰着她,夏幼清连忙从背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没事没事。”

      夏幼清试图安慰着她,“好在你留了下来,没上飞机不是吗?”

      翟草哽咽着点了点头,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

      “老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她也想凑过去,却发现二人之间的状态暧昧无间,根本没有她能插进去的空隙,她只好把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还因为不着调的语言被樊木斜视了一眼。

      她立刻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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