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轻暮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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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冷眼神空洞，笑声渗人，她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身上的伤口处是怎样的疼痛，而是专注于回忆从前，她的父亲带领着她们百邪/门的人，冲进蓝越老家所处的那个村庄之中。

　　开始了两天一夜的烧杀抢掠。

　　这种屠村的事做多了，秋冷便觉得乏味无聊极了，于是便想玩个新鲜的。

　　她灵机一动，在进村之前，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法子。

　　秋冷乔装打扮成一邻家小姑娘的模样，先百邪/门一步潜入了村庄。

　　借着向路人询路之时，在好几条巷口，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几个村民。

　　待百邪/门的人冲入村庄内，村庄之中乱成一锅粥之时，她便将自己伪装成可怜逃命的村中女子，借着不少村民的同情心，先后被村民收留在家中。

　　不过……那些村民最后也都意想不到，自己会被她杀了，分明看上去，她是如此的人畜无害。

　　面对着一屋子的老少尸体，她抛去手中的带血的短刀，尖笑着，待屋外惨叫声，呼喊声，和屠杀声逐渐消失之后，秋冷便将自己身上的衣裳扯破，头发打乱，就这么走了出去。

　　她犹如一具傀儡一般行走在村道尸海之中，恍如一只落单的可怜少女。

　　实则……她正是在以这种方式，捕捉猎物。

　　行至一小桥尾，从桥底突然出现一扎着双麻花辫的粉衣少女，急匆匆的拉住了她的手臂：

　　“姑娘，这里危险，跟我走。”

　　她没有立即回头，散乱的长发之下原本空洞无神的双目，瞬间变得阴邪鬼魅了起来，微微一笑，猎物……出现了。

　　她缓缓收住可怖的表情，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随着少女的脚步来到了桥下。

　　桥下无水，长满了半人高的青草，桥虽然不大，可容纳她二人隐匿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坐在秃石之上，少女紧紧拥着秋冷的肩臂。

　　就这样，她们挨到了初夜。

　　“今夜，我们就在这儿躲一晚上吧，恐那流寇没走远，姑娘面生，是村中哪户人家的外亲吧？”

　　少女看着秋冷衣裳破烂，便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取出了一件上衫，给秋冷披上。

　　秋冷侧目打量了少女一番，穿着朴素，面容娇好：

　　“谢谢你，我是来村中探亲的不幸遇此劫难，全家都没了，只剩下我。”

　　说罢，秋冷故做伤心的抹了抹眼泪。

　　少女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长叹道：“我也是，流寇来时，父母为了保护我，将我藏在柜子里，而他们则死在流寇的手上，我一路逃，却不知道应该往哪里逃，便就暂时躲在这里。”

　　少女亦是湿了眼眶。

　　秋冷与她抱成一团，互相安慰过后秋冷无意间发现少女的手中紧握着一块成色不错的玉佩。

　　便下意识的询问道：“这玉佩是你最值钱的东西吧，既不放在包里，不嫌麻烦，一直攥在手心，我见你宝贝的很，是你爹娘留给你的？”

　　少女擦了擦眼泪，将手心摊开，露出玉佩的本来面目，皎洁如水，是上等成色，她对秋冷说道：

　　“这玉佩，确实是我爹娘留给我的，不过，这也是我的定亲信物，自我尚在襁褓之中时，爹娘就与同村交好与我同邻家哥哥定下娃娃亲，这玉佩是邻家哥哥父母特意去村中街市上所购，成色也是上等的，挑的亦是最好的，所以，我爹娘一直珍藏着，直到邻家哥哥父母返乡之时才将此事告诉我，玉佩自然也交由我保管了。”

　　“原来如此，”秋冷好奇追问：“那……与你定娃娃亲的哥哥呢？”

　　少女失落的摇了摇头，“他自小便同父母搬离了村子，十几年了无音讯，后他父母返乡告知，邻家哥哥蓝越在林城大有作为，被皇上封为护城将军，去了佑城。”

　　“若我能逃出去，必定是要去佑城寻他的。”

　　秋冷点了点头，倒是对她手中的玉佩很有兴趣，小声问道：“能给我看看吗？”

　　女子犹豫了一会后还是同意了。

　　接过玉佩，秋冷掂了掂重量，再仔细看了看，果然是个好东西，就又还给了少女：

　　“我们相识一场，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叶雪。”

　　“叶雪，今夜我们睡在此处，风寒夜凉的，怕是要相互依偎了，你……嫌弃我吗？”

　　叶雪连忙摆手，迅速将她抱住，两人肩并着肩，靠在桥下，眼前居然出现了零星几个萤火虫，却也为此夜色增添了不少颜色：

　　“有你陪我，我才能不孤单的扛过这个夜晚，要不明日，你同我一起去佑城吧，也好有个照应。”

　　叶雪的目光被那几个萤火虫所吸引，渐渐的觉得有些困了。

　　“好哇，”秋冷微微一笑，这笑容逐渐垮下，脸色刷的一下，突然变阴沉，从袖中抽出的锋利短刀毫不犹豫的狠狠插入了叶雪的后背。

　　原本困乏的叶雪霎时间觉得不可思议，瞪大了双眼看着她，仿佛在问为什么，却疼的无法说出心中疑问，最后死在了秋冷的怀中。

　　秋冷面无表情的从她手中取走玉佩，而后贴近她，悄声在她耳旁道：

　　“没有人教过你，出门在外，不可以相信任何人吗？”

　　杀了叶雪后，秋冷便回了百/邪宫。

　　不到十天，便有官兵直捣她百/邪宫老巢，一时间，宫中血雨腥风，她的父亲也死在官兵手中，后属下护送她离开之时告诉她。

　　那个杀死她父亲的正是佑城主将蓝越。

　　名字耳熟，想了又想，她终究是从包袱之中摸出了那一枚玉佩，颤抖着双手一度想捏碎它。

　　仇恨的种子在心中发芽，逃出去之后，她为父亲在一处荒地立了碑，磕了头，决意报仇。

　　于是她便改名换姓，将自己……当做叶雪，在休整一段时间之后，这才踏上了赴佑城之路。

　　昏暗的牢狱之中，秋冷轻描淡写的说着往事，就好像那些死在她手里的无辜生命，都不值一提，只有她心中的仇恨……才是真的。

　　她亦毫无悔改，充满恨意的盯着蓝越：

　　“我早该，在莲国之时，就杀了你的，也不至于回来之后，一直摸不着机会，没想到我秋冷，竟然还有失手的一天。”

　　“哈哈哈——”

　　她疯狂痴笑着，突然喉头一涩，鲜血从嘴中涌了出来，耷拉着头，随后便安静的闭上了双眼。

　　苏歆见状，立马上前查看了一番后道：“她咬舌自尽了。”

　　“拖下去，处理了吧！”

　　蓝越沉沉的闭上了双眼，尚未从秋冷方才所说之中走出来，他只觉窒息，若是他这些年能够时常回去看看父母亲人，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自己更不会被人蒙蔽，竟将仇人当做亲人，辜负了真心对他好的人。

　　想到此处，蓝越不由得握紧拳头，朝着桌面不停的捶打着，直到拳头破皮渗出鲜血，也不肯停下来。

　　苏歆走到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着，他终于是破防般靠在她的胸膛，任由她环抱着自己，哭得撕心裂肺。

　　……

　　半个时辰之后，苏歆同蓝越也已经休整好心情，来到了前殿，柳奕与使臣早已在此地恭候多时。

　　有了苏歆的亲笔之书和使臣带来的国印，莲国同林国之间的停战协议很快便签好。

　　互换文书，两方互敬，就到了送别苏歆和使臣的时候了。

　　将他们送至城门口后，楚瑶则同苏歆寒暄了几句之后便道了一句珍重。

　　苏歆回身看了一眼蓝越，什么也没说，便骑上马儿同使臣一道往莲国城池而去。

　　这会，她再不强求，毕竟她不只是苏歆，她还是莲国的女皇，再不可为了私欲，置国人的性命于儿戏，至于其他的，随缘吧。

　　“她走了，一句话也没留，也许释然了吧，你当真心里有她吗，就这么看着她离开，或许……你们再也没机会见面了。”

　　楚瑶转头看向蓝越，不难看出蓝越眼神之中的失落于惆怅，他似乎丢了魂一般紧盯着苏歆离去的方向，也不知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他愣怔了好一会，突然似回过神般，从身旁守卫的手中夺过一匹马，一跃便上了马背，头也不回的追着苏歆去了。

　　回城之时，苏歆便忍不住回头，眼前竟然真的出现了蓝越的身影，他骑马而来，似乎是有话要对她说，她便停了下来等他。

　　待他到跟前时，严肃认真的不像他，一改往日支支吾吾的习性，大声问：“苏歆，你……你还要我吗？”

　　登时，苏歆的脸颊便红了起来，泪水夺眶而出，笑道：“追上我，就告诉你。”

　　说罢，苏歆便朝着莲国的方向策马奔腾了起来，蓝越亦兴奋的追着她而去，两人逐渐消失在楚瑶的视线之中。

　　楚瑶轻叹：“你的主将，终究是被她给拐走了。”

　　柳奕淡然：“也好，这蓝越，就当是本王送给她莲国的见面礼，主将走了可以再培养，只要你别动什么歪心思便可。”

　　“我？”楚瑶疑然走在他身后，问：“我到底什么地方让你着迷了，你非得让我做你的王妃不可，难道就不能换个条件，你与我……尚未亲密到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摄政王是不是看走眼了。”

　　柳奕停下脚步，深思了一会她所说的，觉得也不无道理，于是便点了点头，说：

　　“是啊，你非国色倾城，又难驯，我为何要花心思在你的心上？”

　　当楚瑶以为事情有所转机之时，柳奕则突然转过身子来，近距离的盯着她一双水眸，心跳开始加快了起来，改口道：

　　“可本摄政王就喜欢你这样的，越难驯，越有趣，做我的王妃有什么不好，我没有让你做妾室，那是看得起你，如果你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们可以直接跳过比试阶段，你入我府，荣华富贵共享。”

　　“好好想想吧，你没有资格同本王谈条件。”

　　语毕，柳奕转身大步走去，留下楚瑶站在原地闷然不解：“他这是着了什么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