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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黄粱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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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青公子一惊,飞身掠过。流沙冲刷腐蚀地面,而糜烂不堪。时愿手再扬起,流沙再舞。山青公子方才不备,这时哪会再退让,鬼气横生,毒泡乱飞。时愿再结印,黄沙又起。
鬼泡横飞,流沙狂舞,两两相遇蹂躏一团,拉扯厮杀互不相让。
这时一阵狂风席卷,大风起兮泥沙飞扬。一时间满天毒沙飞扬,可眨眼间,收尽狂飙卷尽云。风没了,沙还在,飘扬半空的毒沙倾斜而下。
莫说结界里的人连连结印,稳住结界;本善大师的袈裟金光度身。而山青公子和那坐壁关火的人连忙结界大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就在这时,那本是跟山青公子一伙的人,突然袭击他的小伙伴,山青公子一脸惊愕,眼睁睁的看那人囊中探物,掏走他的神木。山青公子出手要拦,可惜晚了一步,当下鬼气倾出,那人长剑挥挡,手挽剑起,破了鬼气又送了一剑杀去,山青公子鬼气相抗,被震得连退数步。再回首,那人已飞身撤离,离他远去。
然而又是“嗖”的一声,只见一道光影一团东西,自那人身上飞离出来。那人一脸错愕,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鸭子飞入他人手里,想拦也拦不住。
那东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时愿手上。当真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人得罪了,东西也没捞着,那人不做停留,溜之大吉。封纪见况,追了过去。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施主~”
“你闭嘴!”
本善大师刚出声,就被山青公子大吼一声打断了。只能说人财两空的人有点凶。除了凶,还有惨。而惨那是一重又一重。正如本善大师说的,善恶到头终有报,从来因果不用忙。
“原来是你劫走吐泡蝗虫。”芜心君的声音冰冰凉凉从顶上传来,就如半夜三更静,黑白无常拖着铁扣催魂索命。
山青公子一身哆嗦,撒腿就跑,可惜没跑两步就被震住。弦音绕心,犹如铜墙铁壁困住人。
“是我抢的要怎样!你以为我还怕你这个老妖婆。”
山青公子溜不掉,转头放狠话了。狠话看着还不错,就是说话时有些底气不足,反倒有了逞强的嫌疑。不过山青公子确实也是在强撑着,他脸苍苍无血色,心中惶惶又不安,纵使他不停告诫自己,自己已非当年的小鬼,可年幼的惊恐却是刻入血骨,直至今时今日依旧在提醒着他,这个老妖婆的危险和可怕!
“放肆!”
被骂作“老妖婆”的芜心君,哪里容得他如此放肆,一记弦杀就招呼过去。山青公子被掀翻飞起重重砸在地上,没有血可吐,只有鬼气已涣散。
这一摔,不是摔傻就是摔醒了,山青公子匍匐的爬了起来,猛然撒手一扬,上百个腥红点点扑面而来。砸来的,正是被劫的货物——吐泡蝗虫。许是关太久,此时放飞自由,吐泡蝗虫口吐芬芳,凶神恶煞的朝着芜心君进攻。
好歹也是价值几十万灵石的东西,钱再多也不能瞎糟蹋。芜心君没一击轰趴这些玩意,有些嫌恶心,尾指翘起,撩拨灵弦,弦音糜糜乱人眼,直接就把吐泡蝗虫震得晕头晕脑,四仰八叉的倒下。
山青公子连滚带爬的逃开,一路踉踉跄跄,直到庭院中央的石台,他走上石台手覆石墩符纹生,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最先追来的时愿,一眼便认出来,“传送阵!”
大概是劫后重生粘了点欢喜,山青公子笑道:“嗯哼,是也!没想到吧!”
看着满园追他而来的人,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如今却要被他逃出生天,免不得一阵嘲讽,“死秃驴、衍知君、芜心君,就算你们,又能耐我何。呵呵,想抓我,你们想太多了,哈哈哈…”
所谓喜极易生悲,话不要说太早。这头,山青公子还在沾沾自喜;那头,传送阵的符纹戛然而止,竟灭了!
灭了!?
山青公子笑吟吟的脸,就跟这符纹一个样,由明明亮亮到暗暗沉沉,渐渐无色,终是凉凉死寂。
“这,这,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山青公子大惊失色,不信邪的试了一次又一次。然而不信邪也得信,因为事实就如此。传送阵断了,断得一干二净彻底的很。
大势有些奇妙啰!
山青公子指着时愿,大吼大叫。“是你?是你动的手脚,是不是?”
“兄台,你想太多了。”时愿回了一句。
可山青公子就是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模样:“不,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搞得鬼。不会的,他不会的。”
“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自命清高又虚情假意的小人。”心有凄凄,又忿忿不平,山青公子再看这满园的人,只觉尖嘴猴腮,好不憎恨:“你们是不是在看我笑话,觉得我很可笑是吗?”
“你们以为没有传送阵,我就毫无反抗之力,束手就擒了吗?呵呵,那你们也太小瞧本公子了。”
“我要你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满园就剩下山青公子悲愤高亢的声音,带着几分不为自知的自怜自艾。也就本善大师怀着善念,还会劝导一二。
本善大师劝道:“施主放下执念,回头是岸吧。”
“呵呵…回头是岸?”山青公子嘲讽讥笑,“哪个岸啊?扬名立万之岸?还是依旧那卑微屈膝低人一等之地呢。”
“郁郁黄花,无非般若,处处受生五道轮流。一切有情众生平等。所谓尊卑贵贱,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哪知山青公子听完,直接开骂:“去你娘的众生平等。有人生来就是王孙公侯,有人生来却如乞丐叫花,凭什么?凭什么?”说到激动之时,山青公子手指直冲亓逸,“凭什么他生来就是亓家公子高门子弟,要什么就有什么。而我只能是穿街走巷的流浪儿,为了生存蝇营狗苟。”
“你确定他生来就是要什么有什么?”时愿反问一句。
山青公子情绪正高涨,随即就怼道:“你看他,像是要啥没啥的嘛?”
这一句怼得,有些叫人哭笑不得,时愿竟蓦然的笑岔气了。
“你笑什么?”山青工公子的脸开始有些狰狞,想来是这笑隔应了他的心。
时愿摇头冷笑:“我笑你,未经他人之事,不知他人之苦,只知他人之获。我笑你,本是好高骛远,贪图虚荣之人,偏要自立清高,徒有其表。今日你嫌出生不公,明天你嫌命运不济。人生但凡一点不顺,你便只有怨天怨地。可曾想,这世间所有的苦难,岂是皆由命运不公所造?出生荣华,又岂是能一世亨通?真是可笑。”
“闭嘴!闭嘴。”山青公子本就处于癫疯边缘,如今被时愿这般赤裸裸的一针见血,更是狂躁大怒,面目狰狞,他双手结印,庄子外圈最初的禁界,扭转成困兽之界,“想当年时无介能以一界困死坑害天下人,今日本公子也要一界困死你们几个。”
“哼,真是好大的口气。”
芜心君随手一记弦杀挥向天空,结界抖了三分,又稳如泰山。这让山青公子得意上色,完全失了常识,竟辩不出芜心君的三分力:“呵呵…芜心君也不过如此。我的结界,就不比时无介的差。今日就算他来了,必定也会对我刮目相看。哈哈…”
狂笑的山青公子突然止住了笑意,大概看到时愿那不屑一顾的神情,很不悦的问道:“怎么你不信?”
时愿只道:“信,当然信。”
这口气跟先前那人如出一辙,无疑昭示着这么一回事,他一直就潜伏在他们身边,连同他们之前的对话,都一字不差落在耳里。而作为当事人压根就没发现,如今他耀武扬威自己的本事,岂不是很打脸。同时更是在打脸,他那可怜的情谊,就这样无情的被他的小伙伴的不屑和背弃。
山青公子气急败坏,“你~哼!他时无介能做到,我也可以。什么衍知君,芜心君,你们一个也别想逃。只要想到你们几个也有今日,哈哈…好不快哉,只要绞杀你们几个,我就能扬名天下。”
执念深深,无可化解。山青公子已经是不要命般的搏命,口中喃喃咒语嘤嘤,庭院深深鬼影重重,一个一个不人不鬼的人影,从庭院各个角落里蹿了出来,无穷无尽,飘飘荡荡如幽魂一样游离在庭院各处。黑压压充斥整个结界,如乌云盖顶,遮天蔽日。
“给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随之山青公子的怨咒起,猛然间张牙舞爪的攻向众人。挥剑劈砍,可这玩意刚硬无比,几乎刀枪不入,即使砍中一二,可它们不死也不灭,撕了几个又生几个。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只要杀了他们,我便是名扬天下。”
“叽叽喳喳吵死了。”
芜心君实在看不下这人的丑态,更是听不得这嘈杂杂的噪声,三指拨弦轮指震音,一记斩杀,杀四方,四方万物皆夷平。
说什么凶神恶煞的鬼影,道什么固如金汤的困界,还有不可一世的人,不过一介蝼蚁,一场笑话。
山青公子身断两截,心死绝,魂碎尽,唯有两眼惊恐,黄粱一梦,到头来依旧如此不堪一击,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