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生飞逸》皆空TM

27、第 27 章

　　叶芃已经随着沈萧学习了一月有余，沈萧对她完全不像对沈小月一般慈眉善目，反而一天天的都绷着一张脸，再加上他喜欢穿白衣，每次叶芃见到他都感觉进了个冰窖一样。
　　“喂，沈鹤，师傅对你也这样吗？”叶芃问药童沈鹤。
　　“不是啊，好像师傅只有对你这样。”沈鹤挠挠头，纳闷地说道。
　　“话说，你是怎么让师傅收你为徒的。”叶芃好奇地问道。
　　“我不是师傅的徒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药童。”沈鹤摆弄着手上的草药，“我无父无母，恰巧被师傅所救，故而留下来报恩的。我也只是简单的懂一些药理知识，师傅从来都不教授我技艺的。”
　　“哦，感觉我好像跟你也没什么不同，哎呀！”突然天降爆栗，叶芃捂着脑袋，泪汪汪地看向来人，看到沈萧那一张严肃的脸。
　　“让你们整理草药，让你们说小话了吗！”沈萧俯视着叶芃。叶芃忙端正坐姿，低头整理着手上的草药。
　　“我问你，这味草药是什么。”沈萧手一指沈鹤手中的草药。
　　“白术。”
　　“功效呢？”
　　“白术甘温，健脾强胃，止泻除湿，兼祛痰痞。”叶芃从善如流地答道。
　　“这一味呢？”
　　“生地。生地微寒，能消温热，古蒸烦劳，养阴凉血。”
　　“那这一味呢？”
　　“黄岑。黄岑苦寒，枯泻肺火，子清大肠，湿热皆可。”
　　沈萧又问了几味药，叶芃都从善如流地答着。沈萧满意地点了点头，半晌没再说话。
　　叶芃在心里偷乐道：“那本书我都倒背如流了，你是考不住我的。”
　　叶芃来拜师学医的第二天，沈萧就给了叶芃一本书，封面上没有一个字，纸张也泛黄，翻开，里面用隶书工整地撰写着每种药材的功效、药性、产地，还细心地画出了草药的形状。赫然是沈萧很久以前做的笔记。
　　沈萧将这本笔记给叶芃，叶芃就明白了沈萧的意思。回到叶府后，闭关了三天，拿出了当年考医师资格证时破釜沉舟，废寝忘食的精气神，将这一本上的药材记得滚瓜烂熟。但没曾想，叶芃背完后，沈萧也没有提问她，反而安排她跟着药童沈萧一起天天整理药材。
　　直到今日，叶芃整理药材已快有月余，沈萧才来提问叶芃。不过这月余，叶芃跟着沈鹤学会了如何分辨药材的优劣，如何配药才能使劣等药材扬长避短，使得上等药材发挥最大功效。
　　“我问你，书的扉页上记了什么？”沈萧突然间又问了一句。这一句把叶芃问住了。
　　“记了……记了……”谁没事还看你扉页记了什么！
　　“砰——”沈萧又赏了叶芃一个爆栗，说道：“舍本逐末，连最最基本的医药原理都没学会，谈何学其他技艺。”
　　叶芃揉着脑袋，小声嘀咕道：“我现在看还不行吗。”
　　“记住，诸药之性，各有其功，温凉寒热，补泻宣通；君臣佐使，运用于衷，相反畏恶，立见吉凶。”顿了顿，沈萧补充道，“我知道你想学我的一手银针功夫，但是不是所有的病都需要用到银针！就算用到银针，也需要强大的药理知识相辅相成。连路都走不稳呢，还想着跑，回去将这本书抄三遍。”
　　沈萧说着，扔过来一本书，叶芃接住，发现书皮上赫然写着《琼瑶神书》。
　　“不会吧，沈大夫还有这样的恶趣味，罚抄书抄言情小说。”叶芃在心里暗忖着，便翻开了书页。看到目录的那一瞬，叶芃觉得自己真是思想龌龊。
　　目录上赫然显示着：……琼瑶真人用升阳升阴气上气下之手法讲论歌二…………论手足阴阳流注篇六、脉络传注周流不息七…………琼瑶真人针灸神针礼斗神咒十……
　　零零总总讲解二十一章，手法口诀二十四法。
　　这是意味着，从这一刻，沈萧准备教她自己的那一手银针技艺了吗！
　　叶芃忙拿着书向沈萧作揖道：“谢谢师傅，弟子一定好好学习。”
　　沈萧撇了叶芃一眼，说道：“这只是最简单的针灸入门，只是叫你练一练手法与手感，若想学我的独门技艺，你还差的远着呢。”
　　叶芃抱着书刚要离开，沈萧又叫住了叶芃，从他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包裹，递到叶芃手上。
　　叶芃打开，里面工整地卷着一副银针。
　　叶芃眼睛都亮了，看向沈萧。
　　沈萧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说道：“没事了拿着这幅银针，找个布人练练手，不然光会纸上谈兵也没有什么用。”
　　沈鹤也凑过来看，看到后惊叹道：“师傅，您是去能匠铺打的这幅银针吗。看这做工，与您那副不上上下，至少打了快有月余吧。”
　　沈萧喝了口茶，瞪向沈鹤：“小孩子家懂什么，胡言乱语。药材都整理好了吗。”
　　沈鹤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继续整理着药材，同时在嘴里嘀咕着：“是就承认是呗，师傅总是这么别扭。”

　　叶芃回去之后依照沈萧的要求，抄了三遍《琼瑶神书》，又叫染衣扎了个布人，在布人上标好穴位，比对着书上的手法练习着。
　　但布人的手感还是比不上真人的手感，练了两天，叶芃想找真人练习，但对谁都不好开口，于是狠狠心，拿自己的胳膊做实验。
　　那天她帮着沈鹤一起捡晒干的药材，只是拿了一片小小的陈皮，她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沈鹤怪异地看着她，沈萧却看出端倪，一把抓过她的手，撩开她的袖子。
　　沈鹤看到叶芃的手臂，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个手臂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针眼，有些穴位刺的时候手法不对，都已经发青淤紫了。
　　“这是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沈鹤在心里赞叹着，从那一刻起，沈鹤打心底地对叶芃感到敬佩。
　　沈萧看到叶芃的两个手臂没有称赞，反而怒不可遏：“我是叫你自己练习，不是叫你自残！你这么做，一个穴位没有刺对，两条手臂都会废掉。你是傻瓜吗？忘了你还有师傅吗！”
　　叶芃弱弱地回答道：“师傅，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无知小儿！”沈萧甩下这句话，起身离去。
　　从那天起，沈萧无论到哪儿看诊，都会带上叶芃，有时心情好了，还会细细地给叶芃讲解。过了几天，沈萧扛回来一个真人大小的人偶，不知用什么做的，质地竟然跟人的皮肤一样。扎到一些穴位的时候，还会出现跟人一样的应激反应。比叶芃在现世时用的一些医疗模型还要先进。
　　沈小月回来的时候兴高采烈的，结果一进自己的房间，就开始哭得震天动地。
　　“我的钱呢！我钱包里的钱怎么没了！我衣服里藏的钱也没了！”泪奔地朝外跑着，“沈萧老头！竟然连我藏床底下的私房钱也不放过！”说着便要扑上去咬沈萧。
　　沈萧一只手撑着沈小月的头，与沈小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沈小月手短，只得在原地张牙舞爪。
　　沈萧赶忙用另一只手招呼叶芃扛着人偶赶紧离开。
　　叶芃刚刚溜到门口，门突然间被撞开，门朝着叶芃的面门扇过来，还好叶芃反应的快，才躲过一劫，看向门口，沈鹤跑得大汗淋漓，激动地朝沈萧大喊道：“师傅，并蒂莲出现了，并蒂莲出现了！”
　　沈萧停下手中动作，沈小月也不再挣扎，都愣愣看向沈鹤。
　　“找，找到了？”沈小月的语气有些不敢相信。
　　沈萧变得激动起来：“在哪儿？”
　　“村东头，是家猎户，刚刚入殓的时候我恰巧从那路过看见的。现在赶去，应该还没有下葬，还来得及。”
　　沈萧听后身形一晃，消失在众人面前。沈小月也跟在沈萧后面向外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叶芃站在那里一头雾水。
　　“来不及跟你解释了，先跟着我走。”沈鹤拉着叶芃大步跑去。
　　叶芃气喘吁吁地跑到村东头的时候，只听见众人争吵的声音。
　　“人都已经入殓了，哪有再把棺材撬开的道理。”
　　“死者为大不知道吗！纵使你是神医，人也没有死而复生的啊！”
　　“快让开吧，一会儿过了下葬的时间就不好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责备着，沈萧已经有些恼怒了，但也压着性子，好声好气地解释着：“请问诸位，这位仁兄入殓的时候脸上是不是有跟并蒂莲一样的图案？若我没说错的话，众人应该能够听到他耳鸣，看见他的鼻子肿了，并且大腿及至□□还有温热之感。”
　　“这人说的没错啊，李猎头脸上的印记这么一说，确实很像并蒂莲。”
　　“对啊，我刚刚看见李猎头的鼻子也确实肿了。”
　　“李猎头刚刚入殓的时候，是我帮忙抬进去的，刚刚我还纳闷怎么死人身上还有些许温度呢。”
　　“说不定李猎头真的没有死呢。快把棺材撬开让神医看看，万一就救活了呢。”
　　众人说着便去撬棺材，沈萧指挥众人将人从棺材中抬出来，掰开他的嘴，往他口中塞了一个药丸，拿出银针，有顺序地刺着三阳五会诸穴。不一会儿，看见李猎头僵直的身体软了下来，胸口也开始有起伏。众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沈萧将最后一针刺进穴位，躺在地上的李猎头突然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众人都愣住了，半天寂然无声，还是李猎头的媳妇最先反应过来，跪倒在地上冲沈萧磕头道：“谢谢神医，谢谢神医，就回了我们家当家的。”
　　“这，这，这人没死？明明，都没气了。”一人惊恐地说道。
　　沈萧拔下李猎头身上的银针收好，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李猎头讷讷地看着沈萧，眼中无神。
　　沈萧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身对跪在地上的妇人说道：“他没死，只是得了一种叫尸厥的病，这次算是捡回一条命，但以前的事情怕是都不记得了，以后恐怕还是需要费一番心思。”
　　妇人不住地抹着眼泪：“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我回去配好药会让我家药童拿过来，一日三次，水煎服下，大约二十多天能恢复正常神智。”说完，沈萧转身离去，背影及其落寞。
　　“爹，这个也没有记忆？”
　　“是啊。”沈萧摸了摸沈小月的脑袋。
　　“没事爹，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我们一定能查出来迫害娘的凶手。”沈小月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沈萧叹息道。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从沈家院子到村东头，再到沈萧救人，叶芃都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
　　“唉，”沈鹤也跟着叹息一声，解释道，“今日这猎户所得之病被称为尸厥。正常人人接受天地之间的阴阳二气，阳主上主表，阴主下主里，阴阳和合，身体健康。而所谓“尸厥”是指阴阳二气失调，内外不通，上下不通，导致人气脉纷乱，面色全无，失去知觉，形静如死，其实并没有死。”
　　“而今日所遇到的尸厥不是普通的尸厥，被师傅称为并蒂莲尸厥，即是在外物诱导下引发的尸厥，发病者脸上会出现并蒂莲一样的图案。”
　　停顿了一下，沈鹤接着说道：“我听说当年师娘就是得了这样的病，被人误以为死去而被活埋了。这么多年了，师傅一直在查这种病的来源，但这种病的与普通尸厥的区别就是多了一种并蒂莲印记，且得这种病的人少之又少，加上今天这个猎户，也就发现了三例。这三个人醒来之后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而且身份地位职业都不一样，也无从下手调查。”
　　“并蒂莲尸厥吗？”叶芃在心里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