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恋爱》翡乙

5、5.

　　实习最后一天，以答辩的形式决定最终录用结果。
　　林荔认为自己十有八九是被淘汰的那个。
　　她与鸣川竞争的是同一个岗位，各方面比他差，昨晚的聚餐无疑又增加了她落败的机率。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答辩时鸣川缺席了。
　　最后获胜的是她的小组。

　　“鸣川放弃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南洲闷闷地说。
　　林荔心中有了一个不安的猜想，她想亲自找鸣川证实，可是鸣川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怎么都联系不上。
　　直到晚上八点，她才收到一个回复——

　　我在医院。

　　林荔匆忙赶去医院。
　　一路上她胡思乱想，猜他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因为陪自己做检测被感染了……
　　直到看见他好端端地坐在走廊的公共座椅上，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她在他旁边坐下。

　　鸣川大概一夜未睡，眼睛里充满血丝，神色憔悴。
　　“是我前女友。”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语气颓然，“她找我复合，我不同意。”

　　林荔这才注意到他衣服上有干涸的血迹，前襟一片连着凌乱的斑点，与他神情一般惨淡。
　　她的心紧了紧，甚至于有些疼痛。
　　可是……
　　与他认识不过短短五天时间，亲近、关切凭何而来，又从何说起呢？

　　“她现在……没事吧？”
　　“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需要帮忙吗？”
　　“谢谢，暂时不需要。”

　　鸣川客气疏离，似乎将她阻挡在一个与前几日完全不同的陌生场景里。
　　方才的心急如焚渐渐熄灭。
　　林荔默了默，垂下视线。
　　“我——”
　　“答辩顺利吗？”

　　两人同时开口。
　　她看着他镜片后专注的眼神，找回些许熟悉的气息。

　　“大家都因为你没来而感到惋惜。”
　　他笑了：“我原本就是打酱油的……”
　　“从北方大老远飞过来打酱油？”她顿了顿，仍是将心里盘旋很久的想法说出来，“鸣川，你去跟主任说一下情况吧，看能否给你一次补选机会……”
　　“不用了。”
　　“担心前女友吗？没关系，医院这里我可以帮你照看。”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戏谑的神色渐渐在他脸上淡去，他抬眼看过来，显露出难得的认真。
　　“为什么执意让我回去？你不是很期望得到这份工作么？”

　　林荔愣住。
　　她没有听错，平复的心跳又紊乱起来，甚至于有些发抖。
　　“你是……因为我？”
　　对方没有接话。
　　扯开的视线投注在人们匆忙往来的脚步上，眼底是死寂盘踞。

　　“17号病人家属！”医护走出急诊室喊道。
　　“在。”鸣川立即站起来。
　　“病人醒了，情绪不太稳定，赶紧进来！”

　　走到急诊室门口，鸣川回头看她。
　　“什么时候走？”
　　林荔明白，他在问离开的日期。
　　“今晚十点的机票。”
　　“不在这里玩两天吗？”
　　“疫情严峻，家人催我回去。”她没有等到他的第二次挽留，像是鼓足极大的勇气，“以后还能联系吗？”

　　他张了张嘴，却最终咽下将要出口的话。
　　寂静在她与他之间蔓延。

　　“17号家属！”医护急声催促。

　　他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望着他消失在急诊室门口的背影，她记起那天他抹眼泪的场景。
　　原来，眼泪和沉默，都可以是男人的深情。
　　只是这深情与她无关。

　　窗外，起风了。

　　这无疾而终的悸动
　　未及触碰便枯萎
　　还有不曾说出口的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