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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渠风山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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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大丰规定,将士封将后三日再上朝,并由皇帝分配职务,因此今日卫枫闲在府里。今日恰逢南宫铭无事,他便让云缺来到卫枫的将军府邀他一起去城外。
卫枫收拾好准备和云缺出门,到门口了锦桓还跟着他,他停下脚步,回头对锦桓说:“锦桓,你就不用跟着去了,在府里休息吧。”
锦桓颔首:“是,将军。您早些回来。”
卫枫笑着点头,转身握着刀随云缺一同走了。锦桓停留在石阶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卫枫轻盈的步伐,随风而动的衣角和他那灵动纯真的笑容,还有那笑时弯起的眼角,让锦桓失神好一会,见多了这和都拘于礼节的公子,他倒好生羡慕卫枫。
卫枫和云缺出了城,骑马一同来到郊外渠风山,徒步上了山。山庄大门前,南宫铭立于台阶上静候,鬓角发丝随风而拂,手里转动着指环,望着长长的台阶尽头。不久,卫枫就出现在台阶那头,一边跑着一边向南宫铭挥手:“南宫~”。
他上了台阶站在南宫铭旁边停下,卫枫向山下看去,台阶一眼看不到头,他感慨:“这山上的风景好美啊,此处竟可以将和都城一览无余。”说着兴奋地眺望。
南宫铭含笑:“卫兄若是喜欢此处,日后可随时来。不过,我让云缺去接你,怎么不见他人呢?”南宫铭侧身向山腰望去。
卫枫噗嗤一笑,转头对南宫铭说:“我跑着上来的,云缺还在山腰慢慢爬呢!”
话说卫枫为什么跑着上山,不是因为体力好到找不到地方发泄,也不是这山上风景吸引,只是想着早点上来和南宫铭切磋,他早就等不及了。
南宫铭看着山下蜿蜒的台阶,笑着对卫枫说:“那我们先进去吧,他一会到了自会进来。”说完便带着卫枫进了山庄。
在外面看不到山庄真正的样子,都被树木遮挡住了,进了山庄大门卫枫便被这座宏伟建筑吸引得眼睛瞪得贼大。庄内看不到边界,建筑精美错落,房檐上均雕刻有各种栩栩如生的动物,庄内各种奇花异草铺天盖地。南宫铭带着卫枫在山庄里四处逛着,逛了很久也才逛了山庄的冰山一角,卫枫兴奋地研究着山庄里的奇特,南宫铭突然开口:“卫兄,我带你去个地方吧!”并吩咐下人不用跟着。
卫枫抱着刀笑面盈盈:“好啊!”
南宫铭带着卫枫来到山庄东边,沿着小路弯弯绕绕,逐渐听到水倾泻而下的声音,走近地势开阔,瀑布下有一个水潭,花草萦绕,水声潺潺,风光无限好。这是南宫铭与南宫镜小时候常来玩耍的地方,这里算是兄弟俩的秘密基地。
卫枫弯起嘴角,把刀放在地上,跑到水潭边将手伸进水中,回头兴高采烈地对南宫铭说:“南宫,此处景色毫不逊色于山庄之中啊。”
南宫铭走到他身边,望着瀑布,说:“是啊!山庄的花草华丽大气,就好比世家雍容华贵的小姐;这里的风景温柔婉约,像不谙世事,天真单纯的山间姑娘。她们各自有她们独特的美。”
卫枫扭头看着南宫铭笑,露出两颗虎牙:“南宫,你这形容可真贴切!”
南宫铭许是想起了远在北沙征战的兄长,说:“以前兄长也说我这形容贴切。”然后又看着卫枫微笑,说:“卫兄,其实你跟我兄长,有很多相似之处。”
卫枫一屁股坐在潭边,双手撑着身体,往后靠着手:“能与堂堂大丰大将军有相似之处,是我的荣幸呀!大将军还是南宫的兄长,我更荣幸了!”他对南宫铭笑得灿烂,边往水潭里扔石头边说:“南宫,别站着啊,一起坐坐吧!”
南宫铭走近卫枫,将衣服提起轻轻坐在卫枫旁边,他看着石头扔进水里激起的水花和水纹,不语。
卫枫继续往水里扔着石头,说:“南宫,你多大了?”
南宫铭撑起一只脚,回答:“十八。”接着又问:“那卫兄呢?”
卫枫眼睛亮起来,两手拍着刚刚捡石头沾上的灰,看着南宫得意的笑:“那你可真得叫我兄长,我比你大一岁。”接着他又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叫起来:“啊!对了,既然我比你大,以后就叫你阿铭怎么样,我们老家哥哥或长辈都是这样叫的。总不能一直叫南宫吧,直呼你的姓总觉得有些不好。”
南宫铭说:“这样的称呼在和都还没有人叫过呢,如此甚好!”
卫枫立马便改了口:“阿铭,以后我可就是你兄长咯!”卫枫是野性子,直率,相比之下南宫铭倒显得拘束些,毕竟在这和都生长的,听到卫枫立马就叫自己阿铭,这样亲近的称呼使他有些许的不适应。于是南宫铭马上转移了话题:“卫兄如今在和都有了住处,还受了封赏,是时候接老家的父母来和都颐养天年了。”
卫枫低头,手转着头发:“我也想接父母来和都同我生活的,可是昨日收到老家的书信,我父亲说他们想在老家养老,舍不得那几亩地和乡亲们,不愿来给我添麻烦。我便差人送了受封的金银布匹回去。”
南宫铭说:“这样也好,远离朝堂就是远离是非,他们年纪大了,在清崇生活总是要平静些。”
卫枫叹气:“这倒也是,只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能侍奉左右,实在是内心有愧。”
南宫铭起身对他说:“卫兄不必如此想,如今战乱,你不能回家探亲,等叛乱平定,你可以向陛下请求回乡的。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卫枫也起身,拿上刀与南宫铭一同往回走。
回到山庄,云缺走过来问:“公子,你们去了哪里,我上来找不到你们,问了下人也不知道你们去哪儿了。”
南宫铭看着卫枫和云缺:“没去哪,我带卫公子四处转转呢。对了云缺,去把陨华拿过来。”
云缺回答:“是。”转身去取剑。
卫枫疑惑地看着南宫铭,问他:“陨华?是什么?”
“我的佩剑,你帮我带回来的那把!哎对了,你的刀可有名字?”南宫铭问。
卫枫看了一眼自己的刀:“没有,我还没想过给它取个名字呢。阿铭,不如你帮我给它取个名字吧!”
南宫铭有些惊讶:“佩刀一般该由主人取名,让我来取,恐有不妥。”
卫枫却孩子般请求:“阿铭,你就帮我取一个吧,你的佩剑名字那么好听,给我的刀也取一个吧!”
南宫铭只好答应道:“那好吧,容我想想。不如,就叫‘浴尘’吧。”
卫枫对这名字很是满意,笑着露出了他的虎牙:“谢谢阿铭,这名字我可真是喜欢得紧。”
不一会云缺将剑拿来了,他把剑呈给南宫铭,南宫铭接过剑,抚摸剑鞘,拔出陨华,对卫枫说:“卫兄不是一直想切磋吗?”
卫枫也将刀拔出,说:“好!”言落便一刀砍向南宫铭,南宫铭出剑把刀挡住,又一剑把刀弹开,刺向卫枫的腰,卫枫侧身跳到一旁,又继续对南宫铭出刀。卫枫刀重力道大,但南宫铭身法轻盈,剑快且灵活,打了半天也未分高下。此时下人传话,说饭菜已好,两人便收了刀剑。
南宫铭把剑递给云缺,揉着手腕:“我已许久未与人交手了,当日卫兄擂台比试时一举夺魁,今日过招才真正感受到你刀法的精炼。”
卫枫笑着说:“阿铭,我也没想到你剑法如此了得,看你平时温文尔雅,没想到提起剑一点也不输我们这些习武的。”
“哪里哪里。”南宫铭眉眼带笑:“饭已备好,先去吃饭吧!吃完该回去了。”
吃完天色已稍暗了,南宫铭带着云缺和卫枫一同回来的。回到府上时月牙已经在远山冒着点儿微光了。锦桓见卫枫走来,连忙去迎:“将军,您回来了,我这就让下人们把饭菜给您热热。”
卫枫和他一同进了府,边走边说:“锦桓,不用热了,我已经吃过了,以后我出去如果太晚未回,你们就不用管我了。”
锦桓连忙又弯起了腰,双手作揖行礼,低头说:“这如何使得,您是将军,伺候您是我们的职责。”他不敢抬头看卫枫,呼吸有些急促。
卫枫却突然停下了,转身看着锦桓:“你我都相处这么些天了,还是如此拘束,我又不会吃人,你不用害怕,也不要总是对我低头弯腰,我可不喜欢这样!记住了,堂堂男儿不可轻易低头。”
锦桓依旧低着头,手紧紧拽着衣角,声音有些颤抖:“是,将军。”
卫枫拍了拍锦桓的肩头,走进了房间。
锦桓立在原地,手里的衣角被抓得很紧,两颊豆粒般的泪珠缓缓滚落。从出生起便弯着腰曲着腿低着头做人,受尽那些世家权贵的奴役,他卑微了二十几年,第一次有这么一个人告诉他这些,不把他当做下人,他那破碎的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一点点修补,他觉得很暖,很想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