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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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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心灰头土脸地从一幢高楼走出来,精致的妆容也因天气炎热而褪去,手中提的小布包有些破旧,整个人恹恹的,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又如同被暴晒的小嫩苗。
她耷拉着脑袋如个泄气的小皮球,而周围人来人往都是行色匆匆,不曾有人注意到她。走过三景桥,抬眼一看,蓝天碧水相接,水茫茫舟轻移倒是别有一番光景。
心情略微舒畅了些,一阵清风吹来更觉舒爽。
她又看了看四周,空荡荡没几个人影,便爬上看台,得此闲空吹轻风赏水景,水面依稀映出一个白色衬衫的姑娘。
脸蛋还算精致,就是眉头皱得有些紧,生生撇成了八字眉,柔和好看的脸蛋都成了苦瓜脸。
一毕业就失业原来也会发生在我身上,苍天啊,碧水啊,你们为何就不给我一个机会呐?
她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明明在学校成绩都是顶尖的,为何一毕业就处处不行,难道是因为我的要求太高,还是总是说错话。
于心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越发懊恼。
“奥特曼和蜘蛛侠打起架来你帮谁?”
“奥特曼,因为从小就看他,当然帮自家人。”
“会喝酒吗?”
“不会,难喝。”
“谈过恋爱吗?”
“公司会分配吗?”(摇头)
“要是你发现你不喜欢某公司的工作氛围你会怎么办?”
“不干!”
等等我啊,我还有后话呢,怎么就不让我说了。
于心越想越难过,仿佛一口痰堵在喉咙,哽咽得无法说话。
她冷静了片刻之后擦了眼泪又继续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过才面了二十强而已,这算什么。
于心想通之后便转身就走,刚要转过身来她却崴了一下脚。
身子悬于空中,那瞬间的失重感令她的心差点都跳了出来。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落了下去,原本碧粼的水已经变成了吃人的猛兽,一点一点将她吞噬下去。
可她的包包都还在上面呢!
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正是大中午路上哪有人,还不会游泳,一时心痛得无法呼吸,包包里还有两百五十八元,若是被人捡走该如何?
她想到了钱包便忽然有了斗志,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却加速了下沉的速度,此时她已经心如死灰,知道自己今日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不会吧,还没建设大好河山,祖国培养了我这么多年都白费了,还没当好社会主义接班人,还没挣到小钱钱,怎么能就这样离开了呢,还是以这样坑爹的方式……
但是她还未把遗憾全说出来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她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下辈子不要做人了,这样也能死?
不知昏睡了多久于心又忽然睁开了眼睛,心下大喜,“果然是命不该绝,老天有眼,我于心又回来了。”
她又大笑了几声,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小丫头。
怎的是古装?
难不成我变身演员,可我怎么给忘了,那刚才一定是做梦,我来横店当群演了!
于心又是满心欢喜,左顾右盼却未能找到那个机器的位置。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
丫鬟猛然趴在了她身上大哭了几声,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于心蹙眉看着她,完全不认识,但是心里咯噔了一声。
难不成是穿越了?
我这个信仰马克思,坚定的社会主义事业拥护者,无神论者,怎么可能就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这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会发生在她身上?心想还不如死了呢,死了或许还能回去,要是她们还得裹小脚,还要宅斗,这可真真是太难了。
但是她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主要是觉得死之前的感觉太难受了,不能再经历一次。
便问着身边这个扎着双环髻的小丫头,“你是谁,我又是谁?”
谁知小丫头又大哭起来,这尖锐的哭声生生把于心吓得堵上了耳朵,只好怒喝道:“不许哭,再哭就把你赶出去!”
小丫头这才止住了哭声,坐在于心身边说道:“小姐定是被撞了脑袋,不过不要紧,语慈都会给小姐一一说清楚。”
于心才知这个身体名为魏盏心,不过才十三岁,可是也是快要及笄的年纪,古人可真是婚恋得早。
两人说着说着门外又进来两人,又哭又笑,近来的女子约三十出头,却也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一身涂蓝色白绣梅竹兰襕边木兰裙衬得她气质清雅,头戴烧蓝镂空如意钗,轻挽飞云髻,耳上坠着简约的点翠蓝云环,眉目柔和,一副楚楚可怜的柔弱模样。
魏盏心见着两人上前洒泪便知这是自己的爹娘了,他们便随意问了几句话,魏盏心认真答道,故他们觉得这是失忆,并不痴傻。
她正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问得头疼之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人,此人与刚才蓝衣之人同样年纪,但是通身贵气,体态丰腴,相较之下蓝衣妇人略显清瘦。
明黄色曳地裙裹身,外披淡色薄烟纱,肌肤白皙清透,头戴攒珠朝阳金步摇,又坠上许多累丝珠花,却也不嫌繁缀,倒是端庄大气。
魏盏心痴痴看着面前之人,心中慨叹此人发簪衣饰定要价不少,难不成这是大富大贵之家,心里倒也宽缓了不少,这可应该比自己在21世纪的穷门落户好许多。
若是真能当这高门富户的大小姐,岂不是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还不用出去干活?
美哉美哉!
“心儿你可算是好起来了,都不知这几日我们都急成什么样了?”说着还抹了几把泪。
魏盏心立马戏精上身,一见亲娘就装出了柔弱懂事模样,柔声道:“是心儿不好,害得母亲忧心了,待心儿好了之后定要为母亲奉茶。”
魏盏心话一出又觉得自己真像是古人一般,一切脱口而出,原来还有奉茶这礼数。
三人又拉着魏盏心的手说了不少话,可她原本就不喜欢这么多人的场面,便托辞说要歇息了便令几人离开。
魏永忙道:“那心儿你好好休息,若是想吃什么便吩咐语慈去。”
魏盏心应声领命,又催着语慈离开,蒙上被子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场大梦睡得香甜,于心梦见了魏盏心幼时的一切事情,梦见了一家欢乐和睦,不生是非,梦见弟弟妹妹们都甜甜地唤自己阿姊。
敢情穿越进了一个好人家,不宅斗不宫斗,还夫妻和睦,嫡庶和睦,一家和乐团圆!
我于心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能穿越到这样一个人家,虽是庶女却也当嫡女养,这魏老爹有点门道,懂得男女平等,家族和睦,定是个治家有方、在朝能干的好公务员!
只不过古代公务员油水这么多吗,这宅子可真不错,这衣服也是!
魏盏心大梦初醒,一睁眼却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脸,魏盏心吓得一伸手就拍了过去。
“小姐,你怎么还打我?”
魏盏心听到声音才往下一看,这不是语慈吗,忙从床榻上下来,“原来是小慈儿,都怪我一时未看清。”
语慈闻言大喜,“小姐,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魏盏心这才回想起来这个梦,似梦却又不像梦,倒像是真实发生的。
难不成穿越还能自带记忆?
魏盏心一时想不明白,便又问道:“我之前可是受了什么伤?为何我才醒过来?”
从记事起的记忆都复如潮涌,唯独忘了因何昏迷一事。
语慈便又将她落水一事悉数说了出来。
原来是魏盏心见河边大树上的果子长得尤为鲜红透亮,又不愿找长竿来打下果子,说是怕砸坏了果子,便要爬树上去摘,结果失神落进了水中。
魏盏心不由感叹其愚笨,若以于心性子定找根长竿直接砸了上去,毕竟命重要,万一摔个腿残手残岂不是更惨。
“你这孩子,看我不打死你。”
约莫十五六岁的孩子就在院中四处奔逃,丝毫不将此人放在眼里,不屑看向这个张牙舞爪的继母。
“张四娘,你又不是我亲娘,你凭何管我!”
这句话却把张四娘欺辱得更甚,“我今天倒是要教教你这个没人管的东西。”
“继母杀人了!”
说着骆初阑就跑了出去,村里的人闻声都围了上来。
见一个半大孩子被继母四处追着跑也的确是不妥当,都开始嘀咕议论起来这个心狠的继母出来。
张四娘见如此场面便坐在地上开始悲嚎起来,又提及自己多可怜总是被初阑欺负。
“想我当时被骆凌祯一副花言巧语伪君子的模样给骗了,怎知他就是一个祸害,不仅家中还有一个儿子,如今他又早早去了,将两个孩子都丢给我照看。”
张四娘的撒泼并未博得半分同情,反倒是众人觉得此人才是灾祸一般,怎么她才嫁进来不到三年骆凌祯就病死了。
张四娘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住一个老爷爷的裤脚,“骆大叔,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你看我平白养这孩子这么大了可如今他还不愿出门做工,我一个弱女子又无处做活怎么才能养活他们啊!”
骆初阑终于是听不下去了,“前人尚且囊萤映雪,我念圣贤书又有何不可,你却日日阻磨,何况爹临终前将铺面的生意都交给你打理,又为你留了许多银钱,别以为我不知,你不过是想当一个黑心继母,好将我赶出去然后你养着你的儿子罢了。”
骆初阑此话一出更令众人唏嘘,张四娘竟一时间无话可以反驳。
于是围观众人见闹不下了也都纷纷散了,几位同龄村妇劝解了几分也离开了。
骆初阑便也大摇大摆回去哐当一声重重将门关上,又嗤之以鼻地扫了张四娘一眼。
张四娘见今日又被这小子摆了一道更觉不爽,回去之后见着自己是孩子也没没有好脸色,还骂骂咧咧了几句。
又走到骆初阑房外说道:“骆凌祯念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也不见有起色,你就跟她一样,只知道白吃白喝。”
骆初阑不悦,拿着桌上的碗就朝着门口丢了过去,把张四娘吓了一大跳,又咬牙切齿说道:“你继续砸,反正都砸了我也不会去买。”
骆初阑冷笑一声又继续拿着书册开始温习,只想早些脱离此地,不用看那女人脸色。
“等我状元高中,看我如何对你,若是我爹的死与你有半分关系,你就等着吃牢饭吧,不对,弑夫虐子可是大罪,怕是得斩首!”
张四娘本正要回去看哭闹的儿子,闻言拿着扫帚就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