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卷五：第105回·雪消冰释（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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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词：“雪消冰又释，景和风复暄。”
谢如愿瞠目结舌，往后连退三步：“我、我干什么了？”
嵇铭焕蹲下来仔细看了看这小雪人，“呃”了一声：“可能是这个雪人……稍稍有些吓人。”
谢如愿委屈道：“真的这么不好看吗？”
嵇铭焕：“没有没有，谢姐姐在这么短时间堆出来的已经够好了。”
与此同时，崔小玮则忙着安慰小秦姑娘，她从怀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对方，努力哄道：“不哭不哭，不哭的孩子有糖吃，你看，我手里有糖，灵灵现在不哭的话我就给你……”
几番安慰之下，秦灵灵才勉为其难地收敛了声音，抽抽嗒嗒地伸手要糖。崔庵也是闻声而来，道：“怎么哭了，是不是想找爹娘了啊？”
谢如愿心虚道：“可能是吧。”
崔小玮正要说什么，却被嵇铭涣拉到身后抢了先：“不如我们去看看秦大人和陆大人聊没聊完吧！”
谢旭也走过来，道：“我去吧，你们在这儿呆着。”
说罢他就蹲下来一把将秦灵灵抱了起来，朝着另一边走去了。
崔庵：“唉，你换个姿势抱，那样孩子不舒服！”
“哦——好的好的。”
谢如愿看见嵇铭焕拉着崔小玮的手，赶紧使了个眼神给他，嵇铭焕便赶紧将手撒开了。趁着崔庵不注意，谢如愿将嵇铭焕拉过来低声警告，道：“你若决心要娶她为妻，再对她好，懂吗？”
嵇铭焕却立刻回复道：“可我就是想娶她为妻啊。”
“你能吗？”“我能。”
“你能护她无忧吗？”“能。”
“能一辈子只娶她一人吗？”
“你们嘀咕啥呢，怎么不带我？”崔小玮恰在此时凑了过来，问道。
谢如愿道：“他拉拉扯扯你，被我批评了。”
崔小玮不敢置信：“你怎么这样！谢姐姐你堆雪人都吓到秦灵灵了，我们还没告状呢。”
身旁的嵇铭焕听罢忍不住捂脸，从指缝里看了一眼望过来的崔庵。
谢如愿：“……我又不是故意的。”
崔庵笑着对谢如愿道：“没事儿，你还没生养，不懂怎么哄孩子也正常啊。”
谢如愿撇嘴，默默心想，我怎么不会，上辈子嵇晚芙明明就很给她面子的。
谁知崔小玮十分不给谢如愿面子，道：“跟生没生过孩子没关系吧，我一样哄好了秦灵灵啊。”
崔庵尴尬地看了一眼谢如愿。
谢如愿嘟囔，不服气道：“那你都怎么哄嘛？”
崔小玮得意道：“方才我在宴席上用帕子裹了几颗橘子糖，分了她一块。”
崔庵大惊：“她才两岁，你怎么能给她那么大颗糖吃，你就不怕她噎着自己！”
崔小玮困惑地“啊”了一声，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而谢如愿已经提起裙摆朝着谢旭离开的方向追去了。跑到一半，果然听见那边掀起了骚乱声。官员女眷层层围住，甚至惊动了皇妃皇子们。
“借过！借过！”谢如愿拨开人群冲进来，一眼便看见谢旭和秦仲昂怀里抱着面色发紫的秦灵灵，她立刻跪下来，一手握拳一手包拳按压秦灵灵胸部与肚脐之间的位置，连续数次之后，秦灵灵猛地一咳，哇哇大哭起来，再一看，地上多了块儿橘子糖。
谢如愿舒了口气：“没事了没事了，是小孩子吃糖噎着了。”
连带着周围的人都齐齐吐出一口气，几人上前来把谢旭和秦仲昂拉着扶起来。前者擦擦汗，而后者赶紧抱过孩子，道谢：“多谢！多谢宁国夫人！多谢！”
谢如愿也被挤进来的松叶扶起，甚至来不及拍拍身上的雪，赶忙道：“没事没事，以前晚芙也噎着过，吐出来就好，但还是再看看御医吧，派人去请了吗？”
“别慌，已经叫人去喊了。”
她一抬头，发觉说话的是嵇铭煜，随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她低头和松叶一起整理衣衫，道：“有劳太子了。”
宋琬琰也在一侧，眼中噙着泪水，捂着嘴道：“万幸！万幸！方才真是吓死我了，多亏有你。”
谢如愿道：“没事，没事，小孩子容易噎着，往后太子妃娘娘有了孩子也要谨慎着些。”
“我记着了。”宋琬琰拭泪点头。
御医来得很快，而崔庵、崔小玮和嵇铭焕也几乎是同时来了。崔庵赶紧拉着崔小玮去给秦仲昂赔礼道歉，而谢如愿也就拉着谢旭退到了后面，给他解释了来龙去脉。
谢旭捂着胸口：“哎哟，方才抱在我怀里，那模样吓得我魂都没了。”
嵇铭焕安抚道：“小秦姑娘没事了就好。”
又过了一阵，御医确认了秦灵灵无事才离开，周遭的人也纷纷散去，秦夫人也在侍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赶来，秦仲昂与她解释了一二，随后二人走到谢如愿面前一拜。
谢如愿立刻弯腰要扶他起来：“使不得！尚书大人快起来！这是我应该做的！”
秦仲昂执意拜了下去，道：“若没有宁国夫人，我家女儿恐怕就要出大问题了，多谢你！”
谢如愿只好也跪了下去，道：“没事，这真的是我应该做的。”
秦仲昂却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只是心意，你敢挺身而出救我女儿，这份心意，贵重无比，我永远记在心里！”
谢如愿扶他起来，低声道：“既然是心意，那就没有贵贱之分了，之前夫君任右都御史，说过秦大人也曾帮衬过他，这份心意，我和宁国公都记着。再就是我爹在朝中也和秦大人有一些交际，这些也是朋友之间的心意。”
秦仲昂抬头，道：“宁国公还与夫人您聊过我？”
谢如愿对他郑重点头。
秦仲昂顿首：“如此甚好，但愿此心长存。”
*
除夕宫宴很快接近尾声，人群三三两两散去，夜里几盏灯火零落着，显出热闹后的寂寥来。
崔庵和崔小玮过几日就要启程去并州城了，这也是他们临别前的最后一面了。谢如愿摸摸崔小玮的头：“路上要注意安全。”
崔小玮点点头：“放心吧，有很多人护送我和娘亲。”
“那就好。”
崔小玮笑道：“你也不要太想我，我明年除夕肯定还来，实在想我了就给我写信吧！”
“小玮。”一旁的嵇铭焕从袖中拿出一袋绣着双飞燕的锦囊，递给崔小玮，道：“里面是我给你的一份小礼物，你打开看看吗？”
崔小玮接过来，手指勾开张望进去，随后咯咯笑了。
嵇铭焕紧张道：“喜欢吗？”
崔小玮满意地收紧锦囊，道：“喜欢！那我就笑纳了！”
谢如愿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拖着腔调问道：“哦？什么东西啊？”
崔小玮赶紧把锦囊塞进袖子里：“秘密！”
崔庵远远地唤道：“小玮，如愿，该走了。”
“好嘞！”崔小玮应声，然后对嵇铭焕道：“明年见！”
“明年见。”嵇铭焕举起手挥了挥。
谢如愿正要转身去追崔小玮，却被嵇铭焕叫住了。
嵇铭焕对谢如愿一礼：“宁国夫人，您今日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您。”
谢如愿驻足回首，只见少年的双眼在夜空中格外地亮，异常坚定地对她说：“铭焕如今，无权无势无能，自身尚且难保，一向不敢口出狂言。可若能娶到崔小玮，有她在一日，我必护她无忧，绝不纳妾。”
*
马车里，崔小玮迫不及待地从袖子里拿出锦囊，将其中的玉佩勾出来，捧在手里看来看去。崔庵看见了，问道：“咦，这玉佩谁给你的？”
“秘密。”崔小玮道。
崔庵无奈道：“女大不中留，给娘看看上面刻了什么也好。”
崔小玮犹豫片刻，还是递了过去：“好吧，借你看一会儿，看完就还我。”
“这孩子。”崔庵接过玉佩，迎着微弱烛光查看：“是透雕啊，还是和田玉，雕的是……一只梅花鹿？”
梅花鹿飞跃在花草之间，蝴蝶在它左右嬉戏，一切都昭示着——
寒冬已过，冰雪消逝，春来了。
景元二十三年二月末，帝病愈，处司天监以斩立决，以止谣言。
陛下痊愈之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原先那些不甘寂寞的骚动终究还是沉寂了，唯一的波澜——司天监斩立决这个事儿，还是谢如愿提议的，有正中皇帝下怀的意思。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欢喜。”宋琬琰一面缝着红肚兜一面笑道。
谢如愿端了一杯茶水来给宋琬琰，道：“茉莉花茶，你尝尝。”
宋琬琰接过来嗅闻，道：“香极了。唉，主要也是心情变好了，陛下的病情好了，谣言止住了，五姐姐可算能出门了，我已经递了帖子，改日连同着前些天做的小衣裳一起送她。”
谢如愿看着她手里的玩意，道：“这种东西，买一件或者直接让绣坊来做不好么？”
“绣坊做的哪有自己做的贴心啊。”宋琬琰纤手持针线上下翻飞，蝴蝶似的，道：“自己做完了心里头自豪，别人拿着也觉得珍贵，这是买不来的。另外，做这些总是能让我心静下来。唉，对了，一直忘了问你，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制好一套衣裳给琼琚公主的啊？”
谢如愿笑眯眯道：“秘密。”
宋琬琰调笑：“这么神秘，别是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吧？”
宋琬琰猜对了，她除了让陈好贿赂了司天监以外，还让她疏通了尚工局的人，让他们偷偷拨了一套琼琚公主年后的冬衣。而前几天她才刚令人制好一套款式相似的衣裳，完成了偷梁换柱。
“说起来，我也有一件礼物送给穆王妃。我记得穆王妃怀孕七个月了吧？那就是很快要生产了。”谢如愿侧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条长盒，道：“我托人从白马寺一位高僧那儿得来的麒麟送子图，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希望她们母子都能平平安安。”
“真的？”宋琬琰喜形于色：“那我先替她谢谢你。”
“没事儿，应该的。”
宋琬琰放下盒子，问：“你想学女红吗？我可以教你的。”
谢如愿一愣，推辞道：“我一点儿也不会这东西。”
宋琬琰却笑道：“不会才要学，正好，也当是我的谢意。竹青。咦，竹青呢？”
谢如愿道：“估计是和松叶闲聊偷懒去了吧。”
“太子妃娘娘，”竹青听见动静，这才从另一侧赶过来，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宋琬琰并未计较，道：“你去马车上把多余的那套针线拿来。”
“是。”
谢如愿面色古怪：“你真要教我？”
宋琬琰“嗯”了一声，拿起剪刀剪短线头，道：“那是自然，我从前也教过家里的庶妹的，你又那么聪明，必然一学就会。”
谢如愿遗憾地摇摇头：“我怕自己会是你教学生涯的败笔。”
宋琬琰莞尔：“才不会呢。”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卷五：第105回·雪消冰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