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落下》铜仁铝

1、缘

　　“云——居——井——野！”
　　听上去略微有些暴躁的声音从厨房传出，那是井野的母亲云居奈子。
　　井野在床上翻了个身，明明现在是放暑假期间，要不是看在要去探望爷爷奶奶的份上，怎么可能七点就起？井野奋力踹开压在身上的被子，竭尽全力争开床的束缚，与自己的眼皮作斗争，最后，艰难的胜利了。
　　他拉开自己卧室的门，穿着睡衣去卫生间洗漱。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手轻轻放在门把手动了两下，发现门被锁住了。
　　“井野，请再等爸爸一下。”
　　卫生间门缝里面传出了虚弱的声音，井野翻了个白眼，一定是因为母亲昨天带着父亲去吃路边摊，搞得父亲拉肚子了。
　　奈子这个罪魁祸首也听见了这句话，直接在厨房大笑起来：“亲爱的你真的太逊了哈哈哈。”
　　厕所里没了回应。
　　过了半响，父亲抱着肚子，脸色难看的从厕所走了出来。
　　井野也毫不理会的直接进厕所，毕竟是他们自己作出来的，自己难道还要去安慰吗？当然不！

　　一家子吃完饭后，井野回房间换了一套棒球服，和棕色的牛仔裤，然后从镜子旁拿了个黑色鸭嘴帽，然后对着镜子摆姿势。
　　“嗯，我果然很帅。”井野直接开始自卖自夸，要不是母亲在下面用惊人的音量催促，自夸一天都不成问题。
　　一上车井野就一直抱着个手机不放，这时坐在副驾驶的父亲大概是希望井野别盯着手机，就挑起个话题：“井野，去爷爷奶奶家开心吗？”
　　“开心是开心啦，不过没有同龄人…根本玩不起来。”
　　“诶，是这样吗？”父亲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不是有个小女孩吗？”
　　“拜托诶，她才五岁！比我整整小九岁，你教教我怎么玩？”
　　父亲被怼的哑口无言。
　　而正在驾驶车的母亲点头：“确实玩不了，差这么多，聊都聊不来，还玩呢。”
　　父亲受二次暴击。
　　不想再把对话进行下去的井野戴上耳机播放了一首纯音乐，头靠在座椅上，看着外面的风景流逝。
　　毕竟是从城里到乡下，玻璃外的景象也从高楼大厦变成金黄色的麦田，时不时还有乌鸦站在电线杆杆上。
　　风景优美，音乐动听，这时不睡何时睡？
　　井野闭上双眼，胸口上下起伏，优雅的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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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野！醒醒，我们到了！”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井野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奇特的睡姿，腿翘到了天上，甚至劈了个一字马。
　　不过这都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井野从车上下来，感受着乡下独有的清风。
　　走在水泥路上，放眼望去这仿佛把人带入梦里的田地，饱满的麦子等待着丰收，绿叶护着水珠，云随着风舞弄清影，垃圾桶旁边的野猫看见陌生的人发出低吼。
　　邻居们看见城里的车往这驶来了，也知道是云居一家子回来了，纷纷踏出门来打招呼。

　　“今年也辛苦了啊。”
　　“我的一点小心意，你们把这草莓拿去吧。”
　　“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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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笑着回应他们的祝福，每家每户都挨个打了招呼，兜兜转转才终于到爷爷奶奶家。
　　奶奶见了好久不见的父亲与母亲，眼泪滑过鼻子落在地板上，急忙上去相拥，相比爷爷就理智一点了。
　　“爷爷奶奶好。”井野礼貌的向爷爷奶奶鞠躬。
　　奶奶笑得看不见眼睛，摆了摆手：“哟，井野都长这么大啦，还会主动叫人了，真懂事。”
　　井野听到这话，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爷爷像看穿了井野的心思一般，看着井野的眼睛：“接下来我们大人得说些必要的客套话，最近垃圾桶边的废弃排球场，这时经常会来个小男孩儿，年纪跟你差不多，你们可以去认识一下。”
　　井野顶着难以拒绝的大眼睛眨吧眨吧：“真的吗？！”
　　“既然爷爷都这么说了你就去呗。”母亲微笑着补充。
　　不过为什么会突然有了个小男孩？明明之前这里小孩很少的。
　　算了，这种事情想了也不知道，干脆别想了。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垃圾桶边的废弃排球场，先不见其人，就先听其声，一声声排球落地的声音清脆洪亮。
　　井野趴在栏杆一旁偷偷的看，他睁大眼睛，内心从未受到过如此震撼。
　　只见那个男孩稳稳地把球抛在空中，往前踏两步，把身子压低，然后以地面为支点跳起来，手臂在空气里划出一道口子，不偏不倚击在球的正中央，那一刻时间被放慢了，井野无比清晰的看见那个男孩每一个动作，脸上的每一个神色，都是那样坚定不移。
　　飞起来了，那个男孩像冲破了地球引力一样飞起来了。
　　他称霸了井野目之所及的所有视野。
　　随着一声巨响，球在对面落下了。
　　“好厉害啊！”井野几乎是靠下意识才得以说出这句话，他的身体震撼到连动都不敢动，这球以初中生的水平肯定接不到，绝对接不到。
　　那男孩乖乖的去网的另一面把球捡起来，然后像木鱼一样呆呆的望着井野。
　　“你…是谁？”
　　“我是云居井野！你呢？！”井野异常的兴奋，虽说初中也有排球部，水平也不烂，但这种球路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初中排球部见过，这只能证明两件事：要么是井野见过的初中太少了，要么是眼前这位男孩太厉害了。井野本人更倾向于后者。
　　“我…我叫…荒荒…”男孩看见井野向他疯狂的投射羡慕的眼神，一时竟有些害羞。
　　“你叫荒荒？这个是小名吧？”
　　“我叫荒田川一！”男孩红着脸喊出了这句话。
　　“荒荒，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咯！”井野像白痴一样朝川一笑笑。
　　“啊…”川一好像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井野打断了。
　　“打排球也太帅了吧？你好厉害啊！你可以教教我吗？”
　　“啊真的吗…其实其实…其实也没…没很厉害…”川一羞涩的拿排球挡住自己的脸，但也还是能看出来他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根。
　　“真的！超级无敌宇宙级厉害！”井野并没有发现对方的羞涩，发自肺腑的继续夸奖。
　　“这还是第一次被夸，我现在好高兴。”
　　川一温柔的垂眼，娇羞的像个女孩子，而且意外的直球。
　　“难道以前没有人夸过你吗？！明明这么厉害…”
　　“我父母说…我还可以更厉害…”
　　“哈？你这是在跟我炫耀吗？”井野饶有兴致地挑逗了一下他。
　　“不是的，不是的！！”川一的头像个拨浪鼓一样摇。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人也太有趣了吧！”
　　看见对方笑起来，自己也有点想笑的川一放下遮住脸的排球，笑逐颜开。
　　在两个小男孩的欢声笑语中，井野拉住了川一的手：“我们去玩吧！”
　　川一听到“玩”这个字像被触电了一样，又开始疯狂摇头：“不行的，发现了会被父母骂的。”
　　“什么？！你父母不让你玩吗？！”井野惊讶地张开了嘴，突然庆幸自己的父母是个好父母。
　　“啊，不是的…他们说该玩就好好玩，不该玩就不要玩”川一咽了口口水，看了一下太阳“而且我差不多要走了。”
　　“你要走去哪啊？”
　　“东京。”
　　“什么东西？！东京？！你们不住在这吗？”
　　“嗯嗯…来这里是因为妈妈来这里看表亲戚。”
　　井野的心情一下被拉到冰点：“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不知道。”
　　“我们连玩都没有玩！你们不能明天再走吗？”
　　“今天下午六点的火车票。”
　　井野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已经五点半了，确实差不多要走了，井野握紧川一的手：“好可惜哦。”
　　“我也觉得好可惜…”川一的语气听上去是真的很惋惜。
　　井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让川一等在原地自己飞快地跑回家中。

　　“回来啦？”
　　井野直接无视了母亲的问候，迫不及待的上楼，从储物箱里拿出来了两块布。
　　“干什么去？”
　　又一次直接无视了母亲的问候，冲出家门跑回了排球场。
　　川一真的乖乖的抱着排球等在原地。
　　井野把自己手中红色的布系在川一手腕上，把另一款蓝色的布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这原本是我父母买的情侣款，结果买小了，他们系在手腕上很难看，就送我了。”井野也红着脸，不知道是跑的太累了，还是遇到这种场合的青涩“希望我们长大了，还能找到彼此。”
　　川一大概是觉得自己也必须送点什么东西，摸了摸自己的排球，然后伸手把排球揣进井野怀里。
　　井野有些疑惑：“排球？”
　　“这是我在初中第一次获得胜利的排球，送给你。”
　　知道分寸的井野赶忙拒绝：“不行不行，这个排球特别有纪念意义！不能送的。”
　　“那就请你下次遇到我的时候还给我吧。”川一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微微上扬，粉嫩的嘴唇上下扑动，恍惚间，真的会以为川一是个女孩子。
　　看着天渐渐暗下来，川一和井野道过别，这消失在建筑物中，差不多，自己也该回去了。
　　到底会不会再见面？
　　不知道。
　　井野紧紧抱着怀里的那颗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