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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沈独在玄关呆了片刻。
      再次走进各个房间巡逻一遍,本想碰一碰那架钢琴,摸到琴布上黏糊糊的一层灰,瞬间失去兴致。

      拖鞋,餐具,牙刷,晾衣架……这些一样都没有,床垫也没有,就一个床架子。

      沈独不知道这些东西该不该有。
      其实也无所谓。
      如果现在床上有一张床垫,他会嫌脏并且买个新的。

      沈独一屁股坐到行李箱上,弯着腰划拉手机。
      牙刷拖鞋能直接买,床垫什么的要工人来送。认准原来家里的牌子一通乱买,先买最急需的。

      沈独热得浑身冒汗,拿起遥控器对着空调按了好几下,没动静。
      他以为空调是坏的,仰头检查了半天……发现插销没插。

      沈独站到桌子上,捏着插销往里按,电门跟灌了水泥似的死活插不进去。
      忙活出一身比刚才更淋漓的汗后,沈独咬了咬牙,掏出手机给九哥发微信。

      -打扰一下,客厅的空调插销插不上,怎么弄?

      对面秒回一条一秒的语音。
      “使劲儿。”

      沈独顿时无语了。
      他再次把插销往里按,用拳头邦邦砸了两下,除了手疼没别的变化。

      -已经很使劲了

      对面不回了,一分钟后门口传来三声叩门声。

      沈独没想到他会直接过来,蹦下桌子开了门。
      门外,九哥手里拎着本精装硬壳的书。

      “真插不上,是不是坏了?”沈独瞟了一眼他手里的书。

      “这话你应该看房的时候说。”
      九哥说着径直走到桌子前,穿着鞋直接踩了上去。

      沈独不知道看房是要检查东西好不好使的意思,他以为就是单纯用眼睛看。
      看有没有大洞,天花板有没有缺失……

      “你一会儿别走,我再看一遍。”沈独抬头对他说。

      九哥没理他,一手捏着插销,一手用硬壳书的书脊对着插销敲了好几下。
      ……插销跟钉子似的被一厘米一厘米凿进了墙里。

      “行了。”九哥跳下来。

      沈独用遥控器试了一下空调,依旧没反应:“还是不行。”

      “因为你没交电费。”九哥说。

      沈独想起来真是这么回事,点头让他等会儿,转身进屋,检查别的设施有没有问题。
      推了推床架子,没塌。
      几扇门的门把手都在。
      柜子里没有死耗子。

      沈独进了卫生间,掰开水龙头发现没有水。

      “水龙头坏了。”沈独说。

      “水费,没交。”九哥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沈独检查厨房时发现燃气灶打不着,刚要说话又赶紧闭上嘴。
      他还什么费都没交。

      差不多都查了一遍,沈独目光落在那架钢琴上。

      他嫌弃地伸出两根手指,捏着琴布一角掀起来。
      有布的保护,琴看着还算干净。

      沈独掀开琴盖按了几个音:“这个我以后能用吗?”

      “能,但是坏了要赔。”九哥说。

      等九哥出去,沈独先在百度的指导下把水电费都处理好了,回来点开软件打算点个外卖。
      输入支付密码,屏幕上弹出一行字:
      -「余额不足」

      沈独确认他没多点出十个汉堡,再次付款。

      -「余额不足」

      他一查银行卡,里面居然只有十几块。
      昨天老爸说每月一万二生活费,沈独没当真。一万二减去房租剩下的太少,至少对于他来说太少。
      这张卡是他十六岁时办的第一张卡,密码什么都是在老爸注视下输入的,没想到个老狐狸真把密码记下来了。
      这他妈可以报警了。

      沈独大拇指悬在屏幕上,在“沈总”和“王旨”两个名字间徘徊了半天。

      “喂?干嘛?”王旨那边乱哄哄的,应该还在棋牌室。

      “借钱。”沈独说。

      对面安静一秒,爆出一阵夸张的笑声,沈独面无表情地听着。

      “哎我操……你找我借?真假的?你能没钱?”

      “借不借吧?”沈独无奈地说。

      “借借借,太他妈荣幸了能借给你钱。”王旨说,“多少?”

      “两千。”沈独说。
      离九月还有十几天,他每天都得喝水吃饭。

      “就这点儿追求?”王旨笑道。

      “想多给我不拦着。”沈独说。

      很快他收到了三千转账,王旨说:“三千,不要利息。”

      “一号还你。”沈独说。

      “还个粑粑,我上次找你借的五千还没还呢。”王旨说,“买什么了刚来就没钱了。”

      “房租,床垫,洗衣机,柜子……”沈独掰着手指头数。

      王旨那边安静了好几秒:“你都买完了?全新的?那等你走了那些东西再二手卖了?”

      沈独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顺着他说:“嗯。”

      “行吧。”王旨很了解他是什么德行,没多说什么。

      晚上安装家具的工人陆续来了。
      洗衣机,能转的椅子,还有一套小架子。最后是床垫,床垫堵在门口进不来,搬床垫那几个居然说别人都是先把床垫放进去再装门框。
      整个屋子还是很空,但起码能住。

      天黑透了,窗外雨声滂沱。

      沈独坐在光秃秃的床垫上,旁边是堆成一团的床单。
      他现在没什么力气铺。
      头很晕,四肢酸疼。沈独用他贫瘠的生活经验判断自己应该是发烧了。

      沈独勉强站起来铺床单,床单跟成精了一样扭出各种造型的波纹。

      沈独放弃了,扶着床头缓了一会儿,打算下楼买个体温计再买点药。
      外面下着雨。
      想出门需要一把伞,但他没有伞。想出门买伞,那首先需要一把伞……去你妈的。

      沈独叹了口气,卷起桌上一堆垃圾废纸环视地面。
      忘买垃圾桶了。

      沈独有点麻木地拿着垃圾朝楼道的公桶走去。
      起风了,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他被吓了一跳,回头瞪着紧闭的房门。
      好像不是电子锁。

      沈独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裤子口袋,没有手机,更没有钥匙。
      他又朝上衣摸,发现上衣连兜都没有。
      ……毁灭吧。

      沈独在楼道蹲了一会儿,搓着脸叹气,起身敲响了九哥的大门。

      “放门口。”九哥声音距离门很远。

      “什么?”沈独没听懂。

      “消防栓上面也行。”九哥回应。

      “不是快递。”沈独提高音量,“我!沈独!”

      “够不着就放下边儿。”

      “……操。”沈独怀疑他耳背,“我是沈独!租房子那个!麻烦开一下门。”

      屋里寂静两秒,终于传来拖鞋趿地的声音。
      “刚才没听清。”九哥一身灰色宽松睡衣,披散着头发。

      “你那有备用钥匙吗?”沈独尴尬地蜷了蜷手指,“我被锁外面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独的错觉,九哥的眼神透着几分悲悯。

      “在我店里,我叫人送过来。”九哥靠着门框播了通电话出去。

      九哥举着手机说话,发丝随他低头的动作垂下来,遮住大半张脸,只有鼻梁露在灯光中。
      有种象牙质感。
      挂断电话,九哥说:“半个小时到,进来等。”

      “打扰了。”沈独说。

      进屋后九哥开了灯,周围瞬间敞亮起来。
      屋子有些乱,沙发上推着一条皱巴巴的薄棉被,电视机光芒忽明忽暗。

      沈独收敛住目光,站在玄关。

      “没多余拖鞋了,门口坐着吧。”九哥扔给他一卷报纸。

      沈独看了眼报纸,又抬头看九哥,斗争了一番才妥协,把报纸铺到地上一屁股坐下。

      “让你铺柜子上。”九哥说。

      旁边矮柜子上面一堆鞋印,应该是天天踩着换鞋。
      沈独站起来,猛的晕了一下,差点当场拜个早年,他扶着墙把报纸铺到柜子上。
      “有体温计吗?”沈独问,“借用一下谢谢。”

      “有。”九哥转身进屋,很快拿了个玻璃体温计出来,甩两下递给沈独。

      沈独揪起衣摆擦了擦水银头,夹到胳肢窝下面。

      唐无咎回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换着台。

      沈独情商挺低的,经常特别直,因此朋友也不多。
      即便如此,他也觉得让一个病人坐在玄关量体温然后自己往沙发里一摊看电视非常没礼貌。
      从一开始这人态度就十分恶劣。

      五分钟过去,两人都没说话,空气里只有新闻主持人饱满的播报声。
      沈独并不会用这玩意儿,在他记忆里量体温都用电子的,或者那种哔一下就能出数的体温枪,他估摸着应该可以拿下来了。

      沈独拿出体温计,转了半天没看见数在哪。

      “多少度?”九哥问。

      “不知道。”沈独眯眼瞪着体温计,“坏了吧。”

      九哥走过来,拿过体温计对着灯转了转:“三十八度四。”

      沈独觉得这个数不算高,“哦”了一声。

      “进来坐沙发上等。”九哥说,“没多余拖鞋了,直接踩。”

      沈独看着锃光瓦亮的地板忽然又不好意思下脚了。

      九哥回头看他:“不好意思踩接着坐那也行。”

      “谢谢。”沈独起身大步流星走到沙发旁坐下。
      九哥把一盒阿司匹林扔到茶几上。

      “有水吗?”沈独问。

      “有,厨房暖壶里。”唐无咎也坐下,跟他隔了一段距离。

      沈独愣了愣,站起来往厨房走。
      烧懵了,还以为自己在家等别人倒水呢。

      “谢谢啊。”沈独端着水回来,掰了两粒药吃完后问,“你叫什么?”

      “唐无咎。”

      沈独点头。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你来这边干什么?”唐无咎起了个话头,“上学?”

      “美术集训。”沈独回答。

      “挺好的。”
      唐无咎说完沈独没有接,不知道该接什么。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电视里播的是本地新闻,讲了一个偷井盖的故事,又讲了一个男的喝醉了自己砸自己的车……

      药效逐渐出现,沈独迷迷瞪瞪中听见唐无咎说送钥匙那个人今天限号,还得去借车什么的……

      等待时间太长,沈独甚至有空睡一觉,醒来时很郁闷地发现没有退烧。
      送钥匙的终于来了,沈独抬表看了一眼,总共用了快俩小时。
      辛苦他了。

      唐无咎把那板只剩四粒的退烧药给他。

      沈独再次道谢,顺嘴说:“晚安。”

      “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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