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保住铁饭碗[快穿]》肆一一

40、数学老师6

　　老师一直不喊坐下，学生们也惴惴不安地等着。全班整整齐齐三十六人，就角落里四个一脸兴奋。

　　剩下的孩子面上都不太精神。

　　就在释迦准备让学生们坐下的时候，范进吼了一句。

　　“艹，你他妈刚刚说什么呢？”

　　那一小圈学生中间迅速爆发一阵喧闹，有些不明就里地看着这个脸上带刀疤的新同学。

　　“干嘛呢？”在范进动手之前，释迦开口制止了他，“你们俩上来。”

　　手里坨子都已经捏紧了，随时准备招呼出去，突然被释迦这么喊住，有些不甘心地松开来。

　　范进面上不太好看，当中挨批评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还有身边这个瘟神。

　　走过同桌身边时，他忍不住踢了那张课椅一脚，“愣着干嘛？叫你呢！”

　　范进的同桌比他矮了整一个头，整个人的气质也并不活泼，跟周围一群运动气息爆棚的孩子们截然不同。

　　释迦看得出来，这是一种和李不凡截然不同的瘦弱。

　　看到李不凡的时候，尽管知道他个子小，却也是能感受到那孩子身体里的能量的。但是那个孩子不一样，他全身能让人看到的部分都在向外界传达一个信息：我不喜欢体育。

　　被范进这么一踢，那个孩子险些摔倒，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笑得很诡异，大摇大摆地跟在范进身后一起上到讲台。

　　“其他同学坐下吧。”释迦挥了挥手，“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学生刚刚说的话他其实都听到了。

　　在释迦来不及说话的空档里，这个孩子低着脑袋对着范进轻飘飘的说了句：“念体院也要走关系？”

　　直觉告诉释迦，这两个孩子的关系不一般。这孩子很清楚范进的脾气。

　　只是他没想到，范进这人在同学和老师面前的表现差异竟然这么大。

　　午休的时候顶多觉得这孩子脾气差点，现在看看，应该差的不止一点。

　　那个像知了快死了一样的孩子看了释迦一眼，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在问自己：“我啊？张厂，广告的广没那一点儿。”

　　回答问题也很随意。个子本来就矮，还有些弓腰，看起来很没有精气神。

　　“张厂。”释迦点了点头，在花名册上找到了这个孩子。排名的位置很微妙，在页面的最后一个。“刚刚为什么乱说话？”

　　张厂惊了一下，回头看了范进一眼，又被瞪了回来。

　　“干嘛呢？我问你刚刚为什么乱说话？知道什么叫走关系吗？你就敢这么说？”

　　张厂抬头看了释迦一眼，又笑了一声。那笑容看起来特别邪性，让释迦觉得很不舒服，但又很难说出来哪里不对劲。

　　“您不就是吗？”话一出口，台下的孩子们都跟着倒吸了一口气。

　　张厂却不以为意，“你们不是都知道吗？怎么跟头一次听到似的？”

　　释迦顺着张厂的眼神看向台下，回应他的是孩子们逃避的眼神。

　　是他低估这群孩子了，特殊能力不一定表现在四肢上，眼耳口鼻，每一个器官也都能成为能力的载体。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他“走关系”来这学校本来就不是秘密。只是有点烦，屁大点的事情一天能鞭尸这么多次。

　　看来后面得多布置一点作业了。熊孩子就是缺练。

　　“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走关系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还那么跟同学说话？”

　　释迦这话是说给张厂听，眼睛却一直看着台下。

　　这群孩子看着年轻单纯，现在做得端端正正，恐怕不出两天就要现原形。一开始他一位综合实力差点，应该也不影响教学工作开展。

　　现在看看，应该不是影不影响的问题，能不能展开工作都是个问题。

　　自己是个数学老师都还好说，毕竟数学不是体育竞赛项目。这群孩子现在看着像是一洼平静的水潭，还不知道后面回搞出什么名堂。这么想着，不禁为体育老师们捏了一把汗。

　　张厂歪着脑袋，等着释迦回头看向自己时才开口：“你不是跟他们四个认识吗？这还不叫走关系？”

　　花名册上记录了张厂的年龄，14岁。

　　比其他学生要小一些，说话却跟上辈子吃了刀子走的一样，直得让人受不了。

　　亏得是来学校念书了，这要是放在社会上，还不知道要遭多少毒打。

　　释迦收起花名册，背着手看了看张厂，又看了看一旁怒气冲冲的范进：“照他的逻辑他又没说错，你干嘛骂他？”

　　“那是他活该！”范进得了说话的机会，转头唾沫星子就喷上张厂的脸，“让他嘴贱，就是该打。”

　　眼看小伙子火气又上来了，释迦连忙堵在两人中间。

　　虽然说体院的校风比普高要开放一些，但也没有开放到能放任一群孩子当着班主任的面打架斗殴的地步。

　　“有什么问题私下解决，现在是上课时间！”

　　两个孩子互相不对付，对对方的行径都表示嗤之以鼻。

　　两个孩子互不相让，处在中间的释迦忽然感觉到了任务艰巨。不仅仅是李不凡，现在他有预感，可能有问题的孩子至少包括了整个一班。

　　他让两个孩子先下台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打开花名册先例行点名。这一趴是他临时加的，为的是看看第一次见面班上的学生们反应都怎么样。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开学第一天，除了张厂之外的所有学生都有效地表现出了自己乖巧的一面，最起码在他面前的时候是这样子。

　　范进虽然因为刚吵了一架情绪不高，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好好回应了。

　　只有张厂，像是故意和释迦作对一样，只是坐在位置上笑，却完全不出声回应。就像张厂这个名字是他借来的似的。

　　孩子不愿意回，释迦也懒得挣扎。

　　“行吧，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我也不喜欢搞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我叫释迦，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数学老师。

　　当然，你们需不需要上数学课，数学课在你们学业中的分量有多少，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我只有一个要求，想学的好好学，不想学的别影响想学的就行。

　　只要不影响我的课堂，你上课想睡觉想做其他科目的作业都可以。但是不要发出声音。

　　虽然数学在你们未来竞赛中的分量不多，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们，每周小考，这是必不可少的。小考最后的百分之十，都必须跑圈，西区的大操场，一百圈起步。”

　　在一片哀嚎声中，释迦拿起桌上的三角尺敲了敲讲桌，“我知道你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点本事傍身的，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走后门来的，应该也知道我没有你们的特殊体质。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还需要各位同学多体谅一下老师。”

　　说完之后，释迦目光扫向坐在门口的林莎，“刚才喊起立的是你吧？”

　　林莎举手的时候被身边的同桌撞了一下胳膊，导致她说话的声音也顿了一下，“是……我。你撞我干嘛。”

　　同桌的女生迅速撇了释迦一眼，很快又回过头去。

　　“那你就是咱们班班长了，当然一个人是不够的，还得找另一个……”说着，眼神扫向了后排。

　　这群猴孩子没有一个愿意承担班干部的责任，一个个都躲避着释迦，不敢与他对视。

　　释迦假意在班里看了一圈，最后看向了张厂：“那张厂，就你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以后就和林莎一起负责咱们班的大小事务。安排值日啊，搬运课本啊，组织间操啊，之类的，你是男孩子，多体谅女同学，明白吗？”

　　张厂本来毫不在意的，现在脸上也挂上不爽的表情，嘴巴张着，看了一眼比他还壮出不少的女班长，又指了指自己，想说什么，却被范进从旁边捂住了嘴，“让你做你就做，这种具有集体荣誉感的事情，别逼我们打你。”

　　虽然班上的孩子们都或多或少带着点淘气，但说到底还不是真的坏，不像范进那样，身上的刺都毫不收敛。更何况他脸上那倒疤，也是真的吓人。

　　“行吧，那现在辛苦两位班长，带一些人去网球场帮同学们领取课本和军训要用到的器材，晚饭后自己回宿舍整理内务。”

　　说完就头也不回往楼梯间走，准备去二楼的三班。

　　人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教室里开始八卦的声音。

　　“你们说他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什么能力都没有？”同学甲问。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就是说出来唬我们的。”同学乙。

　　“我听着像真的，他不是还说自己是走后门吗？”同学丙。

　　“哎呀，你不是都听明白了吗，的确是走后门来的，但是也不完全是走后门。应该就是个实习老师吧？”同学丁。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男的实习老师呢，初中的实习老师都是女老师，特别温柔。这个老师看起来，不太温柔。”同学戊。

　　“我觉得挺好的，挺帅的。”同学己。

　　“行了，别唠嗑了。一天到晚东想西想的，长得帅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校规第一条写的什么忘了？小心释迦老师回来削掉你的脑袋。”

　　走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释迦正好听到林莎的声音。该说不说，这孩子还挺讲义气的，虽然还不是特别熟悉，但能感受得到，这个女孩子很通情达理，也很尊重别人。

　　至少从对李不凡的态度上来看，她很聪明。

　　三班的氛围和一班完全不同，三班的氛围完全可以用阴森来形容。

　　教室里的灯没开，虽然窗外的阳光也能照进来，但是教室里面大半都是在阴影中。

　　同层的其他班级都开完会在打扫卫生发放课本，嘈杂得很，只有三班，一群孩子正襟危坐。要不是释迦提前确认了班牌，真的担心自己是不是进了谁家的坟地。

　　一群孩子都阴恻恻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有老师没老师都一个样，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抬头看他——除了李不凡。

　　“同学们下午好。”释迦打开了教室里的顶灯，“你们的班主任义成老师今天临时有事，所以你们的课前班会由我来跟你们打声招呼。”

　　听到人声，一群孩子又跟中邪了一样同时抬起了头。这要是坐在台下可能感觉不出来，但是站在讲台上释迦的感觉非常明显。

　　光是看着这群孩子就够他掉一地的鸡皮疙瘩了。

　　好吧，一个班吵得要死，一个班安静得要死。虽然都是要死，但释迦还是庆幸自己选了个正确的决定。

　　在三班他顶多撑三天，就能因为鸡皮疙瘩掉太多命丧当场。

　　所以很快布置了任务之后，释迦就把李不凡喊出了教室。

　　“中午的时候比较匆忙，我才知道你竟然是打篮球的吗？”释迦又看了一眼他脚下的那双钉鞋，很旧了但是还很结实。

　　“是的。”李不凡也跟着看向自己的鞋，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脚，“我妈说穿这个鞋不容易滑倒。”

　　这个时候的李不凡已经完全消了气，对上午和自己亲妈在门口的争执也释怀了一些。

　　释迦抓准机会问：“你妈妈让你穿钉鞋？她不反对你打球吗？”

　　“嗯。她支持我打篮球，也支持我进校队，但是就是不愿意让我上体院。”

　　怪事，释迦一开始是以为李不凡的妈妈不支持李不凡的梦想，居然不是吗？可是既然都支持他进校队，为什么又不愿意交学费？

　　“你们家的家庭条件很……紧张吗？”释迦不确定这么说会不会伤到学生的自尊心。

　　他完全能理解这种心情。在学校班里，每年都会有好几个助学名额，满足条件参加民主投票就可以获得这份虽然数额不算多但也勉强能够上一个月伙食费的助学金。

　　但是释迦从来没有申请过。

　　理由很奇葩，因为要参加投票，很复杂。

　　参与投票的小组成员从每个寝室里抽选，每个抽选出来的成员都会对提交申请的那些同学进行实质考察——包括但不限于平时的社交关系，日常的开销，家里是否丧父丧母。

　　按照释迦的条件，无父无母还半工半读，绝对的完美参选者，但是他还是因为“流程复杂”而拒绝提交申请。

　　虽然表面是这么说，但是释迦心里非常明白，这是一种不一样被别人讨论的小坚持。

　　有时候被选中的受助者并不是真正的缺钱，他可能每个月的生活费四五千，穿着名牌开着跑车，但是仅仅因为他和同学们关系好，就能得到更多的选票。

　　而剩下的本来很困难的学生，却还是要接受投票团的评价——“我想他可能还不够困难。”“但是她化妆用的是名牌化妆品啊？”至于名牌化妆品是不是那位女同学省吃俭用认真工作一学期才换来的，他们并不关心。

　　释迦想，李不凡应该也不喜欢这种感觉。没有特殊优待，却又要被人讨论。

　　他认真地看着李不凡，想看透这个孩子的心，却只看到李不凡垂眼露出遗憾的表情。这个表情出现在这个年龄的孩子脸上实在不合时宜，在李不凡脸上却并不让人觉得违和。

　　“她只是不想让我在这所学校念书，我们家并不穷。”

　　穿着朴素的男孩子身体站得挺直，回看释迦的那双眼睛也炯炯有神。

　　“哈？”并不穷的意思，是妈妈有钱，但就是不愿意出这笔钱的意思吗？

　　可是上午这对母子的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是有钱人的模样啊？没记错的话，李不凡妈妈穿的衣服也很朴素，好像还穿着一双布鞋。

　　当然不排除就是有这样的人，毕竟财不外露，勤俭节约才是过日子的王道。

　　可释迦还是想不通，既然有钱，又支持儿子的梦想，为什么不让他来体院？虽然说普高的校队也能有参与竞赛的可能性。

　　但是如果是普通高中篮球校队的话，是没有办法参加特殊的竞赛的。青运会和全运会都不是面向普高学生开展的运动会活动。

　　体院的孩子几乎都有特殊能力，这是青运会开展的关键。并且体院能提供的训练也和普高完全不同，李不凡的妈妈不应该不知道这些事情。

　　可她还是不愿意让李不凡入学，甚至不惜当着其他家长的面给孩子难堪。

　　他不理解。

　　就在他还准备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李不凡神情焦急地看向楼下，“老师你看！范进！”

　　一边说，李不凡就要搭着走廊的阳台跳下楼去。释迦眼疾手快拦住了他，把手里的花名册放到他手里：“帮我拿一下。”然后迅速翻身从二楼的走廊跳了下去。

　　致远楼层高不高，但也不低。释迦从天而降的时候，旁边的学生都吓呆了。正和张厂扭打在一起的范进也愣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他就挨了张厂的一巴掌。原本是必胜的一场对决，最后在释迦和周黎明的拉扯下，以范进挨了张厂一巴掌而宣告结束。

　　围观的学生被释迦驱散回教室，留下林莎和周黎明两个人坚守战线。

　　而释迦，则负责把两个罪魁祸首送去校医院。

　　张厂看着没什么力气本事，偏偏留了一手漂亮的美甲，就那么一巴掌，就在范进脸上添了4道新的疤痕。

　　执勤的校医都觉得好笑，开学第一天就开张还是头一遭。范进的伤口简单处理之后，释迦把两个问题学生带到了义成的个人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档案袋还没空整理，释迦只好让两个学生站着听训。

　　“说说吧？为什么打架？”

　　范进这下没有开口，脑袋一别一副我打死也不说的样子。倒是一旁的张厂，像是一直斗胜的公鸡，非常骄傲的仰着脑袋，还是像之前那么笑着，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他犯贱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