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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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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席
选定了两件浅色床单,看向那边,他已经停止了拍背,抱着小孩的双臂稳稳当当,听大段的产品介绍时也没有不耐,甚至还频频点头,童拾给男人一个眼神,不用再拖着人家了。
走的时候导购小姐姐因为男人那一句“现在不合适,等我两年后有了小孩一定光顾”脸上隐隐泛着红晕,等到递包装袋时越过童拾,直接递到了抱着小孩的李兆野手上。
童拾就在旁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小姐姐碰了下男人手心,明明可以避免的接触,可就是挨上了。童拾憋着笑,他被人揩油了。
小奶包睡在后座,童拾借后视镜偷偷瞟男人的脸色,本来和煦的脸变得阴沉黑黑的,看来是也感觉到了人家的动作深意。
童拾故意说:“你真的会去买他家的婴儿服吗?”
童拾感觉他的脸更黑了,男人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呵,呵。”两句相同的字节表达的情绪不同,童拾抿唇压抑自己快溢出来的笑声,借着扣安全带的动作,控制发抖肩膀。
11月26日小雪,日历上曰宜结婚。
他们一群人中最小的周家成今天结婚,新娘也是童拾熟悉的人,她妈妈的表妹的女儿,和她也算是姐妹亲戚。
童父童母早早去了看有什么帮忙的地方,童母唠叨了一早上,说什么不去不好,就去吃个饭,人家结婚的好日子。
童拾听得头大,在被窝里闭着眼睛嘟囔,“我等会去,阿,一定去。”
……
周家上下里外挤满了观礼的人。婚礼已经进行到了喜宴阶段,安嫣被丈夫和妹妹一左一右保护着进入新房。
除了脸上有泪痕,头发被进门的公主抱弄乱了一点外,没有被喷,没有被涂,妆容还精致好看。
周家成最忙,安排宾客坐车,对司机说明宴席地点,整理置台,给酒宴老板打电话说可以准备开席,等妻子换下婚纱安排和母亲坐一辆车,悄悄对母亲说要照顾嫣嫣情绪……
童母还没走,拦住周家成又说了一个问题,“阿和找不到路了,我去带她过来,家成你给你妈说一声,我们等会就到。”
童母作势要走,黑色西装的男人急忙说:“童姨,我找人去接童拾,麻烦你跟着我妈,多多照顾照顾嫣嫣。”
童母想到了其中的弯点,拍拍周家成高高的肩膀,笑着说:“好小子,知道疼媳妇了。”
周家成咧嘴呵呵笑,她这算是答应了。
一扫院子,只见李兆野在棵秃了叶的桃树下抽烟,他抽烟能够全程不用手拿动,嘴就可以完成吞吐,又能稳稳抽完。
等男人吐出烟头,周家成走过去,递上根黄山,低头给男人点燃,抽了一口,“兄弟,帮我接个人。”
抽第一口时烟丝入喉,李兆野皱眉,把烟拿下来,放在手指摆弄。“接人?谁?”
“童姨家的闺女,找不到路了。”
男人点头,把烟掐灭,直接转身要走,“哎,你知道她在哪吗?我告诉你她家。”
没回头,伸出右手对身后摆了摆,声音拉长道,“知~道。”
早在鞭炮事件后他脑子里就有一幅从任何一条路到她家的地图。
开车沿着童家一路上慢慢找,李兆野在两次找错后在一条新修的马路半道寻到女人。
先按两声喇叭,李兆野停在女人旁边,车窗缓缓打开,入目的是她戴着帽子,一直盖住额头,侧身间还在打着哈欠,全身上下都写着没睡醒仨字。
“刚起啊?”
她半眯着眼,看清来人是谁,没有开口的打算。
李兆野坐在车内拉开副驾车门,眼神示意坐过来,“周家成叫我来接你,上来,我带你去。”
在车内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童拾倚在窗户与座椅的缝隙里,睡是肯定不能了,开出一段路后她找话说:“你认识周家成啊?”
“高中同学,我今天是伴郎。”
童拾抬眼看了眼男人胸前的红花胸针,灰色的西装没系领带,喉结突出明显,未婚伴郎的标准。
“你怎么这么困,熬夜了?”
“…嗯。”
“女生不都特注意早起早睡的养肤吗?你不在意点,像那谁一样,四十多有一张二十岁的脸,时间静止了一样。”
“…嗯。”
“新娘不是你妹吗,你为什么不早早来,要不是我都不知道你们是亲戚。”
“……”
童拾发现一给男人回应他就一大堆话要说,索性闭口不言。
饭店外面停满了车辆,转了一圈李兆野才停下车子。童拾不认识路,周围但是陌生的脸,她老实地跟在男人后面走。
越过前厅,李兆野指指前面的一扇木门,“进这。”
童拾上前一步,老旧的木制门推开还有“咯吱——”声,门内一张床榻格外醒目,以及塌上鼓鼓的一小包,童拾静默,侧身让男人进来。
“是小星,小孩子容易困,这是休息室你可以在这眯会,我想着你应该是想睡觉大于想吃饭,就直接带你来了休息室。”
男人解释着,边去旁边柜子拿了床新的被子。
童拾不怪男人的自作主张,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帮我给我妈说下,说我来了,不饿就不去吃了。”
男人点头,把被子递过去。
童拾侧躺下,捏了捏小奶包粉嘟嘟的脸蛋,裹严实头部,设了个半小时的闹钟,嘴角微翘进入梦乡。
睡足心里睡眠的缺处,等闹钟按时响了,童拾没有赖床。
习惯性的看了眼眼手机,有男人十分钟前发的消息,【我给你夹了菜,你要不想吃也可以出来】。童拾回句谢谢,看见矮桌上有一个白色瓷盘,和一次性筷子,盘子中大多都是绿色蔬菜,不大油腻。
小奶包睡得正香,童拾放轻声音,拆封筷子吃了一口豆角,看着盘中整齐摆好的样子,可以看出来男人准备的很用心了,童拾蓦地察觉到男人善意下的目的。
眼中冷凝,她又不是小女生了,会觉得你是女生别人就会无理由的帮助你。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几乎一瞬间联想到男人的行为语言,童拾能够肯定心中的猜想。
他对她有意思。男女间的意思。
思及李兆野这个人,童拾想不来怎么评价,他很有个性也很成熟,应该是大多数女人的理想型,可那不包括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的她。
这件事就很难办了,作为朋友,她不愿李兆野与自己纠缠过深。童拾认为,不喜欢就要斩断情思,趁现在喜欢还早,绝了他的心思,各自安好。
想着待会见面的时候和男人说清楚,不料,至喜宴结束两人都没机会再见,一直拖到下次的尴尬“惊喜”。
已经进入了12月,完完全全的冬季,院子里的柿子树只余光秃秃的树枝,被童母挂了些小红灯笼,添了点喜意。
没开空调,童拾盖了两床加绒的被子,本来应该睡到中午的,不过早上时候童拾被吵醒了。
客厅传来的声音,隔着两层墙壁根本阻当不了那人豪迈的大笑声。童拾满脑子都是她的声音,她一旦被惊醒,就彻底睡不着了,偏偏心里想睡,身体精神的很。
童拾无奈,推门出去打算上一场厕所。沙发上的两人应声望来,最吸睛的是女人的螺旋卷发,暗黄的皮肤上是不合时宜的红唇。
她率先开口,声音跟笑声一样洪亮,“这就是童拾吧,小姑娘长得真好看。”
呵,她现在素颜朝天,眼皮虚肿,眼死拉渣的模样,除了脸白了点,她倒不知道自己哪好看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厉害。
刚刚被吵醒,童拾心里万分多的情绪,对王婆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况且,女人最著名的是说媒,对于这种带有封建气息的行为,童拾没太大好感。
童母也笑出声,谦虚道:“都二十多了哪称的上是小姑娘,阿和,这是你王姨,你们也有几年没见过了吧?”
王婆也一齐说:“几年前还是在哪阿,在我家闺女的婚礼上,还记得不你香香姐?”
童拾皮笑肉不笑的应了句,“记得,王姨。”两人话题扯远,童拾自觉离开,洗手后还是钻进被窝。
在床上玩了两小时手机,客厅终于安静下来,童拾穿戴完毕起床,喝粥的空挡,童母过来,带着商量的语气开口,“阿和,你知道你王姨是干什么的吧?”见女儿点头,她才一股气的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
“她给我说了个人,我听着不错,学历上是低点,我想着你就当认识新朋友,你要是想见,我就和你王姨说,妈妈也不是非要你谈恋爱结婚,你看你这么多年都没有男朋友的消息,妈妈这不是有点心动,想让你接触接触同龄的异性,好有个知心的人,想着....”
童拾停下了喝粥的动作,她的话也就停了下来,直直的看向旁边的女人,刚想严厉反对她擅自的做法,目及女人关切的眼神和纵横的皱纹,那些伤人的话瞬间烫嘴,吐不出来了。
低垂下眼眸,童拾摆弄着瓷碗中的汤勺,瓷器的碰撞,响起清脆的声音。
又像是堕入地洞的人敲打墙壁的求救声,久久回声,许久,童拾才哑声开口。
“好,我下午去。”
认命般,她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