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南江四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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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国西北部，南江城。
“诶，我在南江怎么就听闻过孟家和姜家？其他两家呢？”
对方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说什么呢？”
“南江四大家，俞孟姜景啊！”
那人哼笑一声，“呵，你是新来的吧，这都八｜九年前的事了。”
“八｜九年前！？”
那人晃了下神，喃喃道：“是啊，八｜九年前……”
俞尹从两人身旁走过，目不斜视，唇角含着抹笑意，轻松自在。
那人瞥到她，忽然说了一句：“若是俞家神女活下来，也有这么大了吧。”
起初说话那人接上话，又说起其他。
街道上，她的身影渐行渐远，走出这条街，消失在拐角，又好像跨出了那道时空的界限，回到九年前的南江。
一直到九年前，南江有四大家：俞、孟、姜、景
南区俞家背靠织牙山，北区景家坐落常陵山，东区孟家依傍卓成山，西区姜家在阡岐岭的不远处。
十几年前，是南江最繁荣的时候，各大家族愈发繁盛。
那一代有不少骄子，四大家齐名的少年天才却就那四个。
“东卓孟襄，西阡姜陌。”
侧街上，青瓦红砖，屋梁上半躺着个少年，俞尹脚步不停，神色不变。
少年举起酒葫芦，仰头饮下一口酒，眉眼飞扬。
“……南织俞尹，北陵景初。”
“俞姑娘，何不停下一停？”
俞尹顿住，转回身来看他，少年翻身而下，衣袂翩飞。
眉目如画，丹凤眼似笑非笑，嘴唇不点而朱，男生女相，着一袭青色古袍。
“好久不见，阿尹姐姐。”
俞尹笑了，“你好，你谁？”
少年弯起眼眸，笑的大声，他轻轻摇摇头，把酒葫芦别在腰间。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阿尹。”
俞尹挑挑眉，看看旁边，坐在了屋檐下不知谁家闲置的藤椅上，熟练地翘起二郎腿。
少年歪歪头，“姐姐什么意思？”
俞尹坐得舒坦，“听你这架势，是想彻夜长谈，秉烛夜谈，杂七杂八说故事，我不得坐好？”
少年：“……”
少年撩起左边的袖子，露出绣着金银花的白色中衣，抬眸看她一眼，女生无甚反应。
少年无奈：“在下景家次子阿二，北陵景初之弟——景珩。”
“哦。”
“我应是不认识你的，你找我作甚？”
景珩抬脚向前走了两步，“你不识我，我却是知道你的。或者说，南江城内，无人不晓俞家神女。”
“没猜错的话，俞姑娘这次回南江，是为了罗家手里的那份证据吧。”
俞尹弯唇，说了句无关的话：“景家玄术，有两下子。”
这话听起来像是嘲讽。
景珩眨下眼，“我可以帮你。”
俞尹：“你能帮我什么？我想要的，一定会得到。”
景珩：“是，但是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又过去七年了。”
俞尹：“……”
“你想要什么？”
景珩：“玄师相士泄漏天机过多，上天会对他们施以惩罚，让他们不能和正常人一样享受完整的命理。”
“玄门中人，若是习得玄术能窥探天机，便也会得到天惩，五弊三缺，不外如是。”
“三缺财、命、权，我二叔是景家上一代唯一一个玄术学了点精髓的人，他犯了两样：财、残。我与我哥得他真传，我哥天赋异禀，犯了三样：鳏、独、命。”
景珩顿了一下，冲她苦笑：“其他好说，唯有缺命，二叔说他二十四岁这年有机缘，得财可换命。”
“……财之尽头，是你。”
“算出这一天机，耗了我二叔不少命力，本月八号去了。”
俞尹“啧”一声，“节哀，人命自有天定，强求不得。”
景珩好笑地看她一眼，说这话都不带脸红的吗？
“但据我所知，俞姑娘可从来不是什么认命的人。”
俞尹老成地长叹口气，张嘴就是胡咧咧：“嗐，年少无知，妄想与天相斗，如今大了，学会认命了，随遇而安，才能看见已经拥有的美好。”
景珩：“……”
俞尹：“话说回来，你到底想干嘛？我的时间可不多了。”
景珩抿抿唇，“求财。”
“我二叔一去，景家的财便可以留住了，我哥便也能以财换命。我不清楚二叔算的到底什么意思，不过结合起来也便是如此。”
“俞姑娘也说了，人命自有天定。”
他霍然抬起头，直盯着她看。
俞尹挑眉：“仅此而已？”
景珩一字一字认真咬着，口齿清晰，眼里带着仅剩不多的清澈和坚定。
“仅此而已。”
“好，明天上午十点，魔都商标注册中心。”
俞尹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把藤椅往里推推，摆的板正。
“啧，幸亏没站着，话真多。”
站着的景珩：“……”
谢谢夸奖。
“拜拜。”
景珩转身目送她离开，回了一句：“拜拜。”
他没问为什么要去商标注册中心，俞尹要干什么。
一是他不懂赚钱的弯弯绕绕，他二叔命格硬，缺财缺的整个景家这三十年来都是啃老本，干啥赔啥，这下人没了，不知道多少人心里高兴呢。
另外一个……
就是因为俞尹是他哥机缘所在，她怎么办都是既定的，他与她二人牵扯不了太深，管不到，只要相信她就好了。
正如俞尹所说：人命自有天定。
这是最后的办法，景初没几年活头了。
“商标注册中心……在哪？”
他皱起眉，自言自语：“不行，我先搜一下。”
有时候，科学技术会比玄学更简便。
现代人要相信科学！
……
俞尹走到了一处院子门口，这大院是仿古风的建筑，看起来挺有品位。
‘罗府’
南江是个神奇的地方，科技先进，却又尊崇家族制度，在建筑、服装等地方更偏向复古风。
在古雅淳重的屋子里，穿着含有新兴元素的古装，用着最先进的电子产品。
突兀，但又可疑地合适。
罗家是北区的家族，俞尹是早进了北区的，不然也不会碰见据说十八年内绝不出区的景阿二。
南江四个区，一区五环，一环是靠山的大家族，越往外越没落，却也越靠近南江城的城中心。
八｜九年前，罗家也算是南江有名头的二流家族，罗府也坐落在北区二环里。
结果现在……
“北区四环，罗家还真是没落了。”
俞尹抬头看看笔走龙蛇的牌匾，引起了门口守卫的注意。
“这位姑娘，您有事吗？”
俞尹扬起一抹笑，“您好，我找罗家罗禾苹。”
守卫皱起眉，“您确定？我家家主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
“小姑娘，您是不是记错名了？”
守卫人挺好，好声好气地规劝她。
“没有，就是罗家主。”
“麻烦您帮忙通报一声，就说……”
“二九五一，俞家阿尹。”
守卫叹口气，半信半疑地回守卫室传了信。
也没多久，他就过来说：“久等了，家主命我带姑娘去。”
守卫听了信，更加恭敬有礼。
“有劳了。”
穿过蜿蜒曲折的小道，一直没遇见几个人，直到在进入主屋前的侧道上，看见一个正在斗蟋蟀的公子哥儿。
公子哥儿长得颇为俊俏，眉眼青稚，年纪不大。
俞尹见他看她，冲他微微颔首。
晌午的日头有些大，树荫里，公子哥儿偏过头问身边的小侍，“那是谁？”
小侍眉眼温顺，“不知，这般年纪或许是三爷的朋友。”
那公子哥儿缓缓地点点头，“……哦。”
蟋蟀若虫懒洋洋趴着，上头又听那公子哥儿说道：“这小模样倒是生的标致，怪招人疼的。”
余光里，那人渐渐远去，进了主屋。
一进主屋，罗家家主正坐在高位上，手里拿着个小烟斗，眼睛微微眯着，气势威严。
守卫带着俞尹进了屋，就告了退。
偌大的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一方高高坐着，不说话，一方自发寻了位坐下，翘起二郎腿。
相对无言，终究是罗家家主没按捺住，实在是“俞家”、“二九五一”的词汇令他心慌。
“小姑娘耐性不错。”
俞小姑娘头一次放下翘着的腿，坐的相较端正。
“多谢夸奖，倒是罗老先生不比从前。”
罗禾苹哼笑一声，“小丫头片子，倒是老成。”
俞尹：“哪里哪里。”
罗禾苹到底是没忍住，先提起那桩事来。
“你是如何得知在我这的那东西，是与俞家有关？”
俞尹倚着客椅，随性地打个哈欠儿，“我还知道罗家再这样，就真没落了。”
罗禾苹眼睛睁大了点，手指不住地摩挲小烟斗。
“小姑娘了不起，俞家阿尹你识得？”
“识得。”
罗家主喟叹一声：“十余年了，也不知那姑娘现在如何了……”
“说到底，是南江的人欠了俞家的，亏欠了那小辈。”
俞尹等他说完，慢悠悠地接上句：“她很好。”
罗禾苹转眼看向她，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
俞尹又道：“我俞家人，自是很好。”
“你、你是俞尹？”
“是，我不说了：俞家阿尹。”
“我也没想到你这老了就那么蠢，这都猜不出来，那么明显。”
“估计是细胞衰亡，脑壳里都是死细胞了，怪不得罗家成这样子。”
罗禾苹：“……”
就无语。
“你要视频？”
“嗯。”
九年前俞家没落，原因太多，不少家族以为俞家故意断人财路，怀恨在心，孟家不甘屈居人后，总被俞家压在下面，姜家当时的掌权人太过贪财，内陆的一些人老想让南江城直属总政院。
多方针对，俞家最终被他们联起手来陷害，彻底没落。
但这些事情终究是留下了证据，一些小家族妄想用那份视频证据威胁孟家给予资源，却最终被赶尽杀绝。
罗家手里也有一份视频，但还没拿出来，就见证了那些家族的灭亡。
那份视频，编号：“二九五一”。
罗禾苹想到这里，又叹一口气，“孟家势大，俞家已亡。”
“何必再苦苦寻求正理，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正义。”
“罢了，我年纪大了，你若是要，我便给你取来。”
俞尹沉默了一下，“谢谢。”
罗禾苹摆摆手，“无碍，小事一桩，本就欠了俞家的，也算是积德了。”
“罗福！”
他斟酌一下，朝外喊了一声人名，“我让福叔带你去找老爷子，视频在那。”
“另外，他还知道一些旧事。”
话音刚落，罗福就踏进了屋门。
“家主。”
“嗯，你带这位姑娘去南院找老爷子。”
罗福弯身行礼，“是。”
罗禾苹看向下座的俞尹，“去吧。”
俞尹起身跟着罗福，一只脚刚刚迈出去，忽然道：“少吸烟吧，对人不好。”
罗禾苹听见这话一愣，随即又笑起来，笑出一脸褶子。
“小姑娘家家也少跷二郎腿，对人不好。”
俞尹没应声，背对着他的脸上悄悄柔和了神色。
＊
“穿屋穿墙不、知止，争树争巢入、营死！”
“林间公……子挟弹弓，一丸致毙花丛里啊。”
还没进院，就听见有人咿咿呀呀地念唱，声音老迈浑厚，倒是中气十足，
福叔讪笑一下，“老爷子平日无事，就喜欢唱两句诗。”
踏入院子，穿着戏袍的老人瞥了他们一眼，顿也不顿。
“……小口黄雏未有知，青天不解高高飞！”
唱完这句，才算停下来，福叔上前两步道：“老爷子，这是家主的客人。”
老人冷着脸：“他的客人，找我作甚？”
福叔尬笑着，“这……”
老人不耐烦地催他：“行了行了，你走吧。”
“那客人……”
“留我这就是，还怕我吃了她不成？”
福叔连忙道：“没有没有，那小人先走了。”
“赶紧走。”
福叔走了后，老人仔细看了看她，俞尹就站在那，任他瞧。
老人移步到石桌旁坐下，倒杯茶。
“你是俞家人。”
这话说的肯定。
“是。”
罗老爷子哼笑，“老爷子我别的不说，眼力那是一顶一的。”
“是。”
罗老爷子又瞧她一眼，她在那弯着眼眸。
“坐。”
“好。”
终于不说是了，但也还是个单音节。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老爷子又补上了句：“我与俞二强是故友，不会坑害你的。”
俞尹斟酌了下，问道：“您老唱的诗是谁做的？怪好听的。”
罗老爷子：“……”
嘿，这女娃娃！
罗老爷子没搭理她这句话，他明白了：“那你是都清楚了。”
他忽然起身进了屋，过了一会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个东西。
“这是那份证据，里面有一半，另一半在温家。”
俞尹看眼Ｕ盘，“温家？”
“对，魔都温家。”
“当年掌权的是温家二少温如修，他那年与他夫人来南江招揽人才，结果碰上了南江内乱。”
“我见证了那些试图威胁孟家的家族灭亡，就没敢拿出来。我阻止不了俞家没落，就想着有一天能帮着俞家一把，俞二强在我年少时救过我一命，青年时期又帮我建业，就把视频留了下来。又害怕被孟家知道我有证据，正巧温二少来拜访我，他听闻这件事后，主动提出藏起另一半视频。”
“是为俞家留下证据，也是为我罗家提供保障。孟家不知道视频在哪，也就不敢将罗家彻底整完。”
罗老爷子留恋地把Ｕ盘上的灰尘抹掉，递给她。
“既然你来了，我便也放心了。”
“俞家人，都是一顶一的。”
俞尹接过来，眼神垂到Ｕ盘上，轻轻掀起唇：“辛苦了。”
……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南江四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