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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绝情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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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一怔,惊讶地看向贵妃椅上的梁王妃,下意识提醒道:“王妃,我可是王爷的宠妾,你…你就不怕王爷回来责罚你吗?”
话未说完,但听得女子不耐烦地吩咐旁边侍女:“掌嘴二十。”
众人愣住,迟疑着半秒,立马有人上前执行命令。
打完了还不算,又让人将其捆绑起来,堵住嘴了,霍洱取来鞭子,竟是要亲自动手。
梁王妃乃是将门之后,自小随军生活,她这一鞭子下去,寻常男子都受不住,更别提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弱女子。
众人纷纷纳闷,往日从来都不插手后院的王妃,一心只扑在梁王的身上。他们在私底下还曾戏称那大名鼎鼎的平乐郡主如今只是个依靠夫君而活的平常女子。
今日为何又一反常态,他们心里十分好奇,但好奇归好奇,却无人敢上前相劝。
梁王妃款款而立在长廊上,清冷的面容上无情无绪。
她做着狠戾的事,却无法令人生厌。
“霍洱,你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女,等王爷回来……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声音渐渐微弱,地上那女子昏死过去。
众人悄悄地瞧过去,望得她神态清明,气质爽朗,哪里还有半点平日在王爷面前唯唯诺诺失魂落魄的模样?
大家这时忽地记起,他们的王妃,在成为备受冷落的梁王妃之前,是易却纨绮裳,洗却铅华妆的将军,是南朝最得宠的平乐郡主。
抽了十来下,霍洱收回鞭子,地上跪着的人已经血肉模糊。
她并未有半点神情变化,轻描淡写一句:“拉出去,卖了。”
阿萝立马跟随,担忧地问:“王妃,万一王爷回来发现……”
霍洱皮笑面不笑,取下书架上一本兵书,斜斜地歪在榻上,“自古以来,先君臣后夫妻,那自然是我为君,他为臣,我为尊,他为卑。他有何颜面,来找我算账。”
萧和伸手撩开珠帘,上一次迈进霍洱的屋里,还是一年前。那时他们刚刚新婚不久。
他环顾四周,看着屋里的摆设,与一年前的大相径庭。
曾经她为了讨好他,特意打听了他的爱好,满屋子全都挂上他喜欢的字画古董。
当时他只觉得疑惑。他娶了她,得她疯狂爱慕,自觉荒唐,以她霍家遗孤的身份,要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怎会看上他一个不得宠的皇子?
他想,她怎么就爱上他了呢?
他什么都没做,她怎能轻易献出自己的爱,她能在他身上求到什么?
他不需要这样的施舍。
故此,对霍洱一日比一日冷漠。甚至寻花问柳,还纳了妾室。
如今环视一圈,屋里哪里还有旧物的影子,全是奢侈新颖的宝物,大概都是皇上赏的嫁妆。
朦胧的丝质海棠屏风后,她瞧见他,却没有起身来迎。
只是吩咐身旁的婢女,“都下去吧。”
萧和咳了咳,绕过屏风,来到霍洱跟前,满脸清冷:“我来要个交待。”
她懒懒地倚在贵妃椅上,放下手中的茶盏,漠然地抬头望向萧和,眼中无一丝波澜,“你要什么交待?”
他受不了霍洱如今的眼神,拣了借口往外丢:“那天你将婉清打了还将其赶出府,是为何意?霍洱,你若想和离,我便给你一纸休书,你犯不着如此作贱别人。”
她转过眸子,斜睨着他:“我为何要同你和离?”
萧和奇异地发现自己听到她的答案时,竟然莫名地松口气。
他没少提过和离的事,以往心中对她不悦,总会拿此事来激她,因她的偏爱而有恃无恐。
但刚才却着实紧张。他觉得他的妻子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那你最好解释清楚,你这是何意。”萧和装着从容。
霍洱伸出手,示意他往跟前来。
他迟疑数秒,而后俯下身。
“她在背后说呀,平乐郡主巧言如簧,颜之厚矣……你说该不该罚?”
继而又凑到他的耳朵边,戏笑道,“萧和,守好你自己的本分,能做我霍洱名义上的夫君,已是你的荣幸,不要得寸进尺,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一个小小的王爷,哪来的底气朝我讨要解释?”
萧和陡然一惊,“你……”
她往后一靠,目光里透出睥睨众生的高傲,“怎的,不服气?”
他脸色煞白,试图从她神情里看出曾经的爱意,可贵妃椅上的女子眼中只有一望无际的荒凉与冰冷,“霍洱,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的赐婚,可是你死缠烂打求来的。”
她笑起来,“那又如何?当初你若是不愿意,完全可以以死相逼,何必装出一副被强迫的姿态娶我回来?怎的,你一个七尺男儿,我还能将你绑了,按着头与我成亲不成?”
他掐紧十指,不敢相信地瞪向她:“你…你说什么?”
她不耐烦:“是我话说得不清楚吗?还是你听不清楚?你这人怎么这般无趣?出去,和你说话我累得慌。”
萧和气得眼眶泛红,他颤着手指她:“我就知道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今日你自己说过的话,你自己记清楚,别到头来又拿你虚伪的情爱去恶心人。”
她懒得理他:“滚出去。”
萧和气急,却又无可奈何。
是了,霍洱说得不假,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霍洱带给他的。他没有这个底气。
许是有自知之明,萧和之后并未来烦霍洱,却天天在霍洱的院子前晃悠。
霍洱觉得奇怪,但也落得清闲,思索这所剩无几的岁月。
战场上的厮杀伤及心神,霍洱早已劳累不堪,身上多处旧伤,可见白骨,虽在韩王府养了这么久,但也不见什么好转。
萧和又来到霍洱的院落,算起来这短短几天,他与霍洱见面的次数甚于曾经他们夫妻一年的岁月。
她额间贴了花钿,唇上点了胭脂,素日高高盘起做妇人发髻的青丝此刻散在肩后,绸缎带束发,鬓间只一支海棠步摇。就这么躺在摇椅上。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
一如他当年初见时的惊艳。
他目光愣愣地盯着她,不由地想,当初他为何会娶她,不仅是畏惧皇权,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容貌,只是为何后来看厌了呢?
大概是她卑躬屈膝,日日奉承。让他忘了是自己高攀。
“陛下有旨,宣你我夫妻二人进宫”
“好”,霍洱并未睁眼。“还不走吗?”躺椅上那美人微微皱眉。
萧和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开,却又不甘心,站在院落外的海棠树下,却没有勇气迈开腿。
入了宫门,皇宫里的内侍早早地就候着。仪仗齐全而又隆重,只为迎接他最疼爱的外甥女。
霍洱的母亲是萧帝的妹妹,萧帝很喜欢这个妹妹,爱屋及乌,对霍洱很是宠爱。
霍洱刚要跪拜行礼,便被人搀住。抬头,一个姿容庄严气势威严的中年男子,满目慈爱地望过来,他唤她的小名:“阿弥,快让舅舅瞧瞧。”
萧帝亲昵地拉住她的手往上头坐,德音笑:“舅舅,有没有想阿弥呀?”
“自然是想,自你成婚,便再没有入宫来看舅舅了,怎么消瘦了些。”萧帝扫向下面清冷文雅的萧和,问:“你没有好好照顾阿弥?。”
萧和忙地撩袍跪下,“父王息怒,儿子……”
还是霍洱打破这僵局,“舅舅,许久未见,阿弥有些话想跟舅舅说。”
萧帝宠溺地挂了下霍洱的鼻子,“好”,又转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萧和,“你先下去。”
“是。”萧和离去前看了看霍弥,但没有得到一个眼神。萧和握紧了拳头。姗姗退下。
“说吧,有什么想对舅舅说的。”
霍洱问:“舅舅,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如若反过来,女子要是三夫四侍呢?”
萧帝瞪大眼,有些诧异。
许久,萧帝笑出声:“他不能让你满意,还是说,他对你不好?你府中那外室的事情我听说了,如若他因此事与你生了罅隙,朕来处理。”
她说:“不。”
萧帝低下头,轻轻道:“阿弥,你不喜欢他了?”说完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当初阿弥死去活来都要嫁萧和的样子,他印象尤新。
情爱蒙蔽了人的双眼,就连她的阿弥也免不了深受其害。
不是说萧和不好,只是他的阿弥自该配上世间顶尖的男儿郎。
可他的阿弥又格外的任性,同她母亲一般。
霍洱并未直接回答,她用正常大小的声音清脆说道:“舅舅,你送几个男宠给我吧。”
殿内气氛微妙。
萧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又是许久。
“夫人,我们该回府了。”
霍洱并不在意,同他道:“我与陛下许久未见,亦许久未曾进宫,打算在宫里小住几日。”
她无情无绪地丢下一句:“你先回府吧。”
说完,看都不看他,步履轻盈往外而去。
萧和攥紧衣袖下微微发抖的手,迟迟未能回过劲来。
萧帝见此问霍洱,“你们…闹矛盾了?”
霍洱笑道:“我和他闹什么?做夫妻做久了,觉得无聊疲乏而已。”
“哈哈哈,这可不像你说的话,你说要男宠那事是认真的?”
“认真的。”
“也好,待你回府,我赐你几个男宠”,萧帝想起什么,又问:“你这几天不回府,真的不要紧吗?和舅舅说说,舅舅替你出气。”
“不打紧的,我心里有数。”